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謊言與陰謀
儘管珞藍乍聽歐少宸將她介紹成別的女人很是不滿,但此下看見楚國宇老淚縱橫的凄憐樣,還是心內一軟,握住他枯瘦如柴的手,附和道:「楚伯伯,是我!真的是我!」
「當年……」楚國宇見孟筱婕對自己非常禮貌和友善,愧疚之心湧上心頭,立馬哽咽道,「伯伯當年真的是無能為力,不是故意不救夏老弟的……但怎麼說,你家的遭遇與我有莫大的干係,所以我……」
楚國宇的懺悔之語讓珞藍動容,她在歐少宸眼神的指使下,拍了拍跟前老人的手,勸慰道:「楚伯伯,你不要再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既然活著就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活在以往的陰影里。唉,我家的事雖然不幸,但天意如此,也怨不了誰,我已經看淡了。」
「孩子,你不和伯伯計較,我很欣慰,你果然很懂事!」楚國宇動了動身體,讓珞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繼而說道,「不過為了證明你心裡真的不怨恨伯伯,我希望你答應伯伯一件事。」
「什麼?」雖然嘴裡這樣問著,但珞藍心裡已經亂了套,她貌似已經揣測出了前任董事長的心思。
果不其然,只聽楚國宇認真的說道:「做我楚家的兒媳,讓伯伯把欠你的都補回來。」
此刻以「孟筱婕」身份現身的珞藍,本應高興不已,但實際上她卻是徹心透涼,她思維恍惚著,也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觸及珞藍眼底的那絲寒意,急於補救她異常態度的歐少宸連忙以提醒的語氣道:「誒,爸,你忘記啦,我已經和筱婕結婚了!」
「哦哦,對,瞧我這記性!唉,人老咯,記憶力退化啦!」楚國宇嘆息著,但滿臉洋溢著釋解的輕鬆樣態。
歐少宸父子間的對話,也讓珞藍恢復了心智,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不好意思,楚伯伯,我出去打個電話。」
望著珞藍慢慢離開的背影,歐少宸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但面對父親時,還是表現出一副自然的樣子道:「爸,再見筱婕,開心吧?!你看,我沒有騙你,真的依照你的吩咐,把阿晴娶了回來,所以等你養好身體,就和我們一起團聚在自家的別墅內,到時就盡享天倫之樂!
歐少宸的話把父親哄得格外欣悅,見勢,他又把此次競標會失手的情況如實報告給了楚國宇,其後雙方便陷入了冥思的沉默氛圍之中。
「我從來沒有輸過,我以為自己的兒子會青出於藍,誰知這一次竟然敗給了對手。」許久,楚國宇耷著上眼皮,用凝重的口吻說:「對這次的失敗,你有沒有深刻反省過?」
見兒子沒有應聲,楚國宇再次睜開眼睛,對上歐少宸挫敗的表情,便陰沉著臉說道:「你是不是以通宵喝酒的方式來思過啦?瞧你頹廢的樣子,別以為自己掩飾的好,也別以為我病著就和我打馬虎眼,你心裡想著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是是,爸你火眼金星,我哪敢瞞你啊!」為了不讓父親動火,歐少宸一直迎合著他。
「失敗是不是因為規劃不到位?統籌方面出了紕漏?」不去理會兒子的話語,楚國宇一心想找出競標會失利的原因。
「爸,眼下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安心休養,不要再為公司的事操心,何況你把集團交給我打理,就應該採取放任政策。」
歐少宸想到父親退休后還為自己和集團擔憂,便覺不孝,繼續說道:「你兒子,我在業內的評價還是極佳的!一次的失手不代表永久的挫敗,如果我再用心些,在日後的競爭中自然能反敗為勝。」
「要說得到做得到才好!」楚國宇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了敲,語氣耐味的說道。
「知道啦!」深吸口氣,歐少宸見珞藍還未回來,便裝作不經意道,「爸,我去看看筱婕電話打完沒。」
歐少宸來到病房長廊上,便看到珞藍站在不遠處的窗戶邊,眼睛直勾勾眺望著外面的風景,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在向她慢慢靠攏。
倏然回頭,珞藍碰上一雙盯著自己,深邃、又顯現出淡冽的眼眸,頓時神色不定,繼而又佯作堅定道:「你,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想看看你給誰打電話要這麼長時間。」歐少宸瞧出了珞藍眼底的幽怨,便問道:「怎麼,有話對我說?」
他的這一詢問立時像一顆驚雷炸響珞藍的心,她發出一連串的責問:「為什麼是我?既然你想向前董事長介紹的是那個女人,為什麼不請她本人來?為什麼要我假扮她?」
望著珞藍楚楚可憐的模樣,歐少宸臉上掠過絲微的憐惜神色,那張英俊中帶著冷酷的臉上隨後又恢復常態,用一種懾虐的口氣說道:「我真懷疑你腦部的結構是不是十萬個為什麼組成的,問題這麼多!再說了,是不是我在想什麼,要做什麼,都得事先和你招呼一聲呢?」
難道你把我當替身,我連「NO」也不能說嗎?難道我連一點反抗的權利也沒有嗎?珞藍感覺不滿之餘,更覺委屈,剛想據理力爭,最後還是迫於他的淫威作罷認栽。
「是不是沒話說啦?如果是,還不趕緊進去!」儘管歐少宸捕捉到珞藍表情里的陰慍之色,但既然她沒有再講出任何的抱怨之言,那他自然當作沒有看到,便以命令的腔調說道。
「我覺得自己的陪客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應該回公司了,助理才是我最正當的職業,而且今天在醫院裡耽擱的時間我希望總裁你最好還是算在我的薪水裡,要不然我待會走進那個房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露真相。」歐少宸欠揍的表情讓珞藍心裡直罵娘,她縱然不敢和他直言頂撞,但還是極力捍衛自己的人權。
歐少宸凌厲的眼神箭一般向珞藍射去,然而雙目相對的是她眼神里的篤定,他終於自願敗給面前這位倔強的女人,遂神態自若的挑了挑濃眉說道:「只要你配合,一切好商量。」
「一向都是我配合你,現在我強烈要求你順從我一次。」將耷在肩膀前的頭髮捋到耳後,語氣里威脅的意味絲毫未減,「我不想再留在這裡,所以回屋后,我和前董事長說一聲就走,如果你想留下就留,但不可以強迫我。」
「好!」歐少宸風輕雲淡的應了一聲,手掌便攀向珞藍的腰肢,雙雙親密的再度回到病房內。
然而,彼時的歐氏集團正上演著由玫瑰花引發的「鋤奸」風波。
昨日競標會上敗仗延續到新的一天,公司里的氛圍還是異常沉鬱,每個人的表情都帶有說不盡的沮喪與悵惘。
然而當大家心事重重的坐回各自的辦公位置時,卻有一個譏誚的尖嗓音說著:「喲,沒想到在公司遭遇難關的特殊時期,顏助理竟然還有心思談情說愛呢!」
話語里盡現譏諷意味的人乃是孟筱婕,循著她聲音的指點,公司的同事均把視線落到珞藍辦公室,只見她的助理室桌子上不知何時早已擺上了一束紅艷似火的玫瑰。
在未得到珞藍的同意下,孟筱婕徑直打開了助理辦公室的門,隨後又用滿不在乎的神情睥睨了一眼散發出幽香的花瓣,並順手拿出卡片和一封粉色書箋,當看到上面的署名時,頓時臉色驟變。
職員區的同事們,均好奇的直視孟筱婕的一舉一動,當他們觸及到項目經理滿臉的慍氣時,立馬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便紛紛收斂起目光,低頭佯裝干著手上的工作。
「同事們,我給你們讀一段感人的情話呀!」提高音量,孟筱婕以一副輕蔑的口吻笑著念起手裡的粉色系信紙上的內容,「悲傷的鞦韆總有微風陪伴,孤寂的夜總有繁星點點,驀然回首,而你卻不在我身邊!」
孟筱婕頓了頓,眼光並未從手裡的信紙上收回,她繼續念道:「昨夜今朝的美麗雪景少了你的陪伴,即便我是帶著欣賞的心情去看它,也倍覺索味;現在的我,失去了你,打不打傘,心都是濕的!往事是塵封在記憶中的夢,而你是我唯一鮮明的記憶,那綠葉上的白雪融化凝結而成的水珠,即是我思念你時的淚滴。」
「儘管你對我說我們已不再可能,但我仍會遠遠的關注著你,亦會成為你悲傷時最好的棲息港灣,另外,這一次多虧有你,我才能夠贏得勝利,謝謝你,我愛你!」讀完,孟筱婕露出鄙夷的神色,說出的話也凝聚著挑釁:「我就說我們公司實力這麼強,怎麼這一次就被六百萬的底價卡住了呢,原來是有內奸呀!」
孟筱婕的話立馬吸引了眾多同事的注意力,亦同樣揪住了徐佳佳的眼球,她從辦公位上站起,提醒道:「夏經理,這世上藥不可以亂吃,話也不能亂說啊!」
「這麼曖昧的信顯然是情書,而且署名人是我們公司的死對頭江氏集團的總裁,難道在證據面前,我們連質疑的權利也沒有嗎?」鳳眸一揚,孟筱婕毫不留情的說道。
徐佳佳注意到孟筱婕難看的臉色,意識到在鐵證面前,她極可能會落井下石,便為珞藍開脫道:「也不一定吧,什麼事都得等珞藍來了才能說,也許事實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樣呢!」
「那麼,江秘書是站在顏助理那邊咯?證據面前,各位同事是相信這個呢?」狠狠剮了徐佳佳一下,孟筱婕向同事拋出一句后,揚了揚手裡的書箋繼續問道,「還是情願相信一個潛在的叛徒而不追究呢?」
「那個,夏經理,不是說我就站在誰一邊,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聽一聽藍的解釋。」徐佳佳執意辯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