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果園命案
祝御趕到馥荔果園的時候,蘇俊昌獨居的二層小樓門前已經停滿了警車,幾名警員拉起了外圍的警戒線把守現場。
丁連奎從院落中匆匆趕來,和把守的警員耳語了幾句,這才把祝御帶了進去。
山腳下景色優美,但同時也過於僻靜,人跡罕至。所以命案發生前後幾乎沒有陌生人出現,現場聚集的只有大批警員。某種程度來講這算好事,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好現場原貌;但也會因為缺少目擊者跟細節證據增大破案的難度。
祝御腳步不停,劈頭就一句話:「得盯緊席硯君、謝渤、林晉風這三個人,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再出事!監獄里的趙子光也要馬上調整到單獨牢房,加派專人看守!」
除了趙子光和死亡的蘇俊昌,席硯君、謝渤、林晉風三人正是剩餘下的重要涉案人。
「已經都在實施中了。」於柏琪快步迎了出來,神色嚴峻:「趙子光還在牢里,問題不大;席硯君和謝渤目前安全,我們也加派了警力暗中嚴密監視;只有林晉風……」
祝御一驚,問道:「林晉風出了什麼問題?」
丁連奎徐徐道:「今早警方接到了他家人的電話,確認林晉風已經失蹤整整24小時了!」
祝御瞳孔一縮,脫口道:「怎麼失蹤的?」隨著鐵叔的越獄、蘇俊昌的突然死亡,剩餘的涉案人一下子變得異常重要起來。因為案情的關聯,他們的生命安全很可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脅。於柏琪、丁連奎和祝御不約而同的第一時間都想到了這一點,不是因為多疑,而是從實際角度出發的。
道理再清晰不過,鐵叔如果真是殺害蘇俊昌的兇手,那他接下來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相繼瞄上其他幾個知情的「獵物」,一一把他們滅口而後快。他十幾年來先後把隱藏在心底的大秘密透漏給了五個身份各異的「獄友」,卻在逃脫出來后不得不改變計劃。最直白、最容易猜想的動機無非只有一個:他不能允許這世界上還有人知道黃金的下落,要自己收回、獨享這個秘密!
正常想來,鐵叔當年把黃金的下落逐層分段的透漏給獄友們,現在死了一個蘇俊昌,可能目的就算達到了。他計劃中的五條線索已去其一,那剩餘下的四個人縱使碰頭在一起也沒什麼意義了。少了關鍵一環的信息,黃金的下落就始終是個謎團。
不過世事無絕對,還有很多種其他的可能。比如蘇俊昌或者是其他涉案人多留了心眼,把知道的信息早早就囑託給了身邊的知近親友,鐵叔就沒法高枕無憂了。儘管這是猜測和推理,別人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殺掉一個蘇俊昌只是「相對」安全,並不能算萬無一失。如果可能,鐵叔斷斷不會放過別的知情人。殺一個也是殺,殺五個也是殺,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瘋狂屠戮……把這種喪心病狂的心理套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當然嚴重的後果遠不止此,更可怕的是鐵叔身邊還有「幫手」和「指路人」。按照推斷這人很可能就是祝御的親生父親祝自強,有他參與進來的話著實是非常棘手的大麻煩。祝自強和祝御一樣,都擁有著特異的基因和罕見的dk血型,而且有極大可能也被作用了ntc生物藥劑,所以若對比他們父子的能力,祝自強至少不會比現在的祝御差……這幾乎就成了一道無解的難題!
試想祝自強真有那麼強大的能力,在監獄里救出鐵叔不成問題,幫他再殺幾個人難道有問題嗎?
除了祝御以外,能和祝自強抗衡的人或團隊根本就沒有。就算於柏琪、丁連奎聯手,再帶上大隊的武警、探員與之周旋,雙方的實力依然是懸殊的,差著好大好大一截。祝自強躲在暗處,別說和他一決勝負,就是想找到他這個人恐怕都難如登天。
那麼問題又來了,祝御現在想通過黃金大案找到父親的身世和秘密,但祝自強似乎並不理會兒子的用心,反而繼續幫著鐵叔「為非作歹」,父子倆一個南轅,一個北轍,情勢這樣發展下去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黃金大案衍變到現在已經是「案中案」了,而祝御和父親祝自強的關聯更成為了「謎中謎」。蘇俊昌的死只是個引子,恐怕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會更加撲朔迷離。一句話,所有的源頭都在祝自強那裡,他始終不現身,謎團就始終無法揭曉。
於柏琪看著丁連奎和祝御,三個人的心思瞬息之間都遊走了一圈,沉聲道:「林晉風的母親報警說,他帶著女朋友還有三個好哥們在前天晚上出發,去了江北省邊界的『弘港』國家森林公園遊玩,到昨天晚上的時候一直沒有音信。林母給林晉風還有一起出行的每個人都打了電話,但他們的手機信號不在服務區。」
「五個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祝御重複了一句,皺眉沉思。
「是的,我們也試著打給這些人,可惜手機都無法接通。」於柏琪說道:「不過林母向警方提供了一個細節,說林晉風這次出去除了遊玩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向女朋友求婚。他在出發前花重金買了鑽石戒指,還把自己的意圖偷偷告訴了母親。」
祝御點點頭,自語道:「林晉風今年34歲,按他的資料看,這不是他第一個女朋友,求婚也不是第一次吧?」
「對。」於柏琪道:「雪婍給過我們最新的資料,林晉風22歲的時候已經結婚了,結果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因為監守自盜,撬了單位的保險柜偷走整整30萬元現金,和狐朋狗友逃到了南方揮霍一空,幾個月後被抓捕歸案。因為被判十年徒刑,他的新婚妻子羞憤難當,主動提出離婚,手續都在次年辦理完畢。」
「嗯。」祝御道:「這麼算來,林晉風出獄后的時間還不到兩年,再找個媳婦合情合理。」
丁連奎搖頭道:「我看他再找幾個媳婦都不是重點,現在連他本人都找不到了才是關鍵。」
祝御眯著眼思索,突然一抬手道:「有一個實際問題,我們可能忽略了。」
於柏琪道:「什麼問題?」
祝御伸出了一隻手指:「咱們也許太主觀臆斷了,不自禁的就把這幾個人的事往一起聯繫。能不能換個角度看:也許蘇俊昌的死另有隱情;而林晉風的失蹤也僅僅是迷失在廣袤的森林公園裡呢?這兩件事都單獨的存在……也完全有可能啊。」
「所以不是把你找來了嗎?」丁連奎笑道:「要證明你的觀點很簡單,一個是查出蘇俊昌的死因;另外一個是去江北省那個見鬼的公園找到林晉風本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切都能得到證實。」
「說的對!我去看看蘇俊昌的屍體!」祝御邁步走進樓門。
於柏琪緊隨其後,說道:「祝御,市局最優秀的刑偵人員已經先一遍勘察了現場的每一個細節,沒有太多的線索。蘇俊昌是安靜的躺在床上死亡的,房間內的門窗沒有任何撬壓的痕迹,也沒有搏鬥掙扎的跡象。他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凌晨四點到五點之間,屍檢和相關的毒理報告恐怕得等上幾天了。」
「法醫沒能得出死因么?」祝御回頭問道。
「毛細血管突起,初步看是死於窒息。」於柏琪道:「但頸部和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任何傷口,這是最大的疑點。」
祝御輕輕走進了卧室,兩名警員還在信心的提取毛髮、指紋,不停的拍照。蘇俊昌安詳的躺在雙人大卧床上,蓋著薄薄的白色夏涼被,雙眼闔閉,表情自然,彷彿沒經歷過任何死亡的痛苦。他的實際年齡和容貌有些差距,看上去不似52歲的壯年,額頭的皺紋密布,半數的花白頭髮一直延伸到鬢角,足有60多歲的枯槁、蒼老模樣。
祝御靜靜的看著蘇俊昌的屍體,思索道:「有四種情況可以導致窒息死亡,分別是勒頸窒息、呼吸道受阻、吸入惰性氣體以及胸腔和橫膈膜受壓迫……蘇俊昌的死因不外乎這裡面的其中之一。」
於柏琪和丁連奎對視了一眼,說道:「我安排法醫連夜進行屍檢,明早能拿到初步的報告。」
祝御點點頭,沉吟著道:「蘇俊昌生前的社會關係很簡單,倒是他沒入獄前那段當黑老大的日子有些複雜,追溯起來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資料里顯示他有一個獨生女兒叫蘇姿,今年24歲,能歌善舞,好像在從事演藝、模特之類的工作對不對?」
於柏琪道:「我已經通知她了,並且明確表示想跟她談談……不過蘇姿在電話里說她今早離開的川江,去首都參加一個車展表演,得到消息后正在趕回來的路上,最快也得晚上到家。」
祝御道:「江雪婍整理的資料里還提過,蘇姿和蘇俊昌的父女關係交惡,幾度決裂。這種情況在蘇俊昌出獄后也沒有太大的改變,我們有必要對她做深入的了解。」
於柏琪默默點頭,目光中蘊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