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三個選擇
“你既是已經不願意再見到我，那麽，臘月初一的時候，你又是緣何還要約我見麵。”
傅容姿並沒有伸手去接過荷包，隻是垂下目光，看向了錦被上麵的花紋。
“我還以為，你是在怨我，怨我沒有肯過去陪著你。”
謝天佑的手也跟著放了下來，那荷包就擺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旁邊還放著謝天佑的玉佩。
這裏麵，原先寄予過多少的期盼與欣喜，現在，就顯得有多麽的可憐而可笑。
“我其實，確也是真的怨過你的。”
謝天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和往日略帶邪氣的笑容不同，此時的這份笑意很淡，卻又是讓人隻看一眼，就覺得連心都要跟著一起柔了起來。
“也許，人在病中的時候，總是會變得格外脆弱。在知道了你不願來陪我之後，我不是聖人，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怨懟的。可是……”
謝天佑握上了傅容姿的手，雖然隻是虛虛的搭上，但仍泛著涼意的指尖，卻讓人覺得踏實。
如果說，這將是他與姿兒的最後一次會麵，那便是讓他再放縱一二，又如何。
寥寥餘生，總還是要有所慰藉，才能夠讓每一天的日升日落，不僅僅是煎熬的更替。
“在一時的氣悶之下，我更多的，卻是覺得慶幸。我的姿兒，是這樣千般萬般的好，又怎麽能被我這樣的一個廢人拖累。你沒有來，這很好。”
謝天佑原是想過要說些狠話來騙傅容姿的，可是，傅容姿今日的到來，實在是太過的突然，也太過的讓他歡喜。
他從來都沒有在傅容姿麵前掩藏過自己的心意，也根本就是掩藏不住的。
在已經是有過了之前的妥協之後，眼下再要說些什麽，都實在是太過蒼白的言論。
更何況，那些傷人的話語，他又如何舍得加注在傅容姿的身上。
便隻是她偶爾的皺了皺眉頭，都讓他恨不得能夠將這天下間所有的美好，一一奉上，隻求她能夠一生無憂。
“你既然是這樣想的，又為什麽還想要來見我。”傅容姿反手握住了謝天佑的手，語氣執拗的問道。
不敢迎向傅容姿的目光，謝天佑隻是盯著二人交握的雙手，慢聲道：“因為，我也是直到那時，才知道了你說過的傻話。什麽冥婚、陪葬，這樣的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應該說的嗎？”
傅容姿卻是不管這些，隻是繼續問道：“所以，你那日找我，並不是想要跟我道歉，也並不是想要求得我的原諒。你隻是想要跟我把話說清楚，是想要來跟我一刀兩斷的，是也不是？”
“是。”謝天佑緩緩的抬起了頭，語氣堅定地重複著：“是，我不想要你了，不想娶你了，望縣主能夠放我一馬，也放自己一條生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傅容姿卻是笑了，舉起了二人交握的雙手。
“這樣？一別兩寬，各自歡喜？謝天佑，你是不是一定要我今天把身子給了你，你才會不再想要趕我走？”
“姿兒……”
謝天佑想要掙開傅容姿的手，卻根本就是做不到。但他徒勞的掙紮，卻是更讓傅容姿感受到了他的虛弱。
“謝天佑，都已經是這樣了，你還想要讓我嫁給誰去？你說，你願意要讓我嫁給誰去！”
傅容姿雙目赤紅的瞪著謝天佑，卻沒想到，謝天佑竟當真是給她說了個名字出來。
“林家本就有意與傅家，親上加親。你的那位林表哥，他鄉試的文章我也看過了，確是棟梁之才。日後必定會前途無量，加官進爵。若你不放心，我自可為他提前打……”
謝天佑的話還沒有說完，傅容姿已然揮手扇了過去。
“謝天佑，你混蛋！”緊緊攥著謝天佑的衣領，傅容姿咬牙質問道：“我母親那邊的事情，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我原先放在房中的玉鐲，也是你叫人偷出來的，是不是？你回答我，這一切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
“是……”
一把將謝天佑推開，如果不是仍有一絲的理智尚存，傅容姿簡直是連與謝天佑同歸於盡的心都有了。
“你為什麽要活過來，你為什麽不幹脆死在了八月裏才好呢。你若是當時就死了，至少我還不會恨你。你到底是把我當成了什麽，一個可以隨意任你處置的玩物嗎？”
“姿兒，你別哭。”
謝天佑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替傅容姿擦去臉上的淚水，換來的卻是手上的一片紅印。
“我……我……是我混蛋，姿兒，你想要怎麽打我，怎麽罵我，都可以，隻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我真的，真的是……我……”
謝天佑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才好，傅容姿也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什麽都想不到、什麽都做不了，唯一的反應，隻有那根本連停都停不下來的淚水。
這算什麽？這算什麽！
她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她母親的又一次算計，她已然都已經是習慣了。
卻原來，是她最信賴的人，在背後捅了她一刀。
可是，這一場算計，打的，卻是為她好的旗號。
她該恨他嗎？她該怨他嗎？
她恨，她怨！
可是，一個男人，一個早已為她花盡了心思，自甘伏低做小，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過是想要讓她能夠心甘情願嫁給他的男人，眼下，卻又是勞心勞力的在給她謀求一個可以安樂的未來，隻是為了讓他自己能夠不再拖累了她。
她到底是該要怎麽樣的去恨，怎麽樣的去怨？
如果她開口，他是不是還要為了那個娶她的男人，去搭橋鋪路，去幫著那個人平步青雲？
他憑什麽，有什麽資格這樣的對她，又有什麽資格要去這樣的對待自己。
“謝天佑。”傅容姿嘶啞著聲音，格外平靜的開口說道：“我現在給你三個選擇：一，你要是不願意活了，我現在就進宮求取聖旨，為你衝喜；二，你老老實實的調養身體，娶我為妻；三，待到娑羅來朝，我便自請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