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棋外勝負天心無常
第五百六十四章 棋外勝負天心無常
石喬當年也是五大世家之中一號著名的浪子，百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小姑娘。本來夷陵娶親的事情是石喬祖母安排的，關乎繼承家主的大事，因此拒絕不得。但是石喬心中還是有強烈的抵觸情緒，到了夷陵也是各種胡作非為。
在婚禮上，也是放浪形骸，五大世家的子弟紛紛起鬨，石喬也隨著性子胡鬧。弄得莊家上下臉色極其難看。
直到揭開庄小姐的紅蓋頭。
石喬本來喝得醉意醺醺的，但是在看到那一張羞憤又惱怒的少女臉之後，什麼都忘記了。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石喬什麼樣的女人都玩過，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輕易淪陷的一天。
是真的一見鍾情。
可庄小姐並不是這麼想的。庄小姐一臉羞憤、惱怒。石家的勢力龐大，遠遠不是莊家能惹得起的。家族之間的政治婚姻很多，庄小姐早作了這樣的覺悟。但是在聽石喬的那些光榮戰績之後，還是又羞又怒。怎麼就嫁了這麼一個混蛋？！
故事有了奇妙的展開，浪子回頭金不換。
石喬新婚第二日就遣散了姬妾。石喬的祖母大喜過望，只想這小子成婚之後終於穩重起來了。這婚成的太值得了。
再往後十年，夫妻無一日不恩愛。
唯一的問題是——沒有子嗣。
趁著夜色，石喬帶著夫人御空而行，片刻就到了興寧庵的門外。
石喬本來準備是直接飛進庭院的，但是被夫人制止了。佛門清凈地豈容胡來？
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點事情石喬當然不會爭。
敲門之後，馬上就有尼姑前來回應。
興寧庵的尼姑都認得這是莊家的大小姐和姑爺。因為只要回來夷陵，庄小姐都會來興寧庵小住禱告，為的就是求子。
但是興寧庵現在十分不方便接客。
這開門的尼姑也做不得主，馬上就把消息稟告了玉清。玉清轉而告訴了慧敏。慧敏尚在定奪。石喬已經拉著夫人的手，直接闖進來了。石喬位列七仙，修為強橫，那些小尼姑自然擋不住他。
一陣聒雜訊傳來，齊晨本來就在思考之中，被打擾了思緒不免生氣。衣袖一揮，帶著無邊魔氣。
石喬剛來，就感應到一股強大又澎湃的力量襲來。
左手水刀、右手火刀擋住這一陣魔風。
不過連續退後了十步才停止。
「你是誰？」石喬震驚地問道。
水霧迷茫之中，石喬就看到了一盤棋，兩個人。
黑衣男子和老尼姑。
以及圍觀的眾多尼姑。
齊晨稍微瞟了一眼，這小子水火雙德，也算是舉世少有了。不過修為太低，還不成氣候。
在夜裡，又是尼姑庵中。
這麼多大小老少尼姑圍著一個男人，真是有趣極了。
石喬本來想說一點俏皮話的，但是被這個黑衣男子一看，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臟好像要跳出胸膛。
心驚肉跳的石喬直接將夫人護在了身後。
這黑衣男子的眼神似乎有極大的魔力，好像深不可測的漩渦。
而看他坐著的姿態，雖然平常，卻有一股讓人拜服的強大氣勢。
這黑衣男子絕不是一般人！
石喬還未知道，面前這個黑衣男子就是天下聞名的的第一大宗師齊晨咧。
老尼姑也看過來一眼，眼神饒有深意。
接著老尼姑和黑衣男子又都沉迷在了棋盤之中。棋外的世界再無紛擾。
莊家小姐的修為不到，反而感覺到周圍觀戰的幾個尼姑深不可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幾個尼姑的確都是慧字輩的高手。
慧敏道：「是莊家的小姐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大概你不記得了。」
庄小姐奇怪地看著慧敏：「大師您是碧心庵來的？」
庄小姐的母親懷著她的時候，曾經在碧心庵小住，她也的確是在碧心庵出生的。
靈覺道：「既然來了，一定是有所求。不如先在一邊看完這局棋吧。」
石喬只想離開。不論黑衣男子和老尼，都深不可測，修為遠遠在他之上。石喬可不想摻和進別人的是非裡面去。
但是此時離開，未免被人說膽小、不夠氣魄，傳出去了對名聲不好。
石喬走上前，看棋盤上黑白旗子錯落，不過看了幾眼，就忍不住道：「黑子全然不會下棋啊！」
齊晨聞言眉頭輕皺。
老尼姑卻變了臉色，石喬不認得齊晨，她可是認得的。再怎麼樣齊晨都是支配了玄洲超過五百年的絕世老魔。被年輕後生這麼說惱羞成怒可怎麼辦？
齊晨問：「為何呢？」
靈覺已經準備好出手，如果齊晨想要動手，說什麼都要護住石喬的周全。
石喬卻道：「因為我一向也是這麼下棋的。」
這是一個誰都想不到的答案。
齊晨聞言先是錯愕一下，反而開懷笑道：「你說得不錯。但這盤棋的勝負不在棋盤上，而在棋盤之外，決定勝負的是盤外招。」
說完齊晨將黑子放在大龍的咽喉處。只這一步，就逼得靈覺瞪大眼睛。猛然發現剛才執著於和齊晨在右下角搏命，寸步不讓，生怕輸了先機，反而忽略了大局。
靈覺的應對之法也不算有錯。對手是齊晨這一級數，任何微小的退讓都可能積累成不可逆轉的潰敗。拼勁全力搏殺，反倒能有一線生機。
齊晨的這一步棋反而讓慧敏等人看不懂了，她們本來已經認定齊晨不懂棋，全靠盤外招應對。但是這一步簡直扭轉乾坤，再聯想齊晨之前的棋數，似乎全部都在誘導做局。
如果這麼推算，一盤棋從頭到尾全部都在齊晨的控制之中。
這已經不是算幾步的問題了，而是從頭到尾地掌控。簡直就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要知道，圍棋號稱千古無同局，是有著近乎無限可能性的智力遊戲。以人的智力和精力，是不可能窮盡圍棋的全部變化的。
能做到的，只有神！
此時靈覺只能投子認輸，這一盤棋也算輸得心服口服。
卻未知道她輸給的不是齊晨，而是天綱地常。
滿天星子、日月都按照天綱地常運轉，這是天地間至大的法則，人力何其渺小，如何能夠抵抗。
齊晨估算天心，得來的自然是更飽滿的布置。
勝負呈現在棋局上，操縱的力量卻在棋局之外，世事奇妙，大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