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同道中人
祝御淡淡一笑:「沒那麼嚴重,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語未畢,發現唐君琢全無了聲息,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喂,喂!小唐主管!」祝御輕輕晃動她肩頭:「你不能在這裡睡!喂……」俯身細看,唐君琢雙眼緊閉,呼吸勻稱,眼鏡也被擠的歪歪斜斜,哪裡有半分醒來的跡象?
祝御愕然呆愣在椅子上,這位職場美女的酒量,也著實太那啥了吧?而且說醉就醉,分分鐘倒頭便睡,喚都喚不醒……就算唐君琢因為壓力心事重重,一杯扎啤喝了這麼久還是被撂倒,只能說她真的是對酒精毫無抵抗能力。
祝御暗暗好笑,一頓「感謝宴」下來,兩位請客的美女喝醉了一對,果然真情實意沒有半分藏私。而自己倒是大發神威,下午的一場酩酊大醉過後又喝掉了那麼多啤酒,渾若沒事人一樣。
他轉頭叫來服務員結賬,心想這頓飯還是自己來算比較合適。兩位美女三番幾次的邀請,而且誠意十足,都喝成這樣了,區區一頓飯錢他當然得責無旁貸的承擔。
誰知服務員小聲告訴他:「先生,那邊桌上的一位男士已經替你們算過賬了。」
祝御一怔:「誰啊,哪張桌上的?」
服務員回身一指臨街把頭的桌子,祝御順勢看去,只見那桌上背對著他的一個男子剛好轉頭遙遙望來,露出一絲微笑,還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服務員匆匆離去,祝御滿腹狐疑。看這個男子年紀不大,穿花格襯衣,白色的七分褲,一身休閑的打扮。只是面相不太討人喜,油頭粉面中還略帶一絲猥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回頭看了看卧伏在桌上的唐君琢,遲疑了一下,慢慢起身走過去。
花襯衣不等他走近,先一步離桌迎了過來,笑道:「兄弟好!」
祝御微微蹙眉,問道:「抱歉,請問您是……」
花襯衣自來熟似的一把摟住他肩頭:「我是誰不重要,總之很有誠意為兄弟買單就是了。」
祝御搖頭道:「可是我不認識你,平白無故的讓你買單……」
「我看出來了。」花襯衣打斷了他的話,眼裡跳動著一絲淫邪:「你和那三位女士好像並不是很熟,關係也就一般對吧?我只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祝御聽的迷惑,問道:「什麼事?」
花襯衣乾咳了一下,壓低了嗓子嘿嘿笑道:「老弟就算年輕有為……總也不至於一次就把三個全收了吧?不瞞你說,老哥相中你身邊的那個眼鏡美女了,能不能這個……嘿嘿,通融一下,你和另外兩個妞走,把這個勻給哥哥?」
祝御聽的莫名其妙,猛然間醒悟,這小子是把自己當成「獵艷者」了,居然大著膽子、厚著臉皮恬不知恥的要找他「分一杯羹」……瞬間只覺得哭笑不得之餘,心底里氣往上涌,頗為著惱。
這個社會真特么太瘋狂了,好好的吃一頓飯,竟然還能遇見這麼樣一個奇葩的變態,真是日了狗了!祝御十分厭惡的斜睨了花襯衣一眼,扳開他摟在肩頭的手,冷冷道:「哥們,你好像誤會了,喜歡這調調去找別人,別來騷擾我們!」強自壓著火氣,轉身欲走。
花襯衣嘿嘿一聲冷笑:「兄弟,這就是你不仗義了……我把話都說的夠明白了吧,怎麼就成誤會了?要是差錢的話你說個數!沒有不能商量的。實話交個底……我敢找你,就不想聽見從你嘴裡說出個『不』字來,別特么給臉不要臉!」
祝御霍然轉身,森冷的目光刀鋒般掠了過去!
同一時間,花襯衫一桌的三四個漢子也注意到了他們的談話「很不順利」,紛紛離座而起圍攏了過來,有一個赤著上身的禿頭還故意把手裡的酒杯用力擲在了地上,嘩啦一聲脆響!瞪圓了一雙牛眼,兇巴巴的看向祝御。
花襯衫又乾咳了一聲,雙手橫伸,攔住了後面的人,陰陰笑道:「小兄弟,出來混就最好別吃獨食,讓出點好處來給大家,你的路自然越走越寬,否則……變成無路可走,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祝御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三位女士,真的是我的朋友。」
「無所謂了!」花襯衫一臉奸笑:「真朋友假朋友的,你可以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有急事先走一步……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不就得了?反正帳我都替你算完了,還想要多少,你可以現在說個數。」
祝御面無表情,呼吸開始變得略微急促。
花襯衫察言觀色,不屑的一聳肩膀:「咳咳……其實我怎麼看你怎麼覺得咱倆都是同道中人,眼光確實不錯,能釣到這麼好的貨色。比那些酒店、歌廳的賤坯子不知道強上多少倍,我就喜歡這樣的……」
祝御不怒反笑,眼裡透出晶亮:「你剛才說,一個人吃獨食就會變成無路可走,對不對?」
花襯衫的表情一下子肅殺起來,眯著眼道:「你啥意思?」
祝御盯著他道:「我的意思是想告訴你,我本來就無路可走了!」話音剛落,一隻斗大的拳頭斜刺里驀然砸出,毫無徵兆的擂中花襯衫的鼻樑,炸開了花!
祝御本已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又緊了一下。因為,出手的不是他!
那記聲勢猛惡的重拳,是別人砸出去的。
一個鐵塔般的黑衣漢子越眾而出,一拳就把牛叉閃閃的花襯衫擂倒在地!
令人咋舌的變化還在後面,祝御的身旁突然又出現了七八個矯捷的壯漢,悄沒聲息的一擁而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示警和言語,圍上了花襯衫一方剩餘的幾個跟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胖揍!直打的那幾個傢伙哭爹喊娘,在地下抱頭縮身拚命的翻滾求饒。
露天下吃飯的人群登時大亂,接連三四張桌子被黑衣壯漢們撞的橫飛倒塌,人們猝不及防之下紛紛尖叫著逃離,西苑食府外臨街的空地亂成了一鍋粥。
花襯衫從亂軍中狼狽的鑽出一個頭,鼻子里鮮血迸流,頭髮也被拽掉了好幾撮。剛好一抬頭,看到了祝御,眼裡流露出哀求懇乞的神色。
祝御定定的看著花襯衫,突然有人輕輕拍打他的肩膀,一個文雅低沉的聲音響起:「勞駕,請讓一讓。」回頭看去,一個三十齣頭的青年面露恬淡沉靜的微笑,向他點頭致意,然後突然加速小跑了兩步,飛起一腳狠狠踢在了花襯衫的面門上……
「嗷」的一聲慘叫中,花襯衫嘴裡激飛出好幾枚被震落的牙齒!受此重創后渾身劇烈的痙攣抖動,兩隻手死死的捂在了臉上,差點背過氣去。祝御後退了一步,斜眼打量男青年,想不到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突然動起手來卻是如此狠辣。
最先出手的黑衣壯漢這時也閃了出來,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蹲伏在地,一把扯過還在哀嚎的花襯衫脖領,死死的摁住了他的頭。
男青年也打量著祝御,好整以暇的走上一步,伸腳踏在花襯衫的額頭上踩死,俯身接過那面白手帕,輕輕擦拭掉上面的血漬和塵土,隨後雙手一團,把手帕扔在了地上。輕輕的對花襯衫說道:「我叫席硯君,在嘉山區市府廣場對面開了家小小的公司。如果你對今天發生的事有什麼疑問和問題,歡迎隨時來我公司,一定好好接待。」
祝御略微一驚,他剛在飯桌上聽唐君琢、席秋煙提起過這位席家二公子,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就遇見了本尊。瞧瞧這人出場的氣勢,說話的口吻,身邊跟侍的隨從,還有他狠辣桀驁的行事作風,真是和席家「二公子」的身份再貼合不過了。
花襯衫眼裡馬上露出恐怖、驚駭的神情,很明顯他也聽清了席硯君的話,知道自己惹到誰頭上了。整個川江市的人可以不知道席硯君的名字,但絕不會不知道矗立在市府廣場對面那棟地標性的摩天大廈:幕天集團!
兩下里一結合理解:幕天集團和席硯君,席硯君和幕天集團,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二話不說,上來就狠施辣手,敢把人往死里打的囂張行徑,除了二公子席硯君還能有誰?
花襯衫馬上像泄了氣的皮球,軟倒在地。放棄了任何反抗、報復和僥倖心理,徹底的認命了。
被別人胖揍或許還能找回場子;被席硯君如此暴打一頓,根本就沒地方去講理。在川江地界上,得罪了這個混世魔王,等同於面臨一場恐怖的災難。
「我真沒有隨便打人的習慣。」席硯君伸手輕輕拍打花襯衫的臉頰解釋:「不巧的是,你剛才和這位老弟的對話都被我聽到了……更不巧的是,陪他一起吃飯的那三位『上等貨色』里,有一個是我的親妹妹。哎,我都替你惋惜,為什麼說話就不注意點分寸,現在落這麼個下場,不算我欺負你吧?」
花襯衫的臉頰高高腫起,鼻孔嘴角血流不斷,雙眼更眯成了一條縫,勉力掙扎著嘶聲求饒:「二……二公子!是我瞎了眼,不知道……不知道那是三小姐,我該死,該死!求您大人大量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