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非禮勿視
周琳一旦暫時脫離了危險,祝御的心情立馬就穩定下來,也有了充裕的時間盤算脫身之道。
他先是接過導油管湊近嘴邊,學著周琳的樣子捏住鼻端大口大口的吸飽了氧氣,然後再次屏住呼吸,把管子快速的遞了回去,生怕耽擱的時間一長,她又會呼吸不適。
許是不再慌亂著急的緣故,祝御一側頭的功夫,就發現了後門儲物格里放著一把尺許長的鋼銼。
他剛才匆忙中只去扯安全帶的上半截,導致卷收器勒的更緊,現在靜下來才想到卡在卡扣里的另外一頭。操起那把鋼銼,別進了卡扣的縫隙中來回扳動,饒是在水下動作難以發揮出平時的流暢和力道,可還是在一頓亂撬生拽后,硬生生把安全帶的卡扣破壞掉,彈簧和鋼勾一脫落,束縛在周琳身上的安全帶應聲而開,像條粗壯的海帶漂浮起來。
周琳九死一生,在鬼門關打了個轉又回來,心情激動無比,扔掉導油管,一頭就撲進了祝御的懷中。要不是潛在水下,估計她一定痛哭失聲了。
祝御也沒了矜持,緊緊的擁抱住周琳,在她後背輕拍,以示安慰。從死神手裡奪回周琳的性命,他總算長出了一口氣。要是這個無辜、善良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殞,屍沉湖底,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也必然從此背上無窮無盡的負疚,終生遺憾。
周琳好像略懂水性,隨後牽住祝御的手試圖向水面浮起,被他一把扯了下來,指了指導油管,又指了指更遠處的水域,示意他們應該儘可能躲的遠一些,別在墜湖點原地浮起。
周琳會意,拿起導油管大口的吸了幾下,憋足了氣。祝御也扯過管子,再次補充氧氣。一個車胎的氣體很快就要跑光了,他感覺到呼吸來的空氣明顯不如剛才充沛。不過兩個人已經完全沒有羈絆,可以在水底隨意活動,這就比什麼都強。
他們攜手一起向更遠處遊動,周琳果然略通水性,動作和姿勢都比祝御更專業些,剛才是蒙他搭救不假,可現在卻不時的回頭,要照顧笨手笨腳的他調整好方向和身姿。
勉力再遊了幾十秒,兩個人開始漸漸朝湖頂浮起,隨著光線越來越明亮,頭頂的水面似乎也變得越來越「薄」,終於嘩的一聲齊齊鑽出水面,抹掉臉上的水珠,大口大口的盡情呼吸。
再次看到蔚藍的天空和火熱的驕陽,周琳的感覺恍如隔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的處境。因為激動,她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絲紅暈。頭髮耳際邊水珠淋淋,雖是素麵朝天,卻依然難掩天生麗質的本色美顏,像一朵質樸明媚的出水芙蓉,嬌艷欲滴。
祝御看的心神一盪,抹了一把臉,嘿嘿傻笑:「周醫生,你讓水這麼一泡,比平時還漂亮!」
周琳抿著嘴嬌羞一笑,對這句實在不怎麼高明的恭維竟似很消受,微微側身,軟軟的靠在他懷中。
祝御先是一愣,跟著就心跳氣喘、面紅耳赤起來。和女孩子如此近距離的親熱接觸,在他來講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此前就算是關小瑩,也從未主動讓他「嘗到」這般甜頭。
祝御喉頭仿似堵了一個大核桃,全然再也發不出聲來,只覺的頭皮發炸,腔子里一顆心臟跳動的密如鼓點。雖是在高溫酷暑的盛夏浸身湖裡,仍感燥熱難消,周身滾燙。心神俱醉之下忘記了腳下踩水,冷不防身體下沉,「咕咚咕咚」連喝了兩大口湖水,奮力拍打水面再度狼狽不堪的浮起。
周琳咯咯嬌笑,伸出手毫無顧忌的牢牢牽住他,再次投身入懷,柔聲細語:「祝御……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還是在這種危險到極點的情況下!從今天起,我不想再聽到咱倆之間任何一個人提起,說誰又欠了誰一個情……可以么?」
祝御一愕,分辨道:「那怎麼行!明明就是我欠你的,這次更不例外,要不是我非要和你一起打車走……」一句話還沒說完,周琳突然間玉頸微抬,嬌艷性感的紅唇襲來,把他的嘴巴堵了個結結實實!
祝御一點沒有防備,霎時間表情僵化,眼睛瞪的大如銅鈴,感受著周琳的甜蜜熱吻,大腦中一片空白……突然間腳下沒跟,身子歪歪斜斜的再次下沉。
周琳早有防備,輕輕一拽他的肩頭,用巧勁帶正了祝御的身姿,嗔笑道:「旱鴨子!」
祝御撲騰著在水中立穩,獃獃凝視著她明艷靚麗的臉龐,茫然無語。周琳伸出手指一點他的額頭,嬌笑道:「傻子,看什麼看?我剛才和你說的那句話,到底聽沒聽明白?」
祝御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周琳咬著嘴唇側頭,聲音小如蚊蠅:「就算你不明白,可是人家……人家親你那一下,總該明白了吧?」說完嬌羞無限,索性背過了身去。
孰料祝御還是沒有回應,卻突然一聲驚呼:「快看!橋上面!」
周琳一驚,回身順著他的目光遙望橋頂……渾身一震!只見之前如同跗骨之蛆般死追他們不放的那輛悍馬車矗立在橋欄豁口處,整個車身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煙滾滾升起,火舌昂揚的包裹住了全車,噼啪作響,燒的異常慘烈。
周琳攙住祝御的手臂,緊張的問道:「祝御……那輛車,怎麼會著起火來了?」
祝御盯著橋頭凝視,茫然道:「是啊,好端端的怎麼著火了呢,難道是撞的厲害,引起自燃了?」
「車裡的人會不會燒死啊?」周琳擔憂道:「這麼大的火勢,困在裡面肯定完蛋了。」
祝御的目光變的冰冷:「燒死他們最好!燒不死,才讓人失望。」話音剛落,橋頭又傳來高亢的警笛鳴叫,但是聽聲音還有別於普通警局車輛。直到一股強烈的高壓水柱突然噴到悍馬車上,他們倆才明白是消防車趕到了。
祝御一扯周琳的衣袖:「走,我們游的遠點,去對面上岸,這又是個大麻煩,最好別叫人發現咱們。」周琳點了點頭,和他一起遊動,想了想又問:「你不打算報警嗎?我們是受害者,那輛悍馬不分青紅皂白的追著咱們撞,總得弄清楚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祝御笨拙的划動手腳,低聲道:「悍馬車沒懸挂任何牌照,現在又燒成這個樣子,一個街區的監控錄像里全是它橫衝直撞的錄像,咱們不報警,警察也會介入調查的,估計很快就會找到我頭上。」
周琳一怔,恍悟道:「這和你之前遇到的麻煩,應該有聯繫的對吧?」
祝御苦笑道:「我犯愁就愁到這裡,到現在也根本不能把這些麻煩聯繫到一起,只有猜疑和推測……但是又缺少足夠的證據和真相,太苦惱了!」
兩個人堪堪游到橋頭對岸,在一片茂密的草叢掩護下悄悄鑽進樹林。
和炙熱的陽光烘烤下不同,樹林裡布滿大片的蔭涼,濃密的樹冠遮擋住了幾乎全部的陽光,微風吹來泛起絲絲涼意。周琳的體力有限,支撐著游出這麼遠早已累的體乏力虛,上了岸渾身的水漬還未滴凈,再被涼風這麼一激,顫巍巍打起了冷戰,不自禁的雙手抱肩,委頓在地。
祝御甚為擔憂,四下環顧,指了指遠處道:「林子外面有陽光,咱們穿出去,在那個小土包后曬一曬,效果好很多。」
周琳喘息道:「我走不動了……我的腳好像要抽筋……好冷。」
祝御鼓勵道:「不怕,有我在。」俯身低頭,輕輕一撈便把她橫身抱起,大踏步走向林外,皺眉道:「都怪我,上次的事還沒完結,這次又無端讓你遭了這麼大的罪,哎……」
周琳卻滿足的一笑,懶洋洋的伸出手環抱在他的脖頸,俏臉暈紅:「可我覺得,跟著你遭這麼大的罪,還蠻值的,嘻嘻。」
祝御低頭,用責怪的眼神看向她:「還說胡話!險險連小命都丟掉,還有什麼比命值錢?」
周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咯咯嬌笑著調侃:「祝御,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你要做正人君子,以後想看可未必再看得見了。」
祝御更顯尷尬,只覺的心猿意馬、情迷意亂。周琳顯然已經對他明生情愫,不然絕不會說出這樣曖昧的話語,而且在口氣上絲毫不見輕浮,反倒是像情侶間親昵的打情罵俏。
一段林間小路,祝御橫抱著懷中這具溫香軟玉走下來,戰戰兢兢中又充滿了期待和幸福,內心深處隱隱盼望,這條路要是再長一些,走上個一天半日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