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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擾民

  白玉瑾正觀察著正規軍衛,是如何安營扎帳來著,卻聽到冰城營地之中不知為何喧嘩了起來。


  老熊到前方招呼幾位「戰戎少尉」去了,本來打算不出面的白玉瑾不得不匆匆的趕了過去。


  「什麼事?」


  大喝了一聲,白玉瑾伸手推搡開了幾名擋在面前的兵卒,掃了一眼場面,發現並未動起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是何人?」


  一名聯軍的軍士趾高氣昂的喝問著。


  白玉瑾卻理都沒理他,民間雖說有「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的說法,可那也得是看誰。


  若麩子城只是鄉間小民的話,那也就只能任其盤剝了,但現如今這些軍衛,可是身在臨江豪族燕氏的地盤上。


  沒見連聯軍的三位戎尉,都拿那些不願留下抵禦蠻族。


  只顧著自保逃生的私兵、族丁沒轍,只能破口大罵的發脾氣?


  三山盆地中的這些下姓王國,本就是從中洲腹地遷徙過來的太華氏族組成。


  即便是那些一家一國的國主、王上,說白了原本也就是一國之中最為強盛的氏族家主而已。


  之所以會允許鄉土之間的豪紳家族自理自治,除了國朝無力治理那些邊遠鄉間之外。


  也是向擁護其統治的世家豪族的一種妥協,實現當初這些世家豪族擁立他們立國時,所承諾的「共治」之言。


  這也就導致國朝宣揚的「保家衛國」之說,首先是「保家」,其後才是「為國」。


  最可氣的是,還不能對這些豪紳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一國的王上,不但平時得對他們噓寒問暖,親切慰問,勤加安撫,還得替他們解決各種生活之中的問題。


  什麼出現了山賊得剿啦,什麼缺了何種物資得調運啦,方方面面都得顧及到,這樣才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繳納賦稅。


  不然一旦那家豪族勢大,認為國主王上無所作為,來個「將相王候寧有種乎」,替而代之可就麻煩了。


  如果國朝的軍衛對這些世家豪族下手了,那等於是立下言契,承諾「共治」的國主一脈出爾反爾。


  天父太一會不會降下神霄責罰不知道。


  違背了國朝根基利益的國主一脈,肯定是會被這些世家豪族階層聯手推翻,再推舉一個新的執國氏族出來。


  所以白玉瑾才不擔心這些軍衛會對他如何,你動一下試試?

  燕氏三房雖說跟燕氏宗族有矛盾,可那也是人家宗族內部的事。


  隸屬三房門下的麩子城勢力,現如今雖然勢大,卻也沒有言明要脫離燕氏,單立出去自成一族。


  只要不走到哪一步,燕氏宗族就算是覺得吞了只蒼蠅,也得硬著頭皮咽下去,站出來替麩子城撐腰。


  見到白玉瑾出現,流民營的營隊也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將方才的爭吵起因彙報給了他這個首領。


  白玉瑾一聽才知道,原來是這名奉命搭建軍營的「陪戎佐尉」。


  因為大量的私兵、族丁逃逸,人手嚴重不足之下,打算徵召麩子城的流民營幫他們幹活。


  這本來也沒什麼錯。


  戰時軍衛有權從鄉間招募,役夫、力卒等民夫協同作戰。


  到不一定是要他們上陣殺敵,可紮營搭帳、搬運輜重之類的力氣活,總是要人來乾的。


  那些私兵、族丁一跑,將他們帶來的民夫也給帶跑了。


  由於抗蠻聯軍遠行而來,自然不可能攜帶大量的非戰人員,全靠本地徵發役夫。


  可北撤來的太倉促,還來不及從本地召集人手。


  所以在人手不足、勞力不夠之下,他們只能自己動手。


  但七八萬人的營區,就靠他們這區區五六千人,根本就無法在日落之前,完成建起營房的軍令。


  這位統領一曲軍衛的「陪戎佐尉」要是辦不好差事,到時候可是要被將主拖出去打軍杖的!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上那麼許多。


  雖然不明白南麩營中為什麼會停留著這麼多流民不跑,卻也沒多想的直接讓手下拉人幹活。


  但麩子城的規矩,可比他們那什麼軍紀嚴格多了。


  每支隊伍都有預定的定額工作要完成,忙的幾乎要飛起,哪有功夫分身去給他們幹活,雙方一來二去的就吵了起來。


  「將軍這是打算擾民么?」


  白玉瑾那個暴脾氣,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老子這辛辛苦苦的幫你們建起了城防工事,確保你們不會受到蠻族的突襲。


  你們不感謝也就算了,竟然還蹬鼻子上臉的吆五喝六起來了?

  若是好聲好氣的,請求麩子城出面幫忙,白玉瑾倒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


  偌大的冰城營地都幫對方建起來了,還差搭建營地這麼點小事?

  可這幫軍衛竟然變本加厲的,反倒覺得麩子城伺候他們理所當然起來,白玉瑾自然立馬就變了臉。


  「你是何人?」


  負責營建的陪戎佐尉,一見白玉瑾變了臉。


  不由被白玉瑾身上所釋放出來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勢,給震懾的下意識氣弱了下來:「什……什麼叫擾民?」


  白玉瑾掃了他一眼,這個陪戎佐尉,也不過就是個上等力士層次的武修而已。


  而他,在率領麾下戰卒,進入南邊雪原之中「煉兵」的,這十天生死熬煉之中。


  因為氣血大戶「恐」已經吃飽喝足,開始化繭蛻變了,不再掠奪白玉瑾體內的氣血。


  使得他失去了來自這個域外真靈的禁錮壓制,修為瓶頸上的桎梏開始鬆動。


  在十天之前剛剛晉陞為下等猛士之後,在充沛的氣血滋養之下僅僅只耗費了十天的時間,就再度晉陞一等並迅速攀升到了猛士巔峰的層次!


  以陪戎佐尉那,區區不過六石的體魄強度。


  自然扛不住白玉瑾這,身懷百倍於自身體魄強度,足足千餘石氣血的威壓。


  哪怕僅僅只是釋放出了一絲氣勢,在這十天屍山血海之中,所浸泡出來的那股子血腥煞氣,還是將對方震懾的臉色蒼白,呼吸不暢。


  「大……大戰在即!」


  所以陪戎佐尉有些心虛的結巴道:「吾……吾等軍衛有權利徵召民夫……」


  「你等會!?」


  「你們有權利?」


  白玉瑾不等對方辯解,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頭:「誰給你們的權利?」


  「要是老子沒記錯的話,大越王上可是明文勒令,嚴禁戍邊軍衛的士卒,騷擾邊民來著!?」


  「即便是需要徵召民夫,那也是戍邊軍衛的將領與當地的城守商議,許以糧資來徵發役夫,是否應召全憑自願。」


  「你這一不見徵發役夫的安家錢糧,二不見招募鄉民的公文……我倒想問問,是誰給你的權利?」


  白玉瑾翻著眼睛怪聲怪氣的道:「讓你能既不通過聯軍統領,又不知會本地的城守,直接逾矩越權的下手強征壯丁?」


  陪戎佐尉頓時冷汗淋淋,他以為嚇唬嚇唬這幫沒什麼見識的村夫,就能使得他們俯首聽令,卻渾然忘了這些村夫全都是這臨江城的本土豪族麾下。


  戍邊軍衛臨時拉幾個農人鄉民幫著幹活,本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將在外,事有從權,只要事後發下些錢糧好處也就是了。


  平時在戍邊軍之中,到也沒有誰真把那條嚴禁擾民的禁令當回事。


  可還是那句話,民不告官不究。


  只要百姓不鬧起來,無論是當地的城府,還是領軍的將領,都不會在乎這麼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一旦鬧出民怨,有人死咬著不得擾民這一禁令上告。


  不問過程,只求結果的領軍大將,肯定不會理解他們下面這些軍衛的苦衷。


  到時候無論是對是錯,肯定都得扔出一隻替罪羊來平息民怨。


  而這隻「羊」是誰自然不用多說,必定是他這個惹來「民怨」的倒霉鬼!

  陪戎佐尉頓時懊悔不已,嚅嚅語塞之下,看向白玉瑾的眼神都帶上了三分祈求之色。


  好在白玉瑾也不是真的打算跟這幫軍衛撕破臉,好歹還指著他們頂在前面,抵擋蠻族大軍的進攻呢。


  「將軍需要人手幫忙就直說,何鬚生拉硬拽?」


  所以見陪戎佐尉服軟,白玉瑾也放緩了語氣道:「憑白惡了軍民之間的關係!」


  「是!是!」


  「蠻族大軍這上十天來緊追其後,我等戍邊軍衛為了護送輜重北撤,與蠻子連番激戰,早已人疲馬倦。」


  「將主下令立刻搭建起軍營來,好供早已精疲力竭的兵卒們休憩,養足了精神才好跟蠻子拚命。」


  「可那些膽小如鼠的軟蛋,不但自己抱頭逃竄,還帶走了大量的役夫,使得后軍之中人手嚴重不足。」


  陪戎佐尉見白玉瑾鬆口,就坡下驢的放低了姿態,賠笑道:「本將也是一時情急,魯莽行事,還望這位頭領勿怪。」


  「好說!好說!」


  「這點小事交與我麩子城民眾便是!」


  「只是將軍若是還需要人手,最好還是向上面的將主通稟一下。」


  白玉瑾一臉的假笑:「跟本地城府的城守大人知會一聲,我等也好協助諸位將軍,調集民夫、安排任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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