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仇恨讓你的生活支離破碎
「喂?」話筒里逸出一個略帶狐疑的輕妙聲音,「請問你是不是真正的機主?」
「不是我還會有誰?」早就意識到自己安然出獄勢必會讓沈鬱馨感到意想不到,此下效果顯著,他的俊臉閃過邪魅的意韻,「接到我的電話非常驚訝嗎?」
「哦,不,你怎麼出來啦?」問話才一出口,沈鬱馨便覺不妥帖,遂改口道,「我是說雖然你平平安安我很開心,但我很好奇你是怎樣洗脫了嫌疑?」
「哪裡需要我辨白,這種查案的事應該由警察操心,要不然可就浪費了咱們這幫納稅人的錢。」歐少宸語調凝顯著戲謔,其後他突然加重嗓音說,「再者我本來就不是兇手,警方要是一直關押著我不是太可悲了嘛!」
電話那端沉寂一片,好像空氣中飄蕩著不安的因子,不知過了多久,沈鬱馨恭喜道:「都說我的偶像是吉人貴哥嘛,那必然有天相,總能逢凶化吉。」
「就借你這番話,今天的慶祝酒會你也一定得來捧場。」歐少宸驟然按下車窗,眺望著以前聳立的樓宇說道,「我到你家門口了,看你房間的燈亮著,你趕緊出來吧,咱一起出發!」
他的措辭無懈可擊讓沈鬱馨沒有拒絕的餘地,盛情之下,她換了身利於參加應酬的衣服,拎著手提包便出了門。
坐進車內,直到車子開向寬闊的馬路,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談,安謐的空氣令人愈加顯得如坐針氈。
丹鳳媚眸一直注視著前方,縱然路旁風景再美,她也無心欣賞,更不覺得自己要先開口打破這份不自在的幽靜。
「你出來後為何要我參加宴會呢?」她最終按捺不住還是率先開腔問道,「你不是認為我居心不良嗎?不是覺得我會破壞你們夫妻關係嗎?現在又主動找我出來是什麼意思?」
「呵呵,就知道你會有此一問,我的答案已經想好了。」歐少宸的厚唇牽扯起一道彎彎的弧度,「你畢竟在我的集團任過要職,即使現今離職,這份情誼仍留存於心,俗話還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的交集應該勝過單純的買賣。」
「這就是你的回答?你認為一個女人喜歡聽你把男女之間的關係與買賣做比較嗎?」沈鬱馨斜睨著左側風度依舊翩翩的女人,儘管臉上沒有笑意,心裡早就噬笑不已,「楚大少爺究竟何時頓失了浪漫的情調?」
「你知道我過去很有情調嗎?」順著沈鬱馨的話,歐少宸反問一句,「你我私下雖有活動,但我的浪漫或情趣你是從哪個方面總結出來的呢?還是說你確實關注我好久好久,才對我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沈鬱馨重複著他的話,感覺他今日的說辭都有些加強感情色彩的意味,遂不想再探討這一話題,而是調轉鋒頭道,「刨根問底之後的問題就少了趣味,所以我保持緘默。」
「這是你的權利,我不予指摘。」歐少宸始終壓制著內心質問的衝動,心平氣和地和沈鬱馨進行著攀談。
「咦,不是去慶祝嗎?怎麼往公司開來啦?」看著歐少宸將車駛入AES大樓的停車場,沈鬱馨滿腹困惑。
「在公司慶祝豈不是更有情趣。」歐少宸停穩車,將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挑眉說道,「沈小姐,請下車吧!」
驀然間,沈鬱馨有種被人拐騙的感覺,她望著表現紳士的歐少宸,唯有硬著頭皮攬上他伸出的臂彎往電梯走去。
踏進公司的領土,裡面空無一人,沈鬱馨倍覺這番寂寥場景背後涌斥著說不清的壓抑驚惶態勢。
她環顧熟悉到心坎的環境,訥然問道:「你講的慶祝不僅是在公司,還只有我們兩個人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有種欺騙人的感覺。」
「誰都不喜歡欺騙,我也是。」等到沈鬱馨面向落地玻璃,俯瞰公司外的林立的高樓和都市浮華時,歐少宸語氣冷凜道,「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禮物?」沈鬱馨探尋的聲音充滿了激動,「女人向來不會拒絕好的東西。」
嘴邊掛著鬼魅一般的邪笑,歐少宸將一個明信片大小的紙張擺在離自己最近的桌上,爾後對沈鬱馨努嘴道:「我送給你的,翻開看看吧!」
眼望著眼前反放的小紙片,沈鬱馨柳眉微擰形成糾結的川字態,她的纖長手指慢慢貼近桌面,隨即將「禮物」翻轉。
霎那間,一具屍體臃腫腐爛的血腥照片撞入沈鬱馨的眼底,她只覺嗓子火燒般疼痛嘶啞,她咽了咽口水,其後自我暗示道:冷靜,一定要冷靜!細心觀察歐少宸這樣的意圖!不可自亂陣腳!
一般情況下,女生、女人乃至所有的正常女性在目視到屍體後會大叫一聲滿臉害怕,或者會將照片扔到老遠,恍若這麼做便能讓自己躲離恐懼,抑或會捂住嘴想嘔吐。
總之,不管是怎樣的狀況,其實都大同小異,那便是她們對死屍很驚恐,避之不及,然而此時此刻沈鬱馨表露出的不是害怕,而是深深的愧疚。
歐少宸假裝沒有發現她的內疚神色,眼瞅著她抓著照片的指甲有種要深掐進去的態勢,風輕雲淡的問:「你害怕嗎?」
經他的話語一提醒,沈鬱馨趕忙將手裡的紙片一擲,臉現厭惡之色道:「這是什麼?噁心得很!」
「你居然沒看清裡面的人是誰嗎?」歐少宸的語氣是那樣的不關痛癢,他拾起掉在桌子縫際里的照片,湊至她的眼皮底下說,「仔細瞧瞧他的樣子。」
「你有毛病啊?」見歐少宸逼著自己看照片,沈鬱馨發怒道,「你這麼喜歡欣賞這樣變態的東西,你自己呆著好了,本姑娘沒空陪你發瘋。」
話音未落時,沈鬱馨急忙邁動腳步著急離開,孰料歐少宸拴住她的手腕,冷言相向道:「心理不正常的是我,還是你自己?他可是你父親的舊部下,你竟然也下得了手。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那一刻,沈鬱馨有種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接著她用力甩開歐少宸的手,佯作鎮定,漠然不理他言辭里的冷鷙。
「你在美國的遭遇倒是讓你變得更加狠心?」歐少宸瞳孔放大緊視著她,隨後緩了緩神說道,「警方已經掌握到證據了,你還是自首吧,爭取減輕罪行。」
聞言,沈鬱馨突然放肆大笑:「歐先生,你現在說話越來越讓人覺得不可理喻了,難道咱們不屬於同一個星球?」
「你不要藏著掖著了,你明明白白知道我的意思。」歐少宸一直在給沈鬱馨坦白的機會,然而遲遲不見效果,遂繼續攻其軟肋,「阿晴,你遭逢恐怖襲擊的事我知曉了,你已經從美國刑事檔案里除名,完全可以用原來的身份生活。」
儘管沈鬱馨沒有說話,但她的神態已然從潮紅變得蒼白,繼而便為青灰色,心裡的波瀾起伏亦是昭著:回到以前,哼,你說得輕巧,歷經滄桑如何還能用往昔的心緒活在人世!
「夏叔叔已經出獄,你可以盡一個平常女兒可以表達的孝心,可以和家人相親相愛,而不是變本加厲地犯錯誤。」歐少宸眼眸里現出可憐之色,「不管那人是不是咱們相熟的對象,你都不應該染指謀殺兇案,那可是會被判處死刑的啊!」
見自己苦苦隱瞞的身份已被揭穿,沈鬱馨或者應當說是孟筱婕覺得自己做隱形人那麼久也算很值當,便以不著疼熱的腔調說:「如果一個人連想死的心都有,還怕區區的死刑嗎?」
「你總算願意承認你是阿晴。」耳聽到沈鬱馨沒有反駁自己對她的稱呼,歐少宸感覺自己此行的第一步已經達成,轉眼間想起另一個關鍵點,便張口問道,「你到底恨我多深,居然想到殺人嫁禍的法子。」
面對歐少宸直言詢問的那一刻,她的眼裡充滿嗜血的光色,原本妖媚的面孔現出猙獰,她切齒痛恨道:「是,我恨你入骨,我千方百計讓你入獄,就是要復仇,要你萬劫不復。」
歐少宸凝望著孟筱婕神色里的陰毒恨色,深惡痛絕的問道:「四年前你因為仇恨,最後使你鋃鐺入獄的教訓難道還不能令你覺醒嗎?」
「憑什麼要我懺愧?我做錯了什麼?錯的是你們。」孟筱婕死死盯著歐少宸風流倜儻的俊龐,心裡又恨又痛。
我原本是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都是因為楚國宇,我才沒了別墅華麗寬敞的遮蔽,沒了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內心有多恨,有誰知曉?
你我本來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憑什麼現在你照舊養尊處優,我卻儼然搖尾乞憐的下作人?這口妒氣我咽不下。
你已經讓我的家庭分崩離析,為何還不放過在牢中服罪的雷逸?為何把他逼死?為什麼要我的孩子失去爸爸?
由於仇恨和嫉妒,孟筱婕感到渾身有種撕裂般的痛楚,她因疼痛而扭動著身子,亦如患重病般發出近乎竭斯底里地怒吼。
「孩子?原來你懷過孕。」聽到孟筱婕的痛訴質問,歐少宸不覺得自己還會憐憫這個女人,但她表情里的凄婉著實讓人惋憐。
於是他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之軀:「筱婕,我沒有加害過雷逸,沒有想過要他死,他已經得到了懲罰,我幹嘛還要在傷口上撒把鹽呢?而且我向來不喜歡招惹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那他為什麼要尋死?」頃刻間,孟筱婕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鈍了的銼刀殘忍地撕開一條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