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違心的離婚
辦公室里,珞藍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語氣裡帶著極大的包袱:「這間公司在業內人士的眼中可謂是孟氏集團的衍生兒,它發展得興盛或衰敗許多人都盯著呢,所以半絲也不可馬虎。」
「那我去給您倒茶。」見總裁不聽自己的勸,Tina嘆了口氣將手裡的文件放到桌邊,人即立馬走往茶水間。
等她回來時,珞藍埋著頭仔細書寫著什麼,此下聽見房間內細微的腳步聲,連頭也微抬便說道:「下午讓渡會的報告書我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讓別人挑不出刺來,否則成功取回公司的所有權證書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下一秒,隨著一聲「咚嘭」的不和諧曲調,珞藍一頭栽到桌上,失去知覺的四肢甚至將桌上的書筆乃至杯子推倒。
見狀,Tina捂住嘴發出了驚恐的叫聲:「顏姐」,爾後生怕歪倒的杯子里的熱水燙傷上司,忙不迭一邊清理著,一邊按下內線電話搬來救兵。
醫院裡,很多人圍著珞藍,望著醫生為其診治的動作以及她眉頭緊鎖的模樣,心均提到了嗓子眼。
「即便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能讓病人太過勞累。」醫生直起身後,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老年男人囑託道,「我感到她心裡積聚著煩惱,如果不想辦法排泄出去,很容易患產前抑鬱症。」
「你瞧一直逼著阿藍離婚,嚷著要重立孟氏,讓她做你的衣缽傳人,現在倒好讓她累垮了。」撫摸著珞藍蒼白的臉蛋,葉媽憐惜之下禁不住責怪起舊主,「要我說,錢財、榮譽就是身外之物,人哪,還是健康最為重要。」
「我若要早知道離婚會讓以敏在心裡凝成一個苦結,便不逼她了。」孟震東低著頭,有種悔不當初的懊然感,親人僅剩幼女一名,在他潛意識裡是極為寵愛她的,自此昔日的所作所為就算帶著強勢催促,也是為了她好。
「世上哪有後悔葯,現在就乞求上天讓阿藍快些恢復。」說著,葉媽那雙慈愛滔天的臉微微上揚仰望蒼穹,呈現出虔心的祈禱狀。
「夏老,公事的事務還蠻緊要的,也是顏姐緊張的根源,我就不留在這裡了,趕著回去做事。」Tina見總裁身旁不乏照料的人,就想全身而退返回集團為她排憂解難。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一個頎長健碩的身影徘徊不決,最終他瞥視著室內圍聚的人還是默默退到走廊拐角處,遠遠地注視門口來往的動靜。
房間里,醫生扶了扶臉上的眼睛,用銳利的目光掃遍眾人,爾後驅趕道:「病人需要靜養,大家都出去!」
沒一會,靜靜待在角落裡的男人看見醫生領著一幫人走出病房,並聽到她以專業的口吻說道:「雖然患者尚未蘇醒,但情況不是很嚴重,所以你們家屬留一兩個在這裡即可,其餘人有工作的回去上班,閑著無聊的回家繼續清閑。」
經過一番溝通,葉媽和杜秋意留在了醫院成為珞藍的看護,一個心細慈祥,一個膽大真爽,老少搭檔竟也是非常適宜的畫面。
在葉媽去洗手間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杜秋意跟前,她雙手下意識交叉一橫以防外人侵犯,等她發現來人是歐少宸后,忽然鬆了口氣並指責道:「你怎麼才來呀?」
「早到了,礙於你們人多沒敢進。」歐少宸很怕自己的現身令孟震東不悅,所以一直兼顧他的感受,他環顧四周,悄聲問道,「裡面沒其他人了吧?」
「哎喲,沒有啦,你快進去看看她噻!」完整知曉好友夫妻境遇的杜秋意在這一刻只有盡自己的微薄力量助他們相見才覺心安,她連忙將他推進了房間,而自己則如守門神般佇立在牆根處望風。
歐少宸站在床邊,直愣愣望著昏睡未醒的人,她那狹長優美的睫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一如平淡無波的湖面,不起一絲漣漪,但她的病容之上不自覺皺起的黛眉,卻又恍若是清水上凋落的樹葉,多了幾份滄桑。
那一瞬間,歐少宸好想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所希盼的呵護,可是他清楚如今還不是時候,他不可以暴露,於是唯有用一雙絕世柔美的眼神凝視著她,默默陪伴著她。
他的內心老有一個聲音在虔誠的呼喚:丫頭,快醒醒吧,你每受一絲折磨便像在我心裡插一根刺,對不起,我曾經信誓旦旦許諾過要給你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我卻一次次地食言。
門外有兩個人的對話聲襲入歐少宸的耳朵,原來葉媽想進房探望珞藍,但杜秋意以煲湯為由支開了她。
他忽然想起今天莫翔以尚未出現,以防莫老大猛地到來,他提早離開了病房。
誰知剛關上門,就聽到杜秋意追著他問:「你怎麼不多待一會?我不管你究竟記不記得藍是你的妻,從你今兒個能過來一趟的份上表示你內心還是關心她的,你反正必須對她好。」
「謝謝你讓我見她一面。」歐少宸簡短地扔出不足十個字的話語,隨後便不管不顧地離開了醫院,這種揮揮衣袖不捲走一片愁雲與牽挂的做派讓杜秋意又氣又急。
歐少猜得沒錯,他走後不到十分鐘,莫翔以就露面了,剛剛出差回來的他一副風塵僕僕的繁忙樣,但即便他略顯疲勞,卻依舊掩不住滿臉的關心。
「哎,莫先生,藍需要休息,這個點進去可不是好主意。」看到莫翔以的剎那,杜秋意的腦海里儘是浮現著他販賣嬰兒的不齒樣態,自此下意識就攔住了他。
「我悄悄進門,看一眼就好,絕對不會吵醒她。」陰柔的白臉上噙著肯切之色,無論莫翔以在他人眼裡有多險惡毒狠,此時此刻他還是很尊重杜秋意,因為她是珞藍的好姐妹,所以即使愛屋及烏,他也不會頂嘴。
眇眇忽忽中,杜秋意好像聽到了珞藍的低吟聲,她扭開門把手,發現她確實醒了,當即衝到床前詢問道:「感覺還好嗎?」
「我們才分開多久啊,你怎麼又出現在我面前?」好友焦急的神色飛入珞藍的眼眸之內,她縱然仍是很虛弱,但還是能說出趣味的措辭。
「你丫的,要是你健健康康的,用得著一天都跟我碰面嗎?」杜秋意話一脫口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立時改口道,「不對,應該說我何必一天都對著你咧,我和你分開后回家板凳還沒捂熱,又接到你生病的通知,你說急不急人?」
聽完,珞藍扯開笑顏,打趣道:「這種天凳子不需要捂就很熱了,白天一共12個小時,能讓你有十小時見到我,這是我賦予你莫大的恩賜,你居然不知足。」
「如果那個可以長時間面對你的對象是我,則求之不得。」莫翔以適時插進了話,「我這不出差便罷,怎麼跑完小長途回來你就累倒了呢?」
「我離婚。」珞藍睜著瑩眸柔柔地看著說話的男人,吐出一句他期盼許久的語句。
啊???不僅杜秋意發出驚呼,即便是莫翔以本人也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為了證實珞藍的話不是虛像,他加強語氣口齒清晰的問:「你願意離婚?」
「是,離婚。」珞藍微眨眼眸,露出一絲略帶可愛的笑容,以示自己所講的話語皆是鄭重其事,沒有一點戲謔之談。
「生了一場病,發覺真正關心我的就是你們幾位,我恍然覺悟,人活在世,何必折磨自己,苦苦守候有時無所收穫,那還不如放手,倒也能讓靈魂釋然。」
「好!」莫翔以半蹲在珞藍身前,拉住她的手,動情道,「等你病好些,就離婚,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唔,給別人一次對你好的機會。」
「我等不及了,想快些見到離婚協議書,你不是把我擬好了嗎?你去拿來給我好不好?」儘管珞藍力氣匱乏,但她言語間邏輯縝密,並不像是神智迷糊的病人。
「嗯,既然你這麼心急,我去拿便是。」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拂開,莫翔以連忙起身離去。
而許久沒有說話的杜秋意雙手絞在一起,好似內心備受煎熬般,這種癥狀直到莫翔以完全消失不見才有所緩解。
望著閨蜜欲說還休的表現,珞藍淡淡一笑問道:「你有話想問我嗎?有疑惑就提出來吧,我知道答案的一定不會遮遮掩掩隱瞞。」
「我就怕你病糊塗了,我的困惑連你也沒法解釋清楚。」杜秋意瞬時揚起數道「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她詰難道,「你明明了解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竟然還一頭砸進去,你是不是神經錯亂啦?」
「我很清醒。」密友刻酸不善的措辭沒有惹得珞藍生氣,她平靜道,「秋意,我非常非常清醒,無論我做出哪種決定,我都自有打算。」
「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你不是表示過永遠不會放棄歐少宸嗎,那你現在突然改變念想到底是要怎樣?」杜秋意實在理會不了姐妹產生離婚念頭的真實動因,「你還懷著他的骨肉,你就忍心讓他的孩子和別的男人爸爸?」
「我從未講過會離開阿宸,以前這樣,現在如是,將來更是如此。」珞藍覺得躺著說話太不方便,掙扎幾次想坐正身體,孰料屢屢失敗,遂開口要求道,「你先扶我起來再說。」
「你這樣有思想,自己想辦法起來好咧!」杜秋意斜過頭,雙手抱胸,完全置之不理的樣子,她的確很生姐們的氣。
見勢,珞藍無奈疾呼道:「慘了,連你這位總是自詡為我肚裡的蛔蟲,對我了如指掌的朋友也不理解我,那旁人豈不更加可能誤會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