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喜從何來
承德帝原本還是有些厭煩傅容姿的心慈手軟，自己當初要是跟她似的，一次次的在算計麵前退讓，早就該被人啃得連骨頭就不剩下了。
雖然心底裏，也是略高興於謝天佑看上的人兒，並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輩，日後文王府的後宅也能夠安定一些。
但這種像是無聲指責一般的反麵例子，還是不會讓人覺得舒服的。
現在眼見到，傅容姿終於出手回擊，雖然這出手的結果，對於承德帝來說，還是根本屬於小打小鬧的範疇，不過，也已經是足夠讓他覺得開心的了。
連帶著看傅容姿，都覺得更順眼了一些。
再者說了，傅容姿的這一番作為，所影響到的兩個府邸，都還是武德帝當初一手提拔起來的，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礙事，不礙事。
“朕還真是沒見過，有人認罪，能夠認成你這個樣子的呢。怎麽，那照你這麽說，朕不僅是不應該罰你，還應該賞些東西，安慰你一番不成？”
傅容姿一叩頭，略是有些謝天佑往日嬉笑的樣子，對承德帝回稟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聖上要罰、要賞，還夙自然都隻有滿心高興的接下。”
承德帝也是覺得有趣，想想當初傅容姿第一次麵聖的時候，再看看她眼前這副樣子，真是……
這夫唱婦隨的變化，也未免是太早了一點吧。
承德帝的心情很是不錯，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傅容姿臉上笑容，徹底僵住了。
“既是如此，那朕就賞賜你，與方氏阿妍，娥皇女英，一同嫁與天佑為妻如何？說起來，倒也巧，那兩位娘娘的生日分別是六月十八和九月初九，既然你姐姐是六月十八完婚，那便把你們三人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九月初九，你看如何？”
見傅容姿就如傻了一般，呆呆愣愣的跪在那裏，半點反應也沒有，承德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還夙縣主，還不快快謝恩。既然你自己都已經說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難道，你還真以為朕這是在跟你商量不成？難道，你這莫不是已經歡喜得傻了？”
垂首站在一旁的王公公，偷眼瞧了瞧今日裏似乎是顯得，有些分外活潑得過頭了的承德帝。
便是他打承德帝周歲起，就跟在了其身邊伺候，現在已是幾十年的時間了，王公公這心裏，也不免是跟著腹誹了起來。
萬歲爺您說這話也不怕虧心，人家還夙縣主那個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歡喜的。
您就玩吧，等萬一要是一個玩不好，把謝世子的媳婦兒給玩沒了，就等著謝世子來找您大鬧皇宮吧。
別的人，王公公不敢肯定，但謝世子卻絕對是有這個膽量，也有這份體麵的。
唉……
在心底裏悄聲歎了口氣，體貼賢惠的王公公，已然是開始暗自權衡起來。
到時候，到底是讓謝世子去乾安宮，還是禦書房，又或者是養心殿那邊，能夠把損失壓縮得小一些呢。
傅容姿回過神來，也忘了什麽不好仰麵視君的規矩，就那麽直愣愣的看著承德帝，嘴巴張了張，然後又閉上了。
難道傅容姿能說，她現在是有些體會到了當初蕭玉菱的心情嗎？
原本以為，即便是有人會往謝天佑的身邊塞人，那最早，也該是要先等他們完婚後，再過上一年的時間吧。
卻沒想到，竟會是這般的早，這般的……徹底。
甚至說，傅容姿連蕭玉菱都比不上，竟是要與人同嫁嗎？
娥皇女英？
這可真是一個好聽的說法啊。
確實，比起她上輩子的“平妻”，簡直就是好聽了不止一星半點了。
傅容姿真心覺得想笑，若是讓她與方妍同嫁給謝天佑，那她還不如去和傅容華一起嫁給李毅，這輩子有冤抱冤、有仇報仇，來一個魚死網破，豈不痛快？
“還夙縣主？”
見著傅容姿的這副樣子，承德帝也略是有些覺得不妥。
這可別是嚇傻了，或者說是要嚇瘋了吧？
那傅趙氏可是前不久才剛剛瘋了，聽說這種疾病是很有可能會傳給孩子的，這傅容姿要是也瘋了……
承德帝的目光掃向了一邊的王輒。
王公公心裏苦兮兮、麵上笑嗬嗬的走上前來，略一錯位的擋在了承德帝的麵前，也和承德帝一般，確實是怕傅容姿會當真瘋了起來。
王公公向傅容姿行禮道：“還夙縣主大喜，奴才這邊給還夙縣主道喜了。還夙縣主，您還不快點領旨謝恩？”
承德帝稍微抻了抻脖子，想要越過王公公的背影，去看清楚傅容姿的表情。
眼珠子往自己側前方的王公公身上偏了偏，傅容姿開口道：“喜從何來？”
王公公心裏咯噔一下，這還夙縣主可不會想不開的要抗旨吧。
想想承德帝事先已經備下的東西，王公公不由唏噓，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情了。
“自然是聖旨賜婚之喜了，還夙縣主，這可是天大的恩寵呢。”
“王輒，你讓開。”
既然傅容姿並沒有瘋傻，承德帝自然還是願意自己親自來和傅容姿問話。
“傅氏容姿。”承德帝竟是連傅容姿的封號都不喚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喜從何來嗎？”
“臣女……不知。”
承德帝既然不再稱呼她為縣主，傅容姿自然也就從善如流的換了自稱。
反正無論是從周勝光，還是傅亦虎那邊論起，傅容姿這一聲“臣女”，倒都不算逾矩。
“好好好，朕隻問你，朕為你們三人賜婚，這旨意，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臣女……不敢。”
“你哪裏會有什麽不敢的事情，朕看你就是太敢了。”
仍有餘溫的茶水潑濺到了傅容姿的裙擺，一同跟著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正有兩粒劃過了傅容姿的手背。不大卻狹長的傷口處，滲出了幾點鮮紅。
帝王一怒，從來不是說笑的。
“難道，你以為，天佑他說過了心儀你，朕就不敢殺你了嗎？”
“臣女……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