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浣紗洗劍大夢千年
第四百七十九章 浣紗洗劍大夢千年
羽蛇之上，清晰地傳來齊晨的氣息。
就這麼對視良久。宋依兒才確定，這一條羽蛇不過是一個雕塑。不知道用的什麼材料，看上去栩栩如生。可是沙海中突然湧現的神殿，為什麼會有一個雕像有齊晨的氣息呢？
燭光平穩燃燒。長明的鮫人蠟燭也許已經在這裡默默地燃燒了千年萬年。
直到迎來了第一個訪客。
宋依兒體內的力量被完全地剋制住了，什麼都使不出來。口乾舌燥，又十分虛弱。需要馬上找到水源。只好從這奇怪的房間中退出去，在神殿中尋找了一圈。
最後在後面找到了一個噴泉池。
噴泉池的造型也很古怪，是宋依兒沒見過的樣式。一個白玉的女人雕像，從她提著的水壺中不斷有清泉湧出來，落到水池裡。
水池的水看上去將要溢出來，卻始終維持在同一水位，沒有什麼變化。
捧起泉水，喝上一口。入口甘甜清冽，體內的乏力一掃而空。精神為之大振。
宋依兒坐在池水的邊上，認真思索起來，這個古怪的地方是哪裡呢？
還在玄洲嗎？還是被傳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小世界？
因為失去力量，宋依兒沒有穿越沙海的能力，實實在在地被困在這神殿裡面了。
連宋依兒人間大聖的力量都被壓制。
楊璉真迦的力量本來就略遜一籌，處境更是狼狽、危險。
恆河沙數這個法術，楊璉真迦不是第一次施展。可是這一次的施展，和上次的施展完全不一樣。恆河沙數的法術正在不斷擴大。
楊璉真迦的手中那個人骨酒器，裡面橙黃的液體正在不斷地消失。消失的同時，又從楊璉真迦的骨髓中不斷地抽出骨髓。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左右這一切，恆河沙數完全不受到楊璉真迦的控制。
楊璉真迦幾次想要抽手，將手中的人骨酒器丟出去。人骨就去卻像是在楊璉真迦的手上生了根，又像是和他融為了一體。怎麼也做不到。
法術的失控，導致周圍空間不斷處於變化之中。聲色光影皆是空想。這些倒難不倒楊璉真迦。
只是法術運轉越來越快，楊璉真迦的眼前。那些世界全部變成渺小光點。無數的渺小光點構成一條迢迢銀河。銀河轉動，萬物生滅無窮無盡。
來不及感嘆這人間奇景。
楊璉真迦低頭，看見自己的身子已經變得越來越透明。
恆河沙數已經變成一個徹底的黑洞，吸走的不僅僅是楊璉真迦的骨髓，而是他二十七世的全部修為。
楊璉真迦心頭感到強烈的恐懼，對於生的渴望是每一個生物的本能。佛家說：諸行無常，是生是滅，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但是輪到本人，又有誰能泰然處之。
可一切掙扎，皆是妄念。
楊璉真迦已經開了第六識，到了此時已經看得到自己的死期。和前面的二十六次死亡不同，不是轉世再世為人。這次是靈識的完全毀滅。
以後，世上再無楊璉真迦。
修行說是大道，其實不過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落水者死。
太上無情，上天絕無悲憫可講。
銀河運轉。這是楊璉真迦不可抵擋的力量。臨死之際，楊璉真迦看見銀河似乎有一條軸，而銀河正繞軸旋轉。
這軸便是天綱地常，宇宙真理。
臨死之際，見此勝景。
也算不枉此生。
各種光點穿越楊璉真迦的身體，楊璉真迦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十二字真言念到一半，便已經消失不見。
楊璉真迦臨死從容，倒也不負一代活佛的名聲。
恆河沙數至此再也不是法術，而是佛家說的無量之劫。
神殿中一陣地動山搖。
宋依兒並不知道是楊璉真迦死了。只見從那雕像中流出來的水突然變得渾濁，連帶水池中的水也變得黃橙橙的一片。
接著一條紫色絲巾從水中浮出來。
宋依兒奇怪地拿到絲巾，又看到一把劍從渾濁的池水中浮起來。
這一把劍用的是金絲楠木做劍鞘，上面還鑲嵌著五顏六色的寶珠。看到這一把劍，宋依兒啊了一聲。又驚又喜地將這劍從池水中取出來。
一千多年前。
宋依兒見到齊晨，齊晨就是拿著這一把劍。
那是怎麼樣都難以忘懷的光景。
連帶著紫色的絲巾，也想起來出處了。
一千二百一十年前。
宋依兒還是少女。那時候天子山太上宮的主人還是代天鷹。而她的父親還是蓮花宗的宗主。
那是一個午後。
宋依兒在練完劍之後，喜歡的一條絲帕掉入了骯髒的樹洞裡面。
心中雖然有些氣惱，可是一個人的時候也不好發大小姐的脾氣。只好收了劍光，獨自一人下山去碧雲寒潭洗一洗絲巾。
本來宋依兒在洗絲帕。
卻從背後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小姐，請問天子山太上宮怎麼走？」
宋依兒轉身抬頭，看見一個白衣的少年郎，手中還提著一把劍。
而這個少年郎，便是齊晨。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相見。
宋依兒道：「山上便是太上宮了。」
齊晨聽后，露出高興的表情，「我往東走錯了五百里，總算是找到天子山了。」
不過看這人老老實實的樣子，心中生出了捉弄的意思。看著齊晨道：「你什麼來歷，是不是姦細？」
「小姐……」
齊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宋依兒便出手了。齊晨也只好應付。
碧雲寒潭上連開兩朵蓮花，踏足蓮台之內，兩人用的都是同一門法術。這一場打鬥，最後連代天鷹都驚動。誰都知道，三道六派的蓮花宗出了一對天才少男少女，前途不可限量。
那時候，齊晨拿的就是這一把劍。這把劍品階很低，幾乎不算入流。但是齊晨一直很愛惜，還取了一個霹靂無敵的名字。
說起來，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把劍了。
人生匆匆，一千二百年時光就像做了一場大夢。
等醒來的時候，好多人都做了古人，世間事多半物是人非，實在是感傷。
緬懷完過去，宋依兒猛然想起來，這種舊物怎麼會從池水中浮出來呢？
這時，池水涌動，無風起波浪。
有更多更多的舊物慢慢從水中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