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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太上忘情人間煙火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太上忘情人間煙火

  宋依兒不知道齊晨話里什麼意思。


  但還是拒絕一切齊晨繼續納妾的可能性,肯定地說:「我不需要徒弟。」


  「你一身絕世修為,如果不找個傳人,豈不是浪費了?我最近得出了很多感悟,人的生命很脆弱啊。總需要某種形式上的延續和傳承。」


  可惜宋依兒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這一點真是無可奈何。


  對於普通夫妻最平常的事情,對於人間絕頂的齊晨和宋依兒來說,卻只能祈願那一絲的可能性。


  這也可以算是上天維護平衡的一種微妙手段。


  嬋月從宮外跑進來。身上的劍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還不能和人動手。看到宋依兒嚴肅的表情,嬋月有些害怕。不過看到齊晨,表情又變得明媚起來。


  齊晨笑著問:「你不是在禁足嗎?怎麼偷跑出來了。」


  禁足是對於嬋月偷偷下山的懲罰。


  「我、我……呸呸呸,臣妾有事情稟告。」說著話的時候,嬋月還欠身道了一個萬福。


  「什麼臣妾。我聽得都彆扭。」


  「是太上宮的嬤嬤在教導人家禮儀啦。大夫人說我性子太野了,要好好學學宮中的禮儀。」嬋月道。


  齊晨道:「也真是難為你了。」


  「不難為,不難為。其實我這次在獨孤城主的護送下回山,路上遇見過這位孔妹妹。空妹妹當時在驛館裡面吹奏笛子,真是超好聽的,我一聽就入神了,等我回過神來,已經不知不覺淚流滿面了。」


  「嗯?你來就為說這個?」宋依兒不悅地道。


  嬋月不由得有些委屈。這件事在她看來十分重要,當然,和齊晨撒嬌更加重要。


  「好啦。嬋月,你快回去,繼續禁足。今天的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齊晨道。


  「哦。」嬋月的表情不免變得悶悶不樂。


  齊晨繼續問孔菱:「你母親是樂工,那你也應該很懂音樂了?」


  「是。」


  「我一直都很欣賞音樂家啊。你會作曲嗎?我一千年前曾經寫過一首曲子叫《菊花台》,你能用笛子幫我吹出來嗎?」


  「只要教主大人你能把譜子拿出來,不論絲竹管弦,我都能演奏出來。我一共會十四種樂器。」


  齊晨對孔蒼峰道:「你回去告訴幾位家主,這份禮物我收下了。我很滿意,嗯,什麼都可以商量。」


  孔蒼峰聞言大喜,沒想到孔菱這麼不成禮法,反而出奇制勝,得到了齊晨的喜愛。


  五大世家現在已經有扛不住的感覺,壓力山大。能有魔教馳援,這口氣差不多能緩過來了。


  冷山的幔帳隨著夜風飄散。


  孔菱吹了一會兒笛子,又彈起古箏。不一會兒又換成古琴。


  果然是天才,各種樂器都玩得很有樣子。齊晨雖然是個外行,都能感覺到孔菱很厲害。


  齊晨聽著曲兒,跟著打節拍。


  這個曲子是孔菱自己寫的,名字叫什麼《春歸來春去也》。


  音樂少女真是帶感啊。如果是以前,不由分說,吃了再說,可是現在看著孔菱,十指修長如玉,正在認真撫琴,樣子認真到近乎聖潔。


  可齊晨內心一片平和,絲毫沒有將仙子拉下凡間的衝動感情。


  就是和尚也做不到這麼絕對,需要念經才能安定心靈啊。


  難道是最近山珍海味吃得太多了,有所膩味?


  齊晨最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所有的感情都在離他而去。


  喜怒哀樂愁,全部都變成平淡。


  看到好笑的事物,只是出於機械性的反應笑出來。看到悲傷的事物,很久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要悲傷……


  斬靈問道,太上忘情。


  還真是沉重呵。


  「不如封你做個樂官吧。」齊晨道。


  星斗漫天。


  山腰的清泉中。姚小蝶變化出金色的蛇尾,躺在冰冷的山泉之中,趴在卵石上,一動都不想動。


  蛇嘛,本來就是吃飽一頓,三天不動的動物。


  姚小蝶已經越來越適應蛇尾的形態,反而覺得一條好端端的尾巴,從當中劈開。真是好不惱人。


  山泉從瀑布上飛湍而下,掛流百丈。如一條銀龍。


  水聲之中,姚小蝶神情慵懶。抱著一塊大卵石,側頭躺著。


  真的很自在呀。


  在百丈之上的瀑布懸崖上,有一座亭子。


  少男少女正在約會。


  好像是雲間派的少年。


  少女道:「李師兄,你已經好久不和我說話了,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在忙著練功呀。一點都不敢偷懶,我父親一直對我很嚴厲的。」


  「也真是辛苦你了,最近我去蒼藍院學習法術來著,那些法術實在是晦澀,我到現在還一大半都看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拿來問我呀。」


  「真的嗎?不過……會不會打擾你修行呀?伯父看你被別人打擾會不會不高興呢?」


  「怎麼會!」


  姚小蝶在水中換了一個姿勢。互相有情的少男少女,可真是美好啊。


  以前的魔教可不是這種樣子的。師父收十個徒弟人,然十個徒弟自相殘殺,最後留下兩個做傳人。這兩個就算活下來,也會很不和睦。嘿,和養蠱一個道理,這種殘酷機制下,培養出來的人,肯定有很強的危機感,有很強的攻擊性。


  魔教的變化真是太大了。


  聽山上的少年又道:「再過些日子就是七夕了。胡師妹,我們可以下山去看看燈火。聽說去年的燈謎特別有趣呢。說起來,我好像有五年沒有下過天子山了,每日都是練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鍊到元嬰境界……」


  少女道:「李師兄!你天賦這麼好,一定能行的!七夕,只有我和你……下山么?」


  「呃,不如叫上趙師姐他們?」


  「如果李師兄你這麼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姚小蝶笑起來,真是口是心非。少年少女總是很難坦誠面對自己的內心呢。不過這種不坦誠和羞澀才顯得有趣。


  姚小蝶看看山下。有點點的燈光連綿。


  那裡是凡間。


  金色的蛇尾在冰冷的泉水中搖擺。


  倒有些像憧憬紅塵的蛇妖。


  許多螢火蟲在姚小蝶的身邊飛舞。


  姚小蝶抬起手,好幾隻螢火蟲知趣地落到她的手上。熒光一閃一閃。


  「唔……」


  「娘娘,天色已經晚了。」


  「本宮知道了。」


  大巫祖輸了圍棋,十分氣惱。埋怨了巴天石好一陣子。


  釋空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釋空輕輕揮手,打開時空之門。


  幾個人魚貫而入。


  只見地上一塊石碑。書著血紅的大字:兩界往生封印處。


  下面還有兩行蛇形小字:森羅地獄,生者止步。


  以石碑為界,一邊是黑色的肥沃土壤,另一邊卻是如血般妖艷的土壤。


  這裡是玄洲的絕地之一,傳說中的神魔戰場。還傳說連接冥界地獄。


  不過今天不止這麼一個小小的作用。釋空還拿這裡做另外的一種用途——瓮。


  用來囚禁一些強大到影響世界平衡的生物。


  在釋空的帶領下,在血色的土壤中穿行。


  到了森羅地獄裡面。


  血紅岩漿奔流,八橫八縱,構成一個完美的陣法。這是釋空布下的天地大陣。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硫磺味道味道。


  在一片血紅中間,遠遠就看見一個穿著腐朽鎧甲,拿著劍的戰士,孤獨地站在空中。身上有一股毀天滅地的強大氣息。


  釋空停下來,因為已經不能再往前了。如果再往前就要驚動這個拿劍的戰士。


  釋空道:「這是林雲。你上次來玄洲的時候,他還是四仙山的掌門。我曾經想給他一個好好的安葬,最後不得不放棄。他雖然失去了人心,力量、本能卻還在不斷增長。」


  「真是可惜了。」大巫祖道,「想不到連他也落得這個下場。」


  「這是四仙山曾經的掌門,五千年前君臨玄洲的王者。比今天的齊晨還要厲害三分。」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巴天石問。


  「太上忘情,卻不能成仙。人心慢慢被腐朽,就會變成這樣。」釋空道。


  「如果齊晨不能破解太上忘情,也會變成這樣嗎?」


  釋空道:「大抵如此。」


  敏行看那戰士手中的劍十分有神采,想要動劍,被大巫祖攔下來,「你現在可沒資格和他爭鋒。放你過去,你會死的。你要鍛煉劍心,有的是機會。」


  「那有什麼破解捷徑嗎?」


  大巫祖道:「這種事情,哪有什麼捷徑。全看個人造化。一萬年滄海桑田,我見過不少這樣隕落的修士了。」


  巴天石這頑猴早在看圍棋的時候,就不甘寂寞偷偷使了一個出神的變化。分出了一個神念在天子山腳下。


  此時,巴天石看到這個戰士,又聽到這個消息,不免震驚。分身當即上山去見齊晨。


  流光破空,姚小蝶在水中看見了,咦了一聲。


  齊晨本來躺在亭中,聽孔菱彈琴。手中提著一個酒壺,醉生夢死,大抵如此。


  巴天石踩著金雲破空而來:「齊晨小子!你還有心思聽琴!你大難臨頭了知不知道?太上忘情也是天劫一種。如果不能渡過,就會失去本心,淪為純粹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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