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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虛虛實實

  馬誠從提出抓鬮到公布「方案」和「流程」,主導性非常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並且他的態度強硬,擺碗時候的手法更加嫻熟老練,一看就是常涉此道。席秋煙、陳毛和小蘭要是肯相信他真的講究公平公正,那才是見了鬼。


  別的不說,單憑馬誠這份成竹在胸的自信,就讓他們疑慮叢生,覺得很不靠譜。


  席秋煙突然提出要「改一改」抓鬮的規矩,實則是靈感突發,屬於應變過程中的機敏反應。她原本的初心不是這樣,而是打定了主意「抓鬮就抓鬮」,贏了的話固然好說;要是馬誠做了手腳,大家一起中計,那就在最後關頭來個「抵死不認」。


  她想遍了一切可能的辦法,卻還是一籌莫展。面對現在的局面,確如馬誠所言,除了報警以外就只有打出家族的王牌來翻身了。不然對付這些滾刀肉般的臭流氓,打肯定是打不過,軟語相求更加全無意義,就算肯拿錢出來消災,人家還不稀罕,當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真的報了警,或者能暫時緩解一下危機,馬誠再牛叉再有關係倒還不至於敢公然和警方正面為敵,最好的結果也是他灰溜溜的走掉,可是雙方的嫌隙、還有心頭這根刺就算徹底埋下了。


  讓這樣的人記恨在心,席秋煙自己倒沒什麼,可是網吧也好小蘭也好,以後要時時面對的威脅和報復就可想而知了。只要馬誠一天存著尋釁滋事、找回面子的心思,這些人就一天不會有好日子過。席秋煙能擋得住一時,卻擋不住一世。


  所以報警這條路幾乎行不通,看似解決了表面的矛盾,實際卻伏下了更大的隱患。再說警察一來,小蘭的麻煩也就會相應跟來,她沒有身份證、上崗證、健康證,也不能和網吧產生相應的雇傭關係……席秋煙即使能幫助她擺平這些麻煩,那也都是後面的事,但馬誠的騷擾卻依然躲不過去。


  而最後剩下的一個辦法,自然就是席大小姐親自上陣,亮出家族的金字招牌鎮住馬誠了。可惜她偏偏就不想做、不屑做,非要死鑽牛角尖。


  不過席秋煙到底還是小姐脾氣,她最後關頭想到了「抵死不認」這一招。既然對方一味的蠻橫耍混,那她也可以如法炮製,以牙還牙。需知驕蠻無理這一套行徑絕不是馬誠等人的專利,三小姐出身在什麼人家?論及此道只怕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輕車熟路,更勝一籌。


  席秋煙的「耍賴」思路還非常清晰明確:她就決定萬一小蘭抓了個下下籤,自己便挺身而出「代替」她留下。各位大爺不就是想找樂子嗎,沒問題,姑奶奶陪你們耍就是了。反正一個換一個,只要是個女人不就得了?至於馬誠接受不接受,那就到時候再胡攪蠻纏一番見機行事了。


  她的小算盤打的未必精明,卻很刁鑽,正合了大小姐一貫的行事作風。我盡可以不承認和席家再有什麼瓜葛,也不搬出老爹和大哥二哥來說事,可是本大小姐往這一戳,別人還真就不敢拿她怎麼樣。


  馬誠的字裡行間,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是怕席秋煙本人,而是真的對席家發怵,一絲一毫都不敢得罪。無論席秋煙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宣稱從今以後不是席家一員云云,那都只能聽聽而已,或者小小的耍些姦猾手段也成,卻絕不敢真對嬌滴滴的三小姐無禮,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


  身份這玩意,到啥時候都改變不了。隨便有個人走上大街,自稱他是席家的第八代嫡孫,管席頌麟叫老太祖爺,那也屁用不頂;席秋煙就算一言不發,端著碗沿街乞討去,那也是席家三小姐。


  所謂「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字面上講的也只是「不如」,未曾註明「就是」。鳳凰終究還是鳳凰,更何況馬誠心裡是有數的,三小姐現在多半是自找的「落難」,只要她想,隨時都會變回那隻羽翼亮麗、光鮮七彩的豪門鳳凰。


  席秋煙抓的就是他這個心理,鑽的也是這個空子。反正馬誠對她不敢罵不敢打,只會用言語擠兌,那就不妨來個撒潑耍橫。最多他不同意換走小蘭繼續扣下她,那席秋煙完全可以跟著死纏爛打留在房間里不走,馬誠也只有乾瞪眼的份。那樣一來,他們對小蘭也不會真形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只能耗下去。


  話說回來,席秋煙想好了這個主意給小蘭上一道保險,那麼剛才靈機一動要求改變抓鬮規則,就等於上了雙保險。馬誠心懷鬼胎,多半在碗里做了手腳,現在用言語擠兌住他,弄不好不用等到最後「耍賴」,小蘭就有先脫險的可能。


  馬誠面露尷尬之色,腮幫子還一陣陣不自然的抖動,都表面席秋煙提出的要求戳中了他的痛處,甚至是打亂了他的計劃部署。


  那幾個跟班倒是經常看到馬誠玩這一手,苦於事先並不知道老大要靠「抓鬮」來解決問題,所以他是怎麼操作使詐的、心裡又是如何想的全都不知情,這時看過來的目光中頗為焦急憂慮,害怕席秋煙真的這麼瞎搞一氣,打亂了老大的如意算盤。


  馬誠早些年出入各種地下黑賭場,憑著過人的天賦和姦猾練就了一手嫻熟的千術。無論是牌九、麻將還是撲克,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暗中做些手腳,很少被人識破。跟班們固然知道老大在這上面的造詣爐火純青,但事先沒有商量計議過,不知道他的真實「底牌」,所以不免心下揣揣。


  席秋煙抱胸而立,冷哼了一聲:「馬誠,剛才還說你自己是個大老爺們,不好意思欺負我們女流之輩,怎麼轉眼之間就變成這副嘴臉了?我不過就是提議改下規則,過程和結果都還是正常的,你這樣不情不願的是為什麼啊?難道你在這碗里已經事先做好了手腳,現在不能如願了是嗎?」


  馬誠馬上做出一副釋然的表情,蹙緊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輕鬆淡定如常,微笑道:「秋姐,這話您可別亂說,我馬某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麼會在碗里做手腳?成!你說要改改規矩,咱就改改!就按你說的辦,總行了吧?」


  這下輪到席秋煙狐疑起來,沒想到馬誠答應的這麼痛快。可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表情明明很難受的樣子,怎麼現在又對自己的提議言聽計從,渾若沒事人一樣了呢?

  馬誠的眼裡依然跳動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嘿嘿笑道:「秋姐怎麼又心裡沒底了?你說改規矩我就改規矩,一點沒有疑義,難道還不滿意嗎?」


  席秋煙有些猶豫,分別和陳毛、小蘭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神里讀到的均是迷茫和彷徨。


  馬誠又燃起了一支煙,奸笑道:「不如這樣吧,我好人做到底。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套規矩,秋姐你現在痛痛快快給個話,到底以哪個為準?我把選擇權都交給你,這總行了吧?」


  席秋煙一言不發的低頭沉思,半晌后猛的抬起頭沉聲道:「不變了,就按我剛才的提議辦!」


  她一番思忖,考慮到馬誠極有可能是在和自己比拼心理素質。無論賭場也好戰場也好,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虛實實本就真假難辨,在未知的真相前就按自己的第一感覺辦吧。


  也許馬誠的軟肋已經被觸動了,只不過他在故作深沉,試圖做最後的挽救想釣席秋煙上鉤。


  這個時候不能猶豫,必須堅持己見,防止上當受騙。反正左右也是個賭,幹嘛不合著心意賭呢?


  馬誠不緊不慢的撣了撣煙灰,說道:「那好,就這樣說定了!大家都聽好了啊,秋姐的意思是小蘭掀開的碗里要是有兩個瓶蓋就留下;如果只有一個……我馬上帶著兄弟們滾蛋,是不是這樣?」


  那幾個跟班看到老大這副表情,還把話說的底氣十足,個個心裡都有了譜,齊聲附和。


  席秋煙定定的看向他虛偽、陰險的笑容,越看越煩躁,搞不清馬誠到底有沒有鬼,突然又大聲嚷道:「不行!」


  餘人盡皆一愣,馬誠愕然道:「秋姐,又怎麼不行了?」


  席秋煙貼到了桌子邊,低頭蹙緊了秀眉,指著那兩隻碗說道:「抓鬮可以,按我提議的規矩辦也可以……但是不能是小蘭親自來掀碗,由我來替她掀!」


  馬誠長出了一口氣,呵呵笑道:「我當是多大的事呢,沒問題沒問題!既然你們姐妹福難同當,誰來還不是一樣……只不過我可要把醜話說到前面,誰掀開碗都無所謂,但是定下的規矩卻絕不能改!」


  小蘭和席秋煙的目光對碰,表情複雜,充滿了忐忑和惶恐。


  席秋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沒法把自己要「耍賴」的主意告訴她,索性側過了頭,狠下心道:「就這樣說定了,我來替小蘭妹妹抓鬮,是福是禍我們都認了!」稍稍猶豫一下,伸手便欲去掀左側的瓷碗。


  驀地里房門處傳來一個人溫和的笑聲,祝御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房間,背負雙手施施然邁著方步走向席秋煙,輕描淡寫道:「秋姐,抓鬮這樣的小事,還用你親自動手嗎?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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