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幕後陰謀,心之身神(4k)
第195章 幕後陰謀,心之身神(4k)
三人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對方一身紅袍、鬚髮灰白,正是舂泉邑的邑宰,彭櫛。
在他與端木叔良及時躲開了吳國秘衛的伏擊之後,兩人繞開戰場,向車隊尾部而去,以遠遠躲開交手的餘波,消失了趙青等人的視線內。
想不到,其中的彭櫛,竟然現在突然出現。
「是你泄露了我彭氏的功法?我記得你根本沒有得授火行五獄勁,怎麼有能力察覺出『五色煉獄』的破綻所在?」
彭離雙目精芒遽盛,語氣驚疑不定,手中的紅色短劍散發出熾熱的氣息,遙指彭櫛的方向,蓄勢待發,追問道:「你勾結吳國賊人,罪同叛國,意欲何為?難道是想毀了整個家族嗎?」
趙青心中暗暗吃驚,說實話,雖然她早就生出了几絲危險的預感,懷疑吳國秘衛可能還有別的手段。
但敵人暴露出來之後,竟然只是化勁上層的彭櫛,還是令她吃了一驚。就算不把自己與鄭旦的實力計算在內,單是鍊氣修為深厚的彭離,也足以在一兩招內,擊敗普通的化勁上層了。
除非,對方一直在隱藏實力。
趙青用心感應,不由得生出了強烈的警惕心,雖說自己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遠處的戰場上,但也不至於察覺不到一名化勁上層的靠近。
毫無疑問,彭櫛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精神天人合一的層次,即便在罡勁之中,亦非常見。
彭櫛是敵人的內應,那麼跟他一起行動的端木叔良,不會出事了吧?
她又仔細感應了一下,發覺端木叔良的氣息停留在最後一輛馬車上,並沒有完全消失,應該只是陷入了昏迷之中,令她心中鬆了一口氣。
「毀了彭氏家族?」彭櫛輕撫鬍鬚,呵呵一笑道:「太伯父,想不到長年只會煉丹的伱,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目的之一。」
長年只會煉丹?彭離不是會使飛劍之術嗎?
趙青心中暗暗思索,彭櫛的這些話,沒有必要刻意欺騙,所以說,彭氏火竅丹的來源,就是這個高大的老者彭離?
難怪剛才彭離使出的飛劍,看起來比較雞肋,而且一直沒有參與正面的戰鬥,原來他的正職是個煉丹師,並非正經的戰鬥人員。
鍊氣士煉丹,實在是再合理不過了。彭氏暗地裡放出有人會飛劍的傳言,其實是在虛張聲勢,掩飾自身的衰落。
「太伯父?」彭離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神情一陣變幻,沉聲問道:「你不是彭櫛,你究竟是誰?」
「呵呵,我是誰,你的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猜測吧。」彭櫛用淡然的眼神與彭離對視著,微笑著道。
不是彭櫛?趙青心中思索,彭離是彭櫛的曾祖伯,而非太伯父,差了有一輩。而根據「彭櫛」的話,他應該也是彭氏族中的一員,與彭離相識。
考慮到此人的境界相當高明,大概率是家族中的天才一流,且得授過「火行五獄勁」的精要。
莫非,他就是當初「彭櫛」賠償火竅與火銅甲時,提到的那名從彭氏叛出的年輕高手?
後來聽端木叔良提到過,此事與勾踐誅殺石買相關,具體的不是很清楚。總之,這人應該是跟勾踐有著仇怨。
「小余?」愣了愣神,彭離忽然間臉色大變,震驚道:「彭厲的孫子彭余?你附神在彭櫛身上,與吳國人勾結,外泄彭氏武學,真的是記恨上了我們?」
「記恨?這可談不上。」彭余淡淡道:「如今連半個神勁都無的彭氏,早就不被我放在心上了。若非在尋找穆王遺藏線索時恰巧遇上了吳國秘衛,我可沒這工夫來專門設計你們。」
趙青心神震動,彭余可以附身化勁好手,自稱不把神勁以下放在心上,至少也是神勁級數的真正高手,足以在數招之內輕易鎮壓方才彭氏五老威力驚人的「火行五獄陣」。
所謂神勁者,即為練就周身之神,「離體之神,運勁使意」。
這裡的「周身之神」,與《老子河上公章句》、《太平經》、《黃庭經》中的「身神」有著一定的相似之處,分為「五臟化神」、「六腑顯神」、「主腦御神」三個階段。
《黃庭經》以「存神」為全書要旨,認為人體各個部位、各種器官,都有神居於其中,「三部八景二十四真」,共有二十四尊真神,控制著人體的各種生命活動。
「六府五藏神體精,皆在心內運天經,晝夜存之自長生」,只有使諸神存留在身中,各司其位,才能使人益壽長生。
但神勁的修行,或者說神勁的武學效果,則與《黃庭經》不盡相同,身神為十二之數,講究的是「神顯於身外」,讓離體而出的身神掌握勁力,可以進化自身,亦可以用其對敵。
五臟屬陰,六臟屬陽,腦神御使陰陽,合而為一。十二道身神,理論上可以離體使出十二種不同的罡氣場,相互組合,威力無窮。
而只要修至「六腑顯神」的階段,就能夠做到操縱五臟六腑共十一道身神,附身控制他人,且將身神所攜帶著的意念與勁力加持在別人身上。
一道身神攜帶的意念與勁力,大致等同於神勁本身的二十四分之一至十二分之一,由於質量極高,堪比初入罡勁第一關的高手,可以控制住罡勁之下的好手。
如果神勁本身足夠強,身神的實力還可以更加驚人。
但由於在離體附身之後,難以得到本體的補充,只能從附體之人身上汲取能量,水平將會逐漸降低,最終跌落到與被附身者齊平的程度。
比方說,彭余的一道身神附在化勁級別的彭櫛的身上,隨著時間的消耗,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最多只有兩倍彭櫛的水平,相當於身神與被附體者相加。
當然,就算只有兩倍化勁的力量,在神勁高手的操控之下,所能爆發出來的實力,也遠遠超出常人的想象。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身神附在人身上之後,所能發揮出的力量,並不隨著被附體者的受創而減弱,除非破壞了它附身的那一處器官。
這就意味著,它在操控附體者與人交手時,可以肆意地以傷換傷,多出了一分優勢。
這樣一名高手,倘若不只是附身他人,而是親身前來,恐怕自己也只有冒著記憶迷失的風險,一次次循環入夢的道路可走。
趙青收斂氣息,進入精神天人合一的狀態,將手上握著的毫曹子劍藏於衣袖之中,準備隨時使出「乘御星天訣」,攻向彭余。
「穆王遺藏?」彭離不怎麼關心這種玄乎的事情,手指向鄭旦,朝著彭余厲聲質問道:
「不心存恨意,那為什麼要等到我們六人來援之後,再對她動手?難道不是為了讓彭氏承擔王上的問責,就此族滅?」
見到彭離不復之前平和的態度,鄭旦有些吃驚,但她隨即插話道:
「彭老前輩,今天我若能逃過此劫,必然為你們彭氏隱瞞彭余之事,不讓你們受到牽連。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一起聯手對敵,除去吳國秘衛與彭余兩大敵人。」
話語未畢,鄭旦也掏出了她的那一柄毫曹子劍,緊握在手,準備隨時施展出「氣感星天降靈法」,血祭神兵對敵。
趙青心中微微點頭,彭離雖然由於這次突如其來的事情變化,態度與先前迥異,但他的話語也確實指出了問題所在。
如果單單隻是想助吳國秘衛殺害鄭旦的話,彭余早就有動手的合適機會。因此,他應該是有著另外的目的。
「太伯父這麼想知道真相的話,我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你們。」
彭余呵呵一笑,氣定神閑地道:「原因很簡單,我想暫時取代一個吳國秘衛的身份,在接下來的大事之中,騙得吳國人的援手,搶佔先機。不過這具身體內蘊含著的力量,卻不足以在完全耗盡之前,確保拿下他的性命。」
「所以說,你把彭氏陣法的破綻泄露給吳國秘衛,實際上是為了利用雙方相拼,兩敗俱傷,以便從中得利?」趙青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刻意運足內力放大聲音,冷冷地開口道。
「不錯。」彭余悠然地望著劍拔弩張的三人,淡淡道:「小姑娘這樣大聲講話,是想讓邊上的六人聽到消息,停止拚鬥,先來對付我嗎?」
「想法是好的,但他們的『五色煉獄』與『無定巽氣』已經進入了深層次、毫無餘力的對抗之中,每一份精氣神都融入了罡氣場內,對外界沒有半點感知能力。」
「就算是有人在外邊出招襲擊,或者發動了什麼小手段,他們也發覺不了的。比方說,這樣。」彭余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忽然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在彭離驚怒震恐的目光之下,四十多丈外的彭氏五老與吳國秘衛,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只見持矛老者的身體倏然顫抖了幾下,連帶著罡氣場也生出了一串不正常的波動,與其他四人的氣場連接多出了幾道細小的縫隙。
似乎觸發了連鎖的反應,縫隙一經出現,就迅速地遊走在整個「五色煉獄」的內層,越來越大,像蛛網一般擴散開來,映出了「煉獄」內已然變化到青白色的火光。
就像用無數碎片粘連在一塊,拼接復原而成的一件精美青花瓷器。
下一瞬,瓷器在內部被壓縮的氣體與熾熱高溫的作用下,伴隨著震撼百里的巨響聲,轟然炸裂。
一時間,夜空下多出了一個明亮的燃燒火球,在十數裡外的舂泉邑處看來,彷彿升起了第二輪明月。
原地留下了一個十丈方圓的深坑,灼人的熱浪橫掃周圍近百丈的地面,將所過之處化為焦炭。
車隊之中,殘存的十幾匹駿馬倒斃當場,馬車剎那間被全部點燃,燃起了熊熊大火。
更遠的地方,村莊外圍的數十間房屋也燃燒起來,濃煙直衝天際。但面對著如此大火,村中依舊毫無人聲,顯然早就沒有了村民。
毫無疑問,就在眨眼之間,彭氏五老連帶著陣內的吳國秘衛,一同化作了灰燼,屍骨無存。
「孽畜!厲弟可是你的親祖父啊!居然下了如此狠手!為了向王上復仇,你竟然真的……」
彭離運起鍊氣術,在周身形成了一堵堅實的氣牆,為趙青、鄭旦兩人擋下了爆炸的餘波,神情暴怒地大喝道。
「倘若彭厲不是我的親祖父,有著血脈感應,恐怕我的心之身神,就算提前下了『煉神印』,也沒有把握引動他體內變化的火勁。」
同樣面對襲來的火浪,彭余神情不變,運足掌力將其震開,淡淡開口道。
「不然的話,看在他曾用蛻凡術提升了我資質的份上,我也沒必要讓他一同殞命。」
他忽然間身形一晃,躲開了一記彭離的熾熱掌力,開口嘲諷道:「太伯父,你那煉丹時候用的精火陽功、華而不實的飛劍,還是早點收起來吧。再怎麼出手,也不過白費氣力。」
「世間竟有你這等惡人!」鄭旦心知對方疑似神勁的高手,且彭離的本事也確實不甚高明,必須全力以赴才有獲勝的希望。
她不由得出聲怒斥,同時暗暗運勁,震破了與劍柄相觸的手心肌膚,想開始激發「氣感星天降靈法」,向神兵獻祭生機,爆發實力對敵,卻感到胸口忽然間一悶,頭腦昏沉,險些摔倒在地。
「呵呵,小姑娘想要血祭神兵了?」
彭余后躍兩步,躲過彭離的進招,拍手笑道:「你以為,我當初賠償你一堆東西,是為了什麼?穿著我作了手腳的火銅甲胄防身,還想著跟我動手?」
「說起來,像你這樣傾城傾國的美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當初我暗示彭櫛用他的女兒與你身份互換,本來是想留下你一命的。只是可惜,你的惻隱之心,反而害了你自己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趙青心中迅速回憶起當日的情形,彭余的手段相當高明,用沒有問題的火竅丹,誘導鄭旦穿上有問題的火銅甲防身。
敵人一招招精妙的算計,著實令她心驚不已。
原本她是想試著找出彭余身神在彭余體內的部位,且等到彭離發出飛劍的關鍵時刻,再突然出手相襲,提高獲勝的機率。
畢竟,彭離身為煉丹師,打鬥的經驗手段雖然不太行,但修為深厚,飛劍的爆發力確實不錯,彭余必然不敢正面相抗,全力閃避,容易露出破綻。
但聽到這裡,趙青發覺自己已不能夠就這樣再等待下去了。
除了對方疑似在故意拖延時間,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新的計劃以外;遠處,端木叔良昏倒在燃燒著的馬車內,雖然以他化勁的體質,還可以撐上一段時間,但還是儘早動手,在結束戰鬥后及時救援為好。
儘管沒有萬分的把握,但這樣的生死危機之下,才會真正激發人的潛力。
想到這裡,趙青收在衣袖中的毫曹子劍斜斜指向著遠處彭余的身形,「乘御星天訣」陡然催動,迸發出一道銀白色的細長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