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惠岸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惠岸
兩個女子，美貌各有不同。首先入眼的是一片火紅，只見右邊那女子一身紅衣，幽黑的長發用一條紅帶束成高高的馬尾，顯得俏皮可愛。嘴角帶著笑容，兩個淺淺的酒窩掛在臉上，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碧波蕩漾，讓看到的人不禁墜入其中。
剩下那個同樣驚艷，一身雪白長裙垂下，將窈窕的身軀略略遮蓋，卻仍舊能看出前凸后翹。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風中微微飄揚。精緻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顯得有些清冷，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仙……仙人！」
驍峰有些口乾舌燥，從三年前的那個怪夢開始，他便一直懷疑世上真的有仙人。後來夫子也告訴他，這個世界或許真有仙人。
可當現在真正看到的時候，卻又覺得那麼不可思議。
而更加讓他覺得難以置信的是，右邊帶著微笑的女子在他看來是那麼熟悉，與夢中的一個人很像，很像。
「退下！」
紅衣女子輕喝，聲音是那麼好聽，正是剛才出言救下驍峰一命的那個聲音。
這聲音在他聽來只是覺得清脆悅耳，並沒有什麼威勢。可他卻看到，方才還耀武揚威的狼王，夾著尾巴灰溜溜逃了。
紅衣女子踩著小劍飄過來，微笑著對驍峰說：「此地危險，你趕緊離去吧。」
「我……我迷路了。」
夢中的仙子竟然跟自己說話了，驍峰有些哆嗦。而對方身上飄來的清香又讓他有些心猿意馬，臉色微紅。
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口中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麼，腳下的劍慢慢變大。
「上來吧，我帶你離開這裡。」
強忍住心中的恐懼，驍峰一步踩到劍上。說起來，這劍還是十分平穩的，絲毫不覺得晃悠。
「你還記得在什麼方向嗎？」
女子的聲音傳來，帶著陣陣香風。
「忘了……」
紅衣仙子再次低聲念叨了幾句什麼，驍峰覺得應該是咒語。然後那劍就朝上飛去，速度不快，但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古樹，他卻開始害怕了，心想著要是掉下去肯定要摔成肉餅。
他想抓緊，卻又不知道該抓什麼地方，只能強行安慰自己。
「沒事的，仙子經常在空中飛，一定不會掉下去的。」
「現在能想起來方向嗎？」女子又問。
驍峰急忙壓制心中的恐懼，仔細的看了看，終於看到遠處有條溪流，立刻伸手指道：「在那邊。」
「師妹，勞煩你在此等我片刻。」
紅衣女子知道師妹不會做這樣的事，也不強求對方能跟隨，便如此說道。
那清冷女子淡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嗖！
腳下的劍此刻彷彿成了那離弦之箭，速度極快，朝驍峰指的方向激射而去。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恐懼再次襲來，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伸手抓住身前的人。
狂風迎面吹來，讓他眼淚直流。無奈之下，只得選擇閉眼。
沒過多久，耳邊的呼呼聲似乎停下了，驍峰卻依舊不敢鬆手，也不敢睜開眼。
「你還要抓到什麼時候啊！」
略帶嬌羞的聲音在耳邊傳來，驍峰急忙睜開眼，同時鬆手。方才情急之下只想著抓住什麼東西，卻不知道是抓在那裡。此刻回味起來，抓的地方是那麼柔軟……
「已經到了，你自己離去吧。」
女子臉上升起片片紅霞，再也不敢看驍峰，嬌聲道。
從劍上跳了下來，驍峰抱拳道：「小生驍峰，多謝仙子救命之恩……無禮之處，還請仙子見諒。」這是夫子教他的禮儀。
「我走了。」
聲音落下，女子已經飄到空中，依舊不敢去看他，卻對這個書生樣的少年略有好感。
「仙子……」
驍峰想叫住對方，卻又覺得不適合，急忙閉嘴，不過還是被聽到了。
「還有事嗎？」女子轉過身來，臉上的紅霞已經消退。
「在下有一……好友，因受傷太重急需救治，是以在下才進入深山採藥，不料不識山形，迷失道路。承蒙仙子搭救，只是我那好友……」
他本是進山採藥的，不料迷路之後不但沒採到葯，還險些將性命丟了。當那光頭少年卻不能不救，唯有請仙子出手了。
聞言，那女子沉吟片刻，最終還是說：「你帶我去看看。」
驍峰大喜，急忙轉身帶路。
順著溪流而下，不多時便到了兩人停留之時。陽光照在光頭少年身上，卻散發著淡淡的腥臭。誰都看得出來，少年已經是垂死之人了。
紅衣女子也不在意，落到地上，徑直走到光頭少年身邊。她並沒有什麼動作，片刻后道：「他傷得很重，我這裡有丹藥一顆，你喂他服下，再小心調理，日後不要練武就沒事了。」
說著，也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枚指尖大小的圓球，散發著清香。
驍峰將丹藥接過，女子再次將劍取出，踩上去飄到空中。
她正要掐訣，驍峰卻抬頭看過來，眼中帶著迷茫問道：「敢問仙子，你是不是叫紅衣？」
眼前之人，與夢裡那個他深愛的人，太像了。
「不是。」女子俏皮一笑，飛走了。
「不是么？」驍峰的心裡，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轉身看向光頭少年。過了許久，才有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叫霓裳。」
「奇怪的夢……」驍峰獨自搖頭，到溪邊取來些泉水，將丹藥給光頭少年服下，坐在邊上發起呆來。
「你為什麼不抹去他的記憶？」林子深處，白衣女子冷冷問道。
紅衣女子的眼神有些慌亂，胡亂掩飾道：「他只是個凡人，沒什麼大礙的。」
「你就是太善良，修鍊不適合你。」
「走吧。」紅衣女子也不辯解，道。
……
女子給的丹藥的，當真神奇。服下丹藥后的第三個時辰，那光頭少年終於醒來，第一次睜開了眼。
「你終於醒了！」驍峰顯得很激動。
「謝謝……」光頭少年還是很虛弱，只說了這兩個字就又昏睡過去。
「哎呀，怎麼又暈了，已經十天沒人跟我說話了！」驍峰氣呼呼的說著，將之前的狼肉取出一些，在火上烤著。
太陽落山的時候，光頭少年再次醒來。
這時候，一塊烤得金黃噴香的狼肉被遞到他面前。
「吃吧，你也好多天沒吃東西了。」
「我是出家人，不能食肉的。」
「出家人是什麼意思？離家出走的嗎，那我也是。吃吧，沒毒的。」
光頭少年沒有接過狼肉，反而問道：「有乾糧嗎？」
「乾糧吃完了，你要是實在不想吃，那邊有草。」驍峰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溪流。
光頭少年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去采嫩芽，卻一次次痛苦的跌倒。驍峰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溪邊胡亂抓了一把，回來遞給對方。
「吃吧！你這人真有意思，放著好好的肉不吃，吃草。」
光頭少年將苦澀的雜草放進口中，艱難的下咽。吃了三口，再也吞不下去。
「怎麼樣，味道不好吧。」驍峰再次將肉遞過去。光頭少年接過，卻沒有馬上吃，彷彿有些畏懼。
「真沒毒！」
「謝謝你救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先吃飽了再談談怎麼報答我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驍峰想到什麼，開口問。
那光頭少年急忙將肉塊放下，雙手合十道：「貧僧惠岸。」
「僧？」驍峰喃喃，「你是佛陀？」
「在下修為尚淺，不敢稱佛，只能算個僧人。」惠岸道。
「那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啊？」驍峰實在很好奇。他可聽夫子說，佛陀是慈悲為懷的，走路恐傷螻蟻命，怎麼會幹這種殺人的事。
「哎……」惠岸長嘆口氣，繼續說，「因為我不想再做僧人了。」
「不想做僧人了還不趕緊吃肉！」驍峰猛地跳起來，「就不喜歡你們這些假正經的人。」
「閣下言之有理。」惠岸眼睛一亮，似乎是覺得驍峰說的有道理，再也不忍著，抓起狼肉就是一陣狼吞虎咽。
這次，兩人吃完了一隻狼。
滿意的拍了拍滿是傷口的肚子，惠岸問道：「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在下驍峰。」
沉默只持續了片刻，驍峰又來了興趣，眨眨眼問道：「你為什麼不想做僧人了？是不是因為天天吃素受不了。」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閣下莫要取笑在下才是。在下不想做僧人，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女子。為了她，我可以違背戒律，也能叛出佛門，只想與她共度一生……」
惠岸話還沒說完，驍峰猛地跳起來，「這才對嘛，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敢愛敢恨，轟轟烈烈！做得好，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