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革圖易慮
沈子哲小聲勸道:「祝大哥……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也許,於處長也不是在為案情本身犯愁,他和你想到了一處。」
祝御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輕輕嘆道:「我也很迷惘,但是我又沒得選!」
沈子哲默不作聲,轉身收拾桌上的資料。
祝御突然道:「子哲,從現在開始,盯緊蘇姿的一舉一動!她的銀行賬號、手機、電腦、信用卡甚至那輛奧迪r8的GPS導航都要做到無縫監視,每隔12個小時就和我通報一下內容。」
「知道了。」沈子哲首先肯定的接領了任務,隨後問道:「祝大哥……蘇姿是不是沒擺脫嫌疑?」
祝御並不直接回答,獃獃的望著窗外出神,雙手伸進褲兜。
沈子哲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問,又去鼓搗電腦了。
祝御在窗前佇立良久,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話,語氣布滿冷冽:「他不出來,我只好揪他出來了!」
沈子哲一怔,問道:「祝大哥,你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祝御回過頭來,神色平靜如初:「今晚我回翼華公館住,義飛明早到家,我得見他一面。」
……
第二天早上六點,侯義飛的電話先一步打來,告訴祝御他還有一小時到家,能不能預備些早餐,最好再弄一壺燒酒。
祝御笑著罵道:「你出門這麼多天了,在外面還沒野夠,一大清早的喝哪門子酒?」
「這頓酒不算你給我接風。」侯義飛粗著嗓子道:「就是太累了,喝的暈暈乎乎的剛好睡個一整天解乏,晚上再整!」
祝御道:「要酒沒有,一斤油條,豆漿兩杯,愛吃不吃!」
侯義飛在一頓大罵、滿嘴污言穢語中掛了電話。祝御剛要起床,於柏琪的電話又打了進來:「我想今天上午去醫院會會席硯君,表面上算是探望吧,實際想摸摸他的底。」
祝御蹙眉道:「你用什麼身份去?」
「辦案警員。」於柏琪口氣很不善:「如果他不配合,我打算給他找些麻煩。」
「這條路行不通!」祝御搖頭道:「這是無憑無據的無頭案,你走法律手段找席硯君的麻煩他才不怕,幕天集團能派出一個三十人的律師團隊把官司打上二十年,在此期間誰都拿他無可奈何。」
「那我就告訴席硯君!」於柏琪惡聲道:「如果他不說出鐵叔的秘密,隨時都會受到生命威脅,我們能救他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護得他周全。」
「這倒算個辦法。」祝御沉吟著道:「可以看看他是什麼反應。我估計生死這樣的大事在別人看來非同小可,但席硯君這種偏執狂卻照樣視作兒戲。昨天救出他來那一刻,我領會的很深。」
「至少得讓他明白我們不是嚇唬他,說的都是事實。」於柏琪嘆道:「五個涉案人呢,除了監獄里的趙子光還算安全,放出外面的四個接連出事,摁下去葫蘆起來瓢……不儘快套出他們嘴裡的秘密,不但咱們整天提心弔膽、疲於奔命,這幾個人也確實會隨時遇到生命危險,防不勝防!」
「不是人人都像林晉風那樣看得開。」祝御苦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於處長,咱們干著急使不上勁……不如找找內因吧,換個途徑和方式,也許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於柏琪詫異道:「找什麼內因?」
祝御道:「席頌麟昨天不是還想當面感謝咱們嗎?可以從他這裡做做文章。席硯君是不怕死的主,但是席總裁卻十分害怕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少根汗毛都不行。咱們冒險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讓他權衡利弊做做席硯君的工作吧。席頌麟是過來人,越是到這個年紀越看重身體、家庭和子女,反而對身外之物不屑一顧。可能一噸黃金在別人來說是筆巨額財富,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要兒子的小命還是貪戀這點小錢……他應該知道怎麼選。」
於柏琪道:「嗯,這辦法行。不如我去找席頌麟,你去找席硯君談談怎麼樣?怎麼說你也救了他的命,萬一有收穫呢?」
祝御搖頭道:「這爺倆都是你去談吧,我一個也不想打交道。席硯君那孫子上來狂勁……我怕我憋不住火。」
「這我倒是能理解。」於柏琪苦笑道:「那天晚上在大排檔,你險些就要出手教訓他了。」
「哎,這傢伙不是那種熊包富二代,」祝御嘆道:「而是個神經病經常發作的公子哥,天不怕地不怕,只因為受激不過拿起一把獵槍殺人都敢……我對付這種滾刀肉缺乏耐性,也沒什麼好辦法。」
「行,那就不多說了,我去試試吧,等我消息。」於柏琪掛斷了電話。
祝御爬起來匆匆洗漱,然後下樓去買了油條豆漿,回來后左等右等不見侯義飛進門,眼瞅著時間過了八點,一氣之下自己找來碗筷,拆了包榨菜先大吃起來。
一頓早飯堪堪吃完,周琳又打來電話問他在做什麼,聽聲音和情緒都比昨天好了很多。
祝御沒敢和她提起昨晚救援席硯君的驚險一幕,瞎編道:「昨天下午在辦公室看材料直到深夜,看得我頭昏腦漲,回家來美美的睡了一大覺……剛醒來不一會,正在吃早飯。」又反問道:「你怎麼樣?今天上班好像心情不錯。」
周琳笑道:「是不錯,這地方捆住我的時候覺得好煩;可是突然離開兩天不回來,心裡反而空落落的。今早一走進檢驗室,看著那些熟悉的器具和設備,再穿上白大褂……馬上就找到感覺了,嘻嘻。」
祝御悄聲道:「白大褂人人都有不稀罕……周醫生有沒有穿亮瞎別人鈦合金狗眼的巴寶莉女裝?」
「討厭!」周琳扭捏道:「我才不像你那麼愛臭美,穿著一身名牌到處顯擺!」
祝御哈哈大笑:「那我就不明白了,名牌不是穿在身上顯擺的,難道是放在衣櫃里下崽的嗎?」
「下崽就下崽!」周琳佯怒道:「那也比穿在身上招風顯眼好!你是怕我在單位的麻煩還不夠多對吧?」
祝御心下一凜,想起了虎視眈眈的孫炎,假意惡聲道:「周醫生,有件事我得鄭重提醒你……那位風華正茂的孫教授正張著血盆大口等你呢,和他要保持開一定距離。別看我離著你這麼老遠,要是頭上冒出些微綠光也馬上能察覺到。祝警官喝起乾醋來就算不能拔掉孫教授滿口的牙齒……難免也會讓他在神經科變的神經兮兮。」
「哈!」周琳嬌笑起來,膩聲道:「那就要看你乖不乖,聽不聽話了,你有個競爭對手倒是件大好事!」
祝御嘿嘿笑道:「乖肯定是乖,聽話也肯定聽話……只是有時候這個男人的臉面嘛……周醫生也得周全考慮一下。」
「既然聽話,那就給你下道命令。」周琳笑道:「今晚來我家吃飯吧,爸爸媽媽和我親自下廚犒勞你,至於要說的事么還是之前我和你提起的……上次一耽擱險些忘記了,爸爸媽媽昨天追著我逼問了一下午。」
祝御一怔,想起周琳說的事應該就是「新姑爺上門」,還有那筆給周母花的醫療費。看來周琳的父母做人極有原則,一直對這筆錢念念不忘,要和他當面說個清楚。其實這也一直是祝御心底里比較害怕、比較排斥的一個麻煩,他真沒做好見周琳家人的準備呢,冒冒失失的登門去「吃飯」,怎麼想都覺得不妥當。
正遲疑間,門鈴響了起來,祝御藉機避而不答,一邊走向房門一邊說道:「等一等啊,是我一個村子長大的發小回來了,我去給他開門。這傢伙叫侯義飛,我記得跟你提起過他的,就是粗人一個,現在賴在我家住,趕都趕不走……」說著話打開房門,登時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哪裡是膀大腰圓的侯義飛,竟然是明眸皓齒、風情萬種的席秋煙!唐君琢跟在她身後,手捧一個大大的水果籃,知性、溫柔的目光正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祝御一下子懵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她們倆主動找上了家門。周琳聽出他有些不對勁,追問道:「祝御,怎麼了?」
祝御張了張嘴,隨口道:「沒事沒事……是義飛,這傢伙出差好幾天,弄得灰頭土臉的我險些沒認出來。先這樣吧周琳,他手裡拿了好多東西,我先接他進屋,一會再打給你。」
周琳不疑有他,說道:「那好吧,我也該上班了,中午打給我好了。」掛斷了電話。
祝御長吁了口氣,有一種做了壞事的感覺。他一直把自己的遭遇對周琳隱瞞,這是出於無奈和好心;但是兩個大美女找上門來也要隱瞞……他就覺得心裡有些異樣。
當然這也不算什麼事,但說不說實話令他比較敏感、微妙的心理有些猶豫。
祝御怕周琳會因此產生想法,甚至不悅。她是祝御的正牌女友,關係算最近了吧?堂堂「正宮」尚且沒正式登門呢,甚至連他的地址都搞不清楚……怎麼祝御的兩個普通「女朋友」就會輕車熟路的找上門來?
這實話說起來難免會引出下文,唐君琢還在此「過夜」了一次呢,那又該對周琳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