第十七章:你對當今陛下怎麼看
李道宗有些想念劉華了,這解析法在人家嘴裡蹦躂出來,三言兩語的事情就能給你交代的清清楚楚,可是他李道宗愣是說不明白,首先你要讓皇帝理解啥叫濃度,何為結晶,在然後解釋為何河鹽泛黃。
好嘛,感情自己真特么是個驢糞蛋蛋?
表面光鮮,裡面一包草?
日啊……
李道宗從皇宮出來的時候滿身冷汗,當然不是嚇得,而是累的!
別的人或許不理解他這位堂弟,可李道宗清楚,相對來說,他反而比李淵那個當爹的有胸襟。
……
長安城的鹽價真的很詭異,細鹽不斷的暴跌,反而粗鹽在原來的基礎上開始上揚,這個奇葩的現象讓人無法理解,但對於某些鹽商來說就是商機,有鹽票的人立馬就行動了起來,聯繫各大原產地,開始大規模的收購。
長安城裡眾說紛紜,甚至引起了一股子搶鹽風,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竟然連家底都換成了鹽,當然,這裡所說的鹽是粗鹽!
吳掌柜的很高興,縱然陳達那裡的細鹽還在降價,從原有的五百文降價至四百文,可以他的消息來看,陳達的存貨差不多高慶。
雖然花了不小的代價,甚至低價將部分粗鹽出售,但對於他來說這買賣是划算的。
利潤翻了幾番,怎麼能不高興?
「掌柜的,從朱雀街傳來消息,說是劉金掌柜的今日個也開始售鹽了,價格也是四百文。」
「你說什麼?」剛喝了一口茶的吳掌柜的一臉的錯愕,感覺自己聽錯了。
「這姓陳的是瘋了,可這劉金是咋回事?真是兄弟情深?」
幾個被吳掌柜請來的朋友相聚一堂,都在規劃著吃下陳達的這批鹽,然後大賺一筆。
「我呸!那劉金也不是啥好鳥,想當初對我家下手的時候,可一點都不手軟,要不是我家姑爺出面,早就吞了我南邊的生意……」
「對,兩個不是東西的畜生狼狽為奸,這是演戲呢!」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叫罵的,呵斥的都有。
吳掌柜的顯得很是淡定從容,長安城中大部分的鹽商都聚集在此,只要大伙兒擰成一股繩,那麼細鹽的價格就塌不了。
再者,這些人身後代表著的,可是勛貴。
勛貴的利益誰敢觸碰?哪怕是李道宗本人,也不敢一下子將這個馬蜂窩給捅了。
無疑,陳達的行為是在找死。
「各位,聽吳某人一言,既然這陳達和劉金自以為是,咱們為何就不能順水推舟呢?倒不如看看,是咱們的錢多,還是他家的鹽多。」
「哈哈哈,吳掌柜的此言有理,咱們這麼多人一人收一擔,也能把這兩家吞的骨頭都不剩,他們既然如此不識抬舉,那這長安城的鹽商,就少了兩家。」
眾人商談完畢,三三兩兩的散了,幾個曾被陳達請去過的彼此眼神交匯,都顯得比較疑惑。
陳達不是讓他們去西城看看么,前幾日毛都沒看出來,看來今天他們是該走上一趟了。
默默的上了馬車,很是默契的都去了西城。
西城已經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冷清,在若干房舍被推倒之後,幾十號的苦力做工,他們將一袋袋的粗鹽倒進了池子里,然後不斷的攪動,再轉動水車將溶解液過濾,進入第二個池子,然後再倒鹽,過濾……
幾個鹽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邊走邊推敲著其中的奧妙,可當走到最後幾個池子邊時,他們看到了很淺的水下,有一層白色的物質,使勁的揉了揉眼,呼吸都變得苦難了。
「這……這是細鹽,上好的細鹽,可為什麼會在水下?」
沒人回答他們這個問題,但他們意識到了不對!
……
李道宗很無恥的躺在之前劉華的位置上,優哉游哉的喝著茶,閉著眼睛很是享受。他才不管劉華一臉的便秘樣,反正他是付了很大一筆銀子的。
「你說傾銷之後便是滯銷,滯銷之後是降價,這於國於民是好事,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此舉利國利民,可老夫不明白的是,你為何會把這等賺錢的手段交給老夫!」
劉華很嫌棄的看了李道宗一眼,道:「千金難買少爺我樂意,你佔了便宜就偷著去笑,別再那裡酸人。」
「你那解析法,真能推廣?」李道宗不死心。
「那是你們的事情,別把我和這件事扯上關係,少爺我大好的青春還有很多樂子要享受,絕對不學你一樣未老先衰,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劉華很毒蛇,可出奇的是李道宗沒有反駁。
的確,廟堂之上就是名利場,爾虞我詐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就他這種老油子都被折騰成這幅德行了,更別說……
「你就不好奇老夫是何人?」
「關我吊事,反正你別說,也管好你下面人的嘴,我猜到是一回事,你們告訴我是另外一回事,反正你我心知肚明之後,我立刻帶著我娘和大妞走得遠遠的,大家連朋友都沒得做。」
李道宗怪異的看著劉華,這孩子真和所有他知曉的人不同。每個能和他李道宗扯上關係的人,恨不得在脖子上掛個牌,寫個明白,這孩子倒好,壓根就不在乎你是誰,談得來就是朋友,談不來……連半句話都懶得說。
就比如,前幾天那幾個儒生來找茬,愣是吃了閉門羹,有錢都不賺。
「你也是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貨與帝王家,難道就沒想過入士。」
「我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讀書人!」
「可事實你就是讀書人……」
「咱能不扯淡不?好好的聊個天,咋就那麼困難呢?不曾聞,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前幾句聽著還好,陶淵明的這幾句讀出來雖然有點詞不達意,好歹也算是那麼回事,可這後面是什麼鬼?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李道宗瞪大了眼,道:「你對那個權貴有意見?不會是當今陛下吧?」
「我去,老頭,你別坑人。什麼我對當今陛下有意見,你在胡說八道咱們立馬絕交。」
李道宗嘿嘿壞笑了一聲:「都說了貨於帝王家了!」
這糟老頭子的確太壞了,三言兩語的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說說吧,凡事都有個理由!我知道你小子是個聰明人。」
「說什麼?」
「當今陛下!」
日……
劉華當場炸毛了,你這糟老頭子是活膩歪了吧?就算你想死,你也別拉上我啊。你還真以為現在有言論自由?議論宮闈之事,那可真會掉腦袋啊。劉華是個鐵頭娃沒錯,那也別明著頂撞這個世界的老大啊。
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糟老頭子,咱們友盡!」劉華拉起大妞就要走。
「你要是今日個不說清楚,反而會有事!」李道宗壞壞的笑了笑,用眼神撇了一下侍衛。
劉華順著他的眼睛也掃了一眼,發現那個侍衛站得很直,豎起耳朵來仔細的聽著。
明白了,劉華是個傻子都明白了,自己被這老頭子給坑慘了。
「當今陛下啊……」劉華開始想詞了,道:「老頭子,知不知道外族人咋稱呼咱們嗎?炎黃子孫,漢人,但我相信,千百年以後,我們還會多一個稱呼,唐人!」
以李道宗對劉華的了解,這小子若不破口大罵,就應該瘋狂的拍馬屁,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麼一番說辭。
而且這個評價特別的高啊,唐人……那可是影響深遠的代名詞,能和秦皇漢武相提並論的至高評價。
「說下去!」
「我還說個屁啊,你不是問我對陛下的評價嗎,我這不是已經說了么?」
「你小子還敢偷奸耍滑,你覺得老夫會信你這鬼話?」
劉華頭皮發緊,這老頭子是咋回事?怎麼就和自己卯上了呢!
「玄武門的事情大伙兒三緘其口,但陛下從沒有下封口令,由此可見陛下的胸襟了。一個坦然能面對自己污點的君王,他就能接納善言,忠言逆耳,連魏徵那樣的老匹夫陛下都能接受,還有怎麼樣的人是陛下容不下的?」
「當然,陛下的雄才大略還不止這些,近幾年裡今年的糧價低於去年,尚且我在街上看到的人們眼中有神。」
「哦,這又和解?」
「那是希望,對日子又盼頭!若陛下不施仁政,百姓們只會是麻木的,他們眼神中只有麻木和空間,不會因為今天做工轉了五十文錢而開心。他們不會考慮這五十文錢該存多少,該拿出多少滿足衣食住行,還有沒有節餘給孩子買點吃食,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玄武門之變,那隻不過是一些匪類想要攻擊陛下的借口罷了,陛下坦蕩蕩的將此事給攤在明面上,留給後人去評價就是了,對於普通老百姓……呵呵,他們只關心今天能不能吃飽,會不會穿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