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徒
楚墨看了下時間，已是快晚上七點，肚子有點餓了。掃了眼還在人群中躊躇滿志的藍菲菲，楚墨邁步走了出去，隔壁不遠便是一家大排檔，生意看起來相當不錯，楚墨信步走了進去。
點菜后，正等著服務員將飯菜送來，卻見一個長腿美女氣呼呼地走了過來，手掌重重在桌子上一甩，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楚墨對面，不是別人，正是本應該在酒吧里的藍菲菲。
「卑鄙，我在裡面偷……做事情，你倒好，居然完全不管我，自己出來吃飯，哼，有你這樣做人家師傅的嗎？」藍菲菲瞪圓了雙眼，惡狠狠地怒視著楚墨。隨手從筷子筒里取過一雙一次性筷子來，像擰麻花一般地扭著，發泄著她的憤怒。
「東西都送回去了嗎？」楚墨如沐清風一般地笑著，對於藍菲菲的憤怒完全視若無睹的樣子。
一句話將藍菲菲的憤怒盡數澆滅，藍菲菲咬了咬牙，叫道：「沒有，哼，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想要收我。所以才會出這麼刁難我，哼，大男人，小心眼！」
楚墨哈哈笑了一聲，藍菲菲畢竟才十八歲。艱苦的生活成就了她如今豐富的閱歷，但是青春的氣息依舊充盈著她的身體。雖然是在發怒，並且強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但在楚墨看來，就像是一隻小兔子對著蘿蔔發狠，真真看不出有一點沭人的威脅來。
「好吧，不要說我不給機會。你也看的出來，我已經點了菜了，老闆很快就會將菜送過來。如果你能夠猜對，老闆會送來什麼菜，那麼我一陣就給你示範一下，我是怎麼做的？」楚墨笑道，略有挑釁地看著藍菲菲。
藍菲菲再次瞪圓了雙眼，眼神中除了驚愕，就是對楚墨的無語。你自己點的菜，我哪裡知道是什麼啦？看著楚墨眼神中的戲謔，藍菲菲努力讓她冷靜下來。忽然間，她眼睛一亮，騰地站起大步向著櫃檯走去，和老闆聊了兩句，然後笑嘻嘻地端著兩盤炒飯走了回來。
「嘻嘻，想難倒我，哼，本小姐聰明的呢，來，讓我告訴你，你要吃的是什麼，你要吃的是我們東海市內最最普遍，最最代表我們東海普通民眾的一道美味，東海炒飯。還有，我不像某些人，本小姐可大方的很呢，這頓飯我請了。」藍菲菲得意地坐下，心中滿是得意。
楚墨無語，他點的當然不是什麼所謂的東海炒飯。不過藍菲菲居然抓住了他語句中的漏洞，的確他問的是老闆會送來什麼，而不是點的什麼？那由他點菜和藍菲菲點菜的確是沒有什麼關係了。
可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堂而皇之地將他點的東西給換了。偏偏還故作大方地請客，暈，東海炒飯八塊錢一份，這也叫做大方？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好吧，算你通過，雖然你的方法很是無恥，不過至少也是別有新意嘛！」楚墨忽然覺得這個丫頭挺有意思的，漂亮，可愛的女孩子，他見得多了，不過有這種急智的，而且如此厚臉皮的，還是極為稀有罕見的。
藍菲菲自得地一笑，對於能夠讓楚墨吃癟分外得意。她大口大口地刨著炒飯，喧賓奪主地叫道：「吃啊，很好吃的，我請客啊，不吃白不吃！」
炒飯量不小，雖然味道一般，但是墊飽肚皮還是沒有問題的。楚墨嘗試著吃了兩口，相比起那些珍饈佳肴，這地道的炒飯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藍菲菲沒有一點淑女的自覺，三口兩口地將炒飯吞下，叫道：「好啦，你現在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段了吧？我就不信你能夠將那些東西那個一遍后，再那個回去？」藍菲菲至少還知道，在這人際廣眾的地方，偷盜這個詞語是絕對不敢張揚的，直接用『那個』代替，楚墨忍不住又覺得有些好笑。
楚墨放下了才吃了一半的炒飯，摸出錢包來，便欲掏錢。作為一個紳士，楚墨自出道以來，和女士吃飯，楚墨來從來沒有讓女士付費過。
「哎，不著急，你先把飯吃飯，浪費是可恥的知不知道？」藍菲菲忽然探出手來，壓在了楚墨桌前，神色一派正經。
楚墨這才留意到藍菲菲面前的飯碟，飯碟里一粒炒米都沒有剩下。楚墨再次看向藍菲菲，後者眼神中有一絲閃躲，更多的卻是堅持。楚墨重新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涼茶，一口一口地將炒飯全部吃完。
「現在可以了吧？」
楚墨如此配合，藍菲菲臉色不自禁地盪上一絲緋紅，「對不起，其實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們真的不應該浪費糧食。要知道，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孩子根本就吃不飽飯的。在那些孩子們無比期待一頓飽飯的時候，我們卻在這裡毫不忌憚地浪費糧食……」
藍菲菲有些激動起來，臉頰上的緋紅變成了漲紅，「若是能夠不浪費的話，最好還是不浪費的好，不過你放心，我現在知道了，你飯量不大，以後我會給你點小份的。」似乎也意識到她的失禮，藍菲菲連忙將話題拉了回來，聲音不自覺地降低了許多。
兩人之間，一下子尷尬了起來。藍菲菲坐在椅子上，偷偷瞟著楚墨，然後又飛快地側轉頭去。楚墨手指敲打著桌面，將心中對藍菲菲的調侃壓了下去。
兩人木然地走出了大排檔，楚墨攤開手，「把剩下的錢包給我吧？」
藍菲菲小心地盯著楚墨，低聲道：「你不生我氣了嗎？」
楚墨習慣性地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還不至於那麼小氣，當然，若是你在和我演戲的話，我會非常生氣，你是在和我演戲嗎？」
「我從不拿食物演戲！」藍菲菲哼了一聲。
「那就看好了！」楚墨大步走進了酒吧，環視著瘋狂發泄的人們，步伐輕巧地插了進去。藍菲菲眼睛大睜，盯著楚墨的動作，卻見楚墨身體彷彿入水的游魚一般，極為靈巧滑潤地融入到了人群中。手臂一劃，一個錢包被塞進到了一個四眼猥瑣瘦猴的褲兜中。
藍菲菲暗贊一聲，對呀，那個棕色錢包就是從這個猥瑣瘦猴身上偷來的。當時瘦猴居然偷偷威脅一個少婦，自己心裡不忿所以偷了他的錢包出來，怎麼一著急就給忘了呢？咦，楚墨那傢伙居然記得這麼清楚？怎麼可能？
就這麼一愣神間，藍菲菲再次向著人群中看去，卻見楚墨竟然滑步就這麼在人群中瀟洒地走了出來。雙手攤開，之前她遞過去的五個錢包竟然都已經不在了。
「你……」
「棕色錢包，來自於那個四眼猥瑣瘦猴，三十齣頭的樣子，職業我猜是公司小白領，來酒吧完全就是發泄，有些色膽，所以應該是小主管之類的有點小權利的中下管理層。花色別著金色的小錢包，來自於黑絲襪高跟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動作大膽開放，看起來活力綻放，卻是欲求不滿，不外乎就是小蜜……」
楚墨一個一個地將錢包的來歷和宿主說了一遍，外帶地猜測了下他們的職業，言語犀利評價精準。藍菲菲初始還不以為意，以為楚墨只是隨意地猜測，可是一點一點印證下來，藍菲菲發現楚墨沒有說錯一個。也許職業身份她無法驗證，但是就性格動作的表述而言，楚墨的分析可謂沒有一點遺漏。
藍菲菲回憶起，當初偷竊他們錢包的時候，的確是因為對這些人有著一絲不知所謂的厭惡，所以才選擇對他們下手，此時想來，或許就如同楚墨對他們的分析一般，冥冥中她選擇這些人下手，或許就是因為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那種厭惡。
果然厲害！藍菲菲心中暗道，抿了抿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面對著楚墨嘴角處總是若有若無的自信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藍菲菲總有股想要抽楚墨一番的衝動。
「你現在覺得你還有資格讓我收你做徒弟嗎？」楚墨笑道，眼神清亮亮的，彷彿蘊含著幽光，夜色下顯得分外璀璨。
藍菲菲搖了搖頭，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沒什麼可說的。藍菲菲咬了咬牙滿是負氣地叫道：「沒有！不好意思，楚墨先生，打擾你了，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身前的。」藍菲菲說完，轉身就走。
楚墨探手拉住了藍菲菲，「恰恰相反，一個人的技術可以練，但是一個人的心性卻是難以訓練的。在技術上，你的確沒有通過我的考驗，但是你在心性上，卻完美地通過了我的考驗。」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楚墨傲然一笑，聲音一冷，「憐憫？強者從來不會給弱者憐憫，那叫施捨！施捨是對弱者的恩賜，卻是對自強者的侮辱。你知道我什麼要收你嗎？你並不是因為偷而偷，你有自己的準則，你有你自己的道德，不然技術再好，也不過是一把人形工具，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選擇永遠是雙向的，若是你願意做我的徒弟，明天直接來你今天找我的地方，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楚墨說完，也不再理會有些發獃的藍菲菲，走進了巷道陰影中。
「當然，你是個美女，嗯，想不出別的優點了。雖然資質差了點，不過一美遮百丑，拿來養養眼也不錯！」遠遠的，一句戲謔的話傳來。
藍菲菲在原地發了一會呆，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喜悅。藍菲菲恨恨地跺了跺腳，低聲抱怨了一句：「哼，裝什麼大尾巴狼，不就是個會偷的賊嘛？誰稀罕做你徒弟啦，大色魔，臭流氓，哼！」
驕傲地甩了甩頭，藍菲菲跨上機車，油門一轟，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