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從北往南旅行意義
第四百一十二章 從北往南旅行意義
行偲和尚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眼睛炯炯有神，一對劍眉。只看眉眼，這個和尚英氣勃發。身體也很精壯，不過很不修邊幅，身上的袈裟補了又補，補丁疊加補丁。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有些部分已經硬得好像盔甲。發出一股強烈的異味。這一股味道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總之只要是聞到了，就會覺得頭昏腦漲，簡直是要了老命。
得虧了這一件寶貝袈裟，行偲和尚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都會是焦點。每次有人受不了這一股味道而掩住鼻子，一臉嫌惡。行偲和尚反正渾不在意，而跟著行偲和尚的蜃龍本來就不通曉人間的人情世故，對此也渾然不覺。
這一對奇異的組合就這麼這一路走過來，遭受到的白眼不知道有多少，然而對於行偲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事情，反正行偲和尚從早到晚都是笑眯眯的模樣。
一句話：青也是眼，白也是眼。
不管是青睞有加，還是白眼厭惡，對和尚來說都沒有區別。
什麼都是空。
在得道的高僧面前，這些自然連塵土都算不上。
蜃龍變化成了人類的樣子，而邋遢和尚與美少女的組合，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的目光。
蜃龍問行偲和尚：「那些人為什麼一直看我？」
問這話的蜃龍眼神裡面絕對乾淨，好像清澈見底的小溪。問這話純粹是因為好奇，而不是某種女性的虛榮心，或者想要炫耀自己的容貌。
行偲和尚平靜地道：「因為你好看啊。人只會對兩種人多看幾眼，一種是特別好看的，還有一種是特別丑的。好看的自然怎麼看都看不夠，丑的千奇百怪，一眼怎麼看得清楚？當然要多看幾樣。不過你應該是第一種。」
「原來是這樣嗎？」蜃龍點點頭，「那他們為什麼要多看你呢？難道你是第二種？」
純潔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會不諳世情。甚至不知道行偲和尚會因此而難堪。
索性的是行偲和尚不以為杵，對於和尚來說，美女也是紅粉骷髏，皮毛骨肉血，大家都是一副臭皮囊，沒什麼區別。
行偲和尚哈哈大笑道：「他們只是好奇，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的身邊為什麼要跟著一個臭和尚呢？」
「你不是最美，也不是最丑，是第三種么？」蜃龍追問道。
因為好看，就要多看幾眼。不管是什麼生物，都會有對於美感的追求。這是合理的解釋，剩下的事情，蜃龍又陷入苦思之中。來到人間之後，蜃龍經常陷入沉思之中，人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這樣的奇特，有些事情甚至算得上不可思議。
蜃龍一直高高在上，不僅這裡，對於人間最基本的嘗試都顯得很陌生。這也難怪，蜃龍在她悠長的生命裡面，從未嘗試過變成人類來生活。甚至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從一出生開始，她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明。
蜃龍是天生的神明。
蛇族稱之為破壞神，龍族稱之為祖神。
這些標籤都是凡間生物給蜃龍貼上去的，並不熟本來就屬於蜃龍的東西。
蜃龍對此毫不在意，這些都是凡間生物自己的事情。和她並不相關。
蜃龍，就是蜃龍。
獨一無二、高高在上的神明。
往日蜃龍對於凡人的看法就如同我們看待螞蟻。就好像沒有人會想要變成螞蟻，和螞蟻一起生活吧？
雖然曾經長時間地在天空飛行，俯視著大地上的弱小生物。蜃龍卻對於這些弱小生物知道的並不多。就好像我們對於螞蟻的知識也極其有限，沒有人會去關心螞蟻的喜怒哀樂。
而蜃龍身邊的那一位，行偲和尚也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老師。和尚修鍊到了高深處，一片赤子之心。就算沒有修鍊到高深處。和尚本來就是破家而出的修行人，連家也能破，何況禮法。
好看，就要多看。
這是蜃龍在凡間學到的第一件事情。蜃龍將這句話在心中默默重複了好幾遍。
行偲和尚看蜃龍陷入沉思，給蜃龍倒了一杯茶，道：「你是不是現在也發現凡間的可愛了？」
「可愛？那是什麼？是一種食物嗎？」
行偲啼笑皆非地看著蜃龍：「是一種感覺。」
「感覺？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看到一件事物了，覺得可以嘗試著去喜歡，就是可愛。你就很可愛。」
「你會愛上我嗎？」蜃龍追問的眼神還是如此的清澈。還好行偲和尚的定力高深，早就看破紅塵。如果早上五百年，行偲和尚未必能抵擋得住蜃龍清澈見底的眼神。
「不會。因為我是一個和尚。和尚嘛，簡單來說，就是隔絕了愛、嗔、痴的人。」
兩個人在眾多的目光之中走過市井。
兩人一問一答。
行偲盡量地為蜃龍解除疑惑。
兩個人早就約定好在，和一段旅程的終點會在南海。
南海有諸多的時空裂縫，可以去往異度的空間。蜃龍已經對行偲和尚說過，想要借道南海的空間裂縫，去往死界。
蜃龍龐大的身軀通過死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行偲和尚不得而知。甚至連蜃龍都不知道。蜃龍以前也曾經去過死界，造成怎麼樣的後果早已經忘記了。因為根本不放在心上。
蜃龍龐大的身軀飛過玄洲的城池的時候，會引來城市裡面的居民頂禮膜拜。
可是這頂禮膜拜說到底和蜃龍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是人類展示對於神明敬畏的手段罷了。
而神明本身對於人類，則是毫無興趣的。
走在街上。
蜃龍的目光被那些叫賣的攤販所吸引。不過是簡單的包面、混沌，又或者頭花、頭繩，看樣式也很簡單，不複雜。卻有一股熱情傳達而來。這股熱情對於蜃龍來說，有強烈的衝擊力。
蜃龍一直以來都是孤單又特殊的存在，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朋友。
行偲注意到蜃龍的微妙變化，對蜃龍說：「如果你壓低身子飛過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會被你毀掉。你的翅膀只要扇動兩次，這整座城池都會化為烏有。而弱小又卑微的人類建立起這樣的一座城市需要多久呢？好幾百年，也許上千年。」
「普通的人類，不進行修鍊，不是最多也就能活一百年嗎？」
行偲道：「建立一座城市哪裡是一代人，一百年能完成的事情？你雖然是神明，卻也不要小看了這些大地上的生物。」
蜃龍聽完之後若有所思。
作為一個和尚，行偲和尚很有錢，出手也很大方。但是卻執著於穿著這一件又破又臭的袈裟。
很多人都會有自己特別執著的東西，也許這個東西未必好。
這是蜃龍這些日子觀察凡間得出來的結論。
蜃龍跟著行偲和尚往往來到一個小店，店家第一反應就是轟人。
可是當行偲和尚拿出了亮閃閃的金子，馬上又換成了一副熱切的嘴臉……
這樣的場景連蜃龍也見怪不怪了。
對於大多數在市井裡面摸爬滾打的人來說，有錢就是爺。
到了晚上。
城市裡面的夜市同樣繁華。紅男綠女在夜市之中，穿梭不息。
這裡的城市靠近青嶼山。
和尚對蜃龍說：「你可以在這裡吃到最新鮮的野菜，都是從山上新採摘回來的。是不是很感動？」
「感動？為什麼要感動？」蜃龍大惑不解地道。
行偲和尚道：「因為對於這些普通人都是汗水啊。普通人不會法術，也不會飛行，上山不易，全部是汗水，採摘的過程也是汗水，急切地運送下來也是汗水啊。你看到這一盤綠葉菜沒有？盤子裡面不僅有菜，還有普通人的辛勤勞動。難道還不感動么？弱小的人類的心意，一旦傳達出來，也會很有趣喲。」
蜃龍道：「這些只是菜而已，我看是你想太多了。」
行偲和尚哈哈大笑，「你說得對，什麼都是空。來來來，動筷子，吃吃吃！」
說是這麼說，到了最後吃菜的也只是行偲和尚一個人，蜃龍對於人間的飲食毫無興趣。她真正要吃東西的地方在——死界。
蜃龍看著酒館裡面快樂划拳喝酒的食客們，感到難以理解。
為什麼會這麼快樂呢？
蜃龍根本就是另外一種存在。
人也不能理解螞蟻和蜜蜂的快樂吧？
蜃龍並不是自己想要變成人類的，龐大的身軀和神念都被壓縮在這小小的人類的身軀裡面，要維持人類的形態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辦到這件事的，不是蜃龍，而是行偲和尚……
行偲和尚給自己倒一杯酒。這個和尚不僅吃肉，還喝酒。身邊還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
酒館裡面很多人都對行偲和尚竊竊私語。
行偲和尚不以為意，蜃龍更加不放在心上。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一切都是這樣的安靜、美好。
蜃龍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許多人的臉上還帶著微笑。變成了人類，才能體會到人類的有趣之處。人類雖然渺小卻有著特殊的活力呢。
也是一種不能小看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