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請你對我敞開心扉
珞藍聽到莫翔以關心的聲音,聯想起害得她傷心落淚的丈夫,她覺得自己碰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頓時淚奔:「對不起。」
「你和我說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的是自己。」黑色的瞳眸凝視著痛哭流涕的女人,意識到她如此悲傷不會毫沒緣由,遂柔聲說道,「如果你想找個人傾訴,我願意充當極好的聽眾。」
莫翔以那低沉又不乏優雅的嗓音就像帶著魔法的咒語般讓珞藍無法抗拒向他傾吐心思的慾望,她垂落的眼眸關不住奪眶的顆顆珠淚,聲音凝噎許久也才蹦出寥寥數字:「我,唉,不齒之事。」
「如果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啟口,我們不妨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也方便你平緩情緒。」莫翔以望著她凄楚的可憐模樣,蹙起劍眉,緩聲建議道。
回到剛才險些被非禮的座位,珞藍深吸口氣,蒼白的臉蛋上儘是惘然與錯殤,語氣也帶著散不去的憂鬱:「說起來真是慚愧,我以為只要心中有愛,經營婚姻就不是難事,孰料我的無能縱容了他的放肆背棄。」
「可在我的印象里,你的丈夫似乎很愛你,深愛到要干涉你選擇朋友的權利,甚至不許任何一位異性接近你。」莫翔以那岑冷的薄唇噙著一記冷笑,彷彿在嘲笑歐少宸的霸佔行為,譏諷他的自不量力。
「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傾吐一句,傷痕百現的珞藍忍不住抓起還剩小半節純釀的酒瓶,想繼續灌醉自己,繼續讓自己在辛辣的酒液下忘卻煩惱。
然而莫翔以及時制止了她,他不希望這個純真的女孩一味地用買醉的傻方式消減內心的痛苦,他淡然的語氣里凝顯著些許的寵惜之情:「要不我帶你去散散心吧,這裡的環境混亂撩眼容易讓你心煩意亂。」
得到珞藍的默認后,莫翔以扶著她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了夜店,其後雙雙坐進了他那輛銀白色的賓利車內。
為了讓珞藍的傷感逐漸減退,莫翔以將車一直開到海邊,因為這個世界再沒有比帶人欣賞遼闊的大海更能令其排解鬱悶的絕佳場所。
夜晚的海岸涼風習習,廣闊無邊的海面隱含著安靜如謐的意韻,把城市的狹隘、擁擠與喧囂全數排斥在外,消退殆盡。
走下車的珞藍脫去涼鞋,赤腳踩著綿軟舒適的海沙,任清水撫摸著腳丫,嗅聞著那清爽中帶著咸濕的海洋氣味,她突感煩憂暫且被拋諸腦後。
昏暗的夜色讓莫翔以無法看清珞藍的表情,但從她伸展肢體的動作里還是可以感覺到她的享受與沉醉。
「心情有沒有好一些?」他薄唇微啟,語氣和緩顯盡溫柔,「大海是洗滌悲傷的強效劑,我希望他可以拂去你的感傷。」
「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以前我心情不好時他就會領我來這裡欣賞這海水潮起潮落的景象。」珞藍瀅瀅淺笑,腦海里憶起江承陌儒雅謙遜的形象,想到他已然擁有了一段真摯的絕戀,祝福之色油然言表。
她的聲音縱然凄婉,但依舊悅耳,莫翔以輕嘆口氣,隨即小心翼翼地試問道:「我不是想落井下石,更不打算趁人之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他其實會是很好的選擇?你可以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幸福,而他亦能逍遙快活,一舉兩得。」
「離開他?」狹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個敏感的字眼襲入她的心扉,她遲疑道,「你是想提議我和他離婚嗎?」
捕捉到珞藍眼裡的猶豫,莫翔以明曉她還愛著那個男人,遂委婉道:「我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勸你做出這種決定,但你著實可以考慮一下。何況你這麼優秀,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子數不勝數。」
儘管他的說辭非常婉轉,但珞藍還是感受到了那些話語里濃濃的期盼情意,莫翔以只差明言一聲:「離開他,跟我走。」
黑夜裡許久沒有聽到珞藍的回應,莫翔以舉目遙望波瀾平靜的海面,繼而側身按住她的肩膀,鎖住她擰起的柳眉,真誠道:「我希盼你開心。」
他那熾熱的眼神注目讓珞藍瞬時迴避,縱然她怨恨丈夫的背叛,卻也未必能夠解下心防相信眼前這位一直針對AES且不擇手段的男人。
珞藍不假思索的避閃和眉眼處的質疑讓莫翔以很是受傷,他鬆開按在她香肩上的雙手,嗓音低啞道:「是什麼令你無法對我敞開心扉?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可信任嗎?」
他的直接詢問讓珞藍感到如若不將心中的話語全部吐出便不痛快,遂嚴詞明令道:「如果不是你為了一己之恨苦心積慮對付AES集團,它不會險些破產;如果不是你為了利用徐佳佳單純的痴戀,她也不會落到現今人見人棄的悲慘地步。」
夜色里借著月亮皎潔的光芒,莫翔以觸碰到珞藍眸子里的質問和冰冷,他心內陡地一緊,手指同時拴上她的手腕,他的聲音積聚著莫名的驚慌與惋傷:「我不知怎樣才能扭轉你對我的偏見,但我也不想做出欲蓋彌彰的解釋。」
他的難過讓珞藍剎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錯了這個男人,畢竟對他的懷疑都是通過閑言碎語和外界的傳聞得出的結果,自己從未給過他辯白的機會。
黑眸迸射出炙熱的愛戀,他的措辭里彰顯著果毅地痴情:「不管在你的眼裡我人品有多卑鄙,行徑有多惡劣,我僅想讓你明白,自始至終我從未想過要針對和傷害你。我的心,只是默默的喜歡著你,這份喜愛令我不知不覺想要呵護你。」
聽著莫翔以看似誠懇的內心告白,珞藍傷悲的心有了些許釋然:或許我真的誤會了他,或許我真的應該擱下對他片面的認識,重新結識他。
想著,珞藍深呼口氣,整理臉上所有的情緒,倏然呈露出一絲笑意:「不管怎樣今夜都非常感謝莫先生的陪伴,現在我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總而言之,在我情傷沒有復原之時,我不想談及其它問題,謝謝你的諒解。」
雖然她沒有完全接納自己的心意,但看到她還願意對著自己露出甜美的微笑,莫翔以便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於是輕扯嘴角親和道:「徹底遵從你的意願,珞藍小姐。」
重新坐回車內,珞藍糾結自己的歸處,潛意識裡她特別不想回到楚家,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在那裡。
觸及她眼底的猶疑,莫翔以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塞進她的手裡,隨即說道:「如果今晚不想回家,就到這家酒店住一晚吧,以後的事再做打算。」
「謝謝你。」將名片握在手心,珞藍黯然道,「不管和他會不會走到離婚的那一步,做出辭職的決定則是大勢所趨。」
聽到珞藍的想法后,莫翔以黑眸轉動,銳利的瞳仁微眯,臉上掠過幾許值得推敲的笑意,他踩下油門,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將銀白車輛駛向自己旗下的酒店。
紳士的風範便是將女士親自送入酒店安頓好后再行離開,莫翔以的舉動便與之契合。
修長的腿跨出酒店的那一刻,莫翔以舉起手機,戴上藍牙耳機,等接通后即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好戲開場,沒我們在背後推波助瀾製造些插曲,劇情就會枯燥得很!哼,老地方見!」
在一片廢棄的廠房處,一個身穿深紫色寬鬆襯衫,衣領口配襯著玫瑰花點綴的蕾絲邊,下裹黑色及膝貼身裙,腳穿黑色尖頭娃娃鞋的艷麗女人立身殘墟之中。
儘管她高貴美麗的形象與周邊破舊殘敗的環境格格不入,但她的存在絕對是道靚麗的風景。
聽到身後傳來的轎車停止聲,女人慢慢轉過身,美艷的臉上刻著儼然冰霜的容顏,不見溫暖的鳳眸靜視著從車內走下的男人,隨後嫣唇微牽,醇厚的嗓音緩緩泄出:「翔哥,好久不見。」
「阿晴,咱倆果真是許久沒見,呵,你現在是越發美艷動人啦!」腳步穩健的男人步步靠近提早赴約的女人,薄唇揚起一份耐人興味的笑絲,「哦,不,我現在應該改口叫你沈小姐。」
「不管是孟筱婕,還是沈鬱馨,皆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沈鬱馨媚眼繚繞出幾許不以為意的韻色,她的思緒逐漸飄回數月前的景象。
美國監獄內被一顆顆由天落下的炸彈擊得僅剩硝煙紛飛的殘殼,她雖然成功脫離牢獄的囚禁,但同樣也失去了她與生俱來的美貌。
抱著回國與雷逸相見的信念,她歷盡千辛萬苦回到這座書寫了她莫多感傷遭遇的都市,誰料丈夫獄中不明而亡,再加上在逃生過程中,因身心受創以及營養補給不足導致其腹內剛孕生的胎兒夭折,那一刻她所有的期盼瞬間落空。
多重的打擊讓孟筱婕徹底絕望,無路可去的她蝸居在這片當初用來綁架珞藍的破舊倉庫內,苟且偷生。
那一日,作為這片地域開發商的莫翔以驅車到倉庫巡視,便發現了憔悴潦倒的孟筱婕,善心讓他伸出了援救之手。
「你又在回憶過去的傷心事吧?」觸碰到她表情里的惆悵和憤激,莫翔以心如明鏡道,「現在的你被沈行長收養,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就不必總是讓自己沉浸在往昔的苦痛里,看開些。」
「縱然華貴,但往昔的心靈折磨我不敢忘記。」鳳目射出一道狠毒的光色,她的臉上帶著嗤血的笑容,「我用烙刻在心底的痛苦回憶來時刻提醒自己勢必堅定報仇的決心,因為它是我此生活下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