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哥哥
第十三章 小哥哥
皇城十七樓的Vip包廂內。
一身黑色西裝的顧銘臣慵懶的窩在沙發里，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隻高腳酒杯，暗紅色的液體在杯壁盪開一朵花。
絢爛的，熱烈的，妖媚的。
徐囂推門進來，草綠色的軍裝襯得他整個人英挺高大。
這樣冷的天，他的額頭上卻是一片大汗淋漓。
「老子正在演習呢，叫我過來幹嘛？」
顧銘臣皺著眉頭，極不贊同的剜了他一眼，破天荒的竟然沒有計較他的出口成臟。
「最後的單身趴，過來陪我喝兩杯。」
今晚過後，他就要帶慕清歡去領證，屆時，他可就徹底告別單身了。
徐囂氣得想罵娘，他可是頂著被上級處分的風險來的，這傢伙，竟然是要親手喂他狗糧嗎？
徐囂過去，在顧銘臣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開了一瓶威士忌，給自己倒滿。
「怎麼，終於想通了？決定娶宮雪琪了？」
顧銘臣笑笑不說話，只是遙遙舉杯跟他對飲，末了，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慕清歡怎麼樣？」
「噗，咳咳……」
徐囂剛喝進口中的烈酒盡數噴了出來，嗆得他驚天動地的咳嗽。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顧銘臣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一本正經的說：「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徐囂笑不出來了！
「你認真的？那孩子好是好，可是你們完全不是一路人啊？」
不是一路人嗎？顧銘臣搖晃著杯子里的紅酒，俊朗的臉上神情有一絲怔忪。
當年，顧銘臣的父親顧長卿年輕時候是A市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就算那時候的顧老司令已經逼年僅二十四歲的他娶了顧銘臣的母親，可他依舊不肯收心。
後來顧長卿喜歡上了一個玉女紅星，兩人公然的出雙入對，甚至還生了一個私生女，幾年後，這事終於傳到了顧老司令耳中，顧老司令氣得差點沒把顧長卿給打殘廢了，可顧長卿怎麼說也姓顧，顧老司令就算是恨鐵不成鋼，也不會真的拿自己兒子怎麼樣，所以慘就慘在了哪個女星。
顧老司令親自出面，那個女星不僅被封殺，甚至聲名掃地，落魄不已。
從人生巔峰摔下萬丈深淵的女星把一切怨恨都轉嫁到了顧家人身上，尤其是顧銘臣跟他的母親，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母子，如若不然，顧長卿一定會娶她，畢竟，他們是那麼的相愛！
所以，哪個女星傾盡一切財力，找人綁架了顧銘臣。
當時的顧銘臣只有十二歲，小小年紀的少年，完全沒有今日的老成。
那些人把他關在一間破舊的小黑屋裡，不給他吃，甚至不給他水喝。
小黑屋唯一的一扇木頭窗戶也被釘上了，隱隱有一絲陽光從縫隙里透進來。
顧銘臣整日的盯著那一絲光線，彷彿生命絕境里透出來的希望一般。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白紙上寫上救命兩個字，然後從那一絲縫隙里推出去。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東西，但那時候的顧銘臣已經有了等待的耐心。
他知道，小黑屋附近就是學校，因為每天早上都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第一天丟出去，沒有人回應。
第二天丟出去。還是沒人回應。
第三天，第四天……
就在顧銘臣隱隱有些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蹲在牆角哭泣。
小聲的，壓抑的，夢境一般。
顧銘臣嚇了一跳，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甚至以為，那哭聲，是他自己。
可是沒有淚，他沒有淚，他不會哭！
「嚶嚶嚶……」
那哭聲漸漸大了起來，顧銘臣掙扎著爬過去，敲了敲小木屋的牆壁。
「哭什麼，一邊去！」
又是個膽小的小屁孩兒，他急切的想要把她趕走。
那哭聲嘎然頓住，不一會兒竟然變成了放聲大哭。
顧銘臣被她哭得心煩，同時也擔心自己會跟著哭出來，於是厲聲呵斥：「閉嘴。」
小小的慕清歡扎著兩個小辮子，校服上面全是泥土，清秀的小臉也滿是臟污，明顯是跟同學打架了。
那天以後，顧銘臣總能感覺到那個小屁孩兒在小木屋外面的牆角徘徊。
有時候隔著牆壁喊他一聲：「小哥哥？」
有時候又問：「你還在裡面嗎？」
但更多的時候就是哭。
顧銘臣從沒有見過這麼愛哭的孩子，簡直不能忍。
終於，他爆發了：「不許哭了，你要是能想辦法把我救出去，我就幫你打跑那些欺負你的人。」
於是，慕清歡第二天便帶來了鎚子，她想把小木屋砸出一個窟窿。
顧銘臣罵她：「蠢貨！去看看前面有沒有人守著？」
慕清歡溜到牆角，歪著腦袋看了看，看到兩個穿黑衣服的叔叔蹲在門口逗一隻京巴，於是撒開小腳丫跑回去，告訴顧銘臣。
顧銘臣餓了幾天，頭暈眼花，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
他躺在床上，聽著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說著前門的情況。末了，告訴她：「你去找警察吧，小心點，別被那些人發現了。」
慕清歡點了點頭，剛想跑開，轉身踢到什麼東西，咚的一聲栽倒在了地上，坐起身一看，竟然是那隻京巴，再抬頭，兩個凶神惡煞的叔叔已經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四肢騰空的失重感讓慕清歡尖聲大叫。
「啊！」
顧銘臣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便有一個小小的肉糰子被扔到了他的床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哇……」
小傢伙的哭功實在了得，顧銘臣捂著被震得渾愈發潰的耳朵，沒好氣的呵斥：「你能不能安靜點？」
慕清歡像是想起什麼，搖著顧銘臣的胳膊問：「小哥哥，你為什麼會被抓進來？」
「小哥哥，他們會殺了我們嗎？」
「小哥哥，我們去找老師吧？」
「小哥哥，我餓！」
「小哥哥，你不餓嗎？」
再後來，顧銘臣已經餓得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隱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唇齒，濃厚的血腥味充斥著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