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賜法號
“師太。”雙手合十，傅容姿躬身將木匣捧到素心的身前，“小女已經將這一百零八遍的《千手經》謄抄完畢，還請師太查看。”
“嗯。”素心接過匣子，直接在傅容姿的麵前就將其打開。
在素心一張張看著那經文的時候，傅容姿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握成拳的手心裏也冒出了汗水。
“戒驕戒躁，不忘初心。”素心在說了這八個字後，就將那些經文又放回了匣子裏，隨手擱置在一旁，完全沒有對傅容姿所緊張的字跡說些什麽。
“師太……”
傅容姿仰頭看向素心，想要問問她是否是知道了些什麽，關於她的過去，關於她的現在。
她的存在，到底是一個異數，還是有著背後的原因？莫名其妙的重生，怎麽可能不覺得害怕，就連傅容姿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物。
“喏……”素心將一旁的茶杯向傅容姿的方向推了推。
素心並沒有直視傅容姿，反而眼睛半開半闔，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倒似真如殿中法相莊嚴的菩薩一般，洞察一切，卻依然慈悲憐憫。
展顏一笑，傅容姿覺得她已經無須再問什麽了，眼前的這個人，會是自己的師傅，自己一輩子的師傅。
端過茶杯，傅容姿跪在素心身前，將茶杯高高的舉過頭頂，“弟子傅氏容姿，見過師傅。”
“好。”素心輕道一聲，接過茶杯，飲了一口，“俗世拜師，師傅往往會給徒弟包個紅包，討個彩頭。今日，你既入我空門，師傅也不給你那俗禮。唯這串珠，乃是他年故人所贈，為我多年珍寶，今日交於你手，願你珍之、重之，得償所願。”
見素心舉止鄭重，傅容姿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從素心手中將其接了過來。一十四顆芙蓉石所組成的佩珠光華溫潤，顯然是一直都有被人極好的照料著。即使隻是捧在手中，傅容姿都覺得沉甸甸的，隻得再一叩首，以謝素心的愛護之情。
吸一口氣，眨了眨自己微紅的眼睛，素心調整下自己的情緒，前傾著身子，虛扶傅容姿，道：“好了，起來吧。”
傅容姿搖了搖頭，再次向素心叩首，“師傅，弟子知道，因著弟子俗家的情況，讓師傅即使收弟子為徒，也多有顧慮。現在，弟子更是連剃發都不能做到，說是入得空門，卻不過沽名釣譽、自詡清高。”
“胡說八道。”也不知道是因為傅容姿已經拜師，還是說剛剛她的態度讓素心滿意，總之，此時素心再對傅容姿開口時的態度，都明顯親近了不少，“不讓你落發，自然是有著不讓你落發的道理。怎的你這小娃心思就這樣重，什麽罪過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攬。”
“弟子銘感師傅的維護之情，現弟子唯一所求。”知道素心是在寬慰她的傅容姿也不多言，隻繼續道：“弟子隻求師傅能夠賜予弟子一個法號，以後，至少是在師父麵前，弟子便隻是弟子，再不是什麽京城將軍府的傅二小姐了。”
聽得這話，素心也收回了要扶傅容姿的手，慢慢坐直了身子。
“也罷，這樣也好。”看著傅容姿，略一沉吟，素心道：“佛曰，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這一十三個字，多少人參悟一生，輾轉反側，不得其半點真意。我今高徒，性而空明，唯還有一苦不度。”
素心伸手握住傅容姿的胳膊，將其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滿臉慈愛的摸著傅容姿的發頂，接著說道：“人生無常，眾生皆苦，最苦之事卻莫過於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卻不知，有時候，求而不得，不求反得。今日，為師在此，賜你法號：離若（re）。願我乖徒，自今日起，割舍前緣，重獲新生。”
離若、離若……
傅容姿在心中將這法號默念了兩遍，似有所感，激動的再次謝過素心。
“好孩子。”拉著傅容姿的左手，素心輕聲道：“你會幸福的。”
此時的屋中一片靜謐祥和，直到門外傳來了紫玉的叩門聲。
“素心師太，奴婢紫玉，不知我家小姐是否是在您這裏？”
聽得這一聲，傅容姿方才的滿滿感動，頓時蕩然無存。哭笑不得的看向門口的方向，簡直不想應聲。
“怎麽，你的小丫鬟來尋你了，還不出去嗎？”
“師傅。”
傅容姿無奈的看向素心此時那促狹的笑容，一看她這樣子，傅容姿就知道素心顯然也已經聽聞了紫玉近來的表現。
“這還不都是您教壞了她，現在這個小丫頭，那可真是越發的能說會道了。她這哪裏是過來尋我的，明明是想要過來繼續訓我的。唉……也不知道，到底我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了。”
“怎麽，她這樣，你不高興？”
傅容姿搖搖頭，回答道：“沒有，弟子其實挺高興的。在弟子心中，紫玉並不僅僅隻是一個從小陪我長大的侍女，她反而更像是弟子的一個小妹妹。現今，能見到她不再在弟子麵前畏手畏腳的，弟子隻會為她高興，又怎會計較她失禮。”
素心點點頭，道：“紫玉這丫頭，雖還有些嬌憨莽撞，但倒是對你忠心耿耿。且為師觀她，亦是個有福緣的，合該好好對待。”
紫玉對自己到底有多忠心，這一點傅容姿早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也正是因此，傅容姿才希望能夠對紫玉好一點，再好一點，最好是能夠連上輩子的幸福，都在這輩子，一起補給她。
所以，對於素心的這份囑托，傅容姿自然爽快得應了下來。
而此時還等在屋外的紫玉，見一直聽不到素心的回應，叫得可是越發的急了，傅容姿趕忙開口應了一聲，讓她先等在門外。
又和素心詢問了有關自己日後的課業安排，傅容姿便準備告退了。
不過臨要離開之時，傅容姿想起一事，複又站住。
“師傅，弟子還有一事相詢。現今，弟子既然已經拜在了師傅門下，即使沒有剃度，也算入得空門，自該事事親力親為，如何好還要丫鬟服侍？不如，將紫玉送回傅家？或者，先讓她拜在哪位師姐的名下？”
擺了擺手，素心道：“無事，為師見那紫玉丫頭與你親近，自是不會願意回去的。而她雖有福緣，卻無佛緣，無需拜師，隻跟在你身邊便是，廟中無人會說道什麽。至於是不是事事親為，為師相信，你會自己把握該如何去做的。”
想了想，覺得素心說得也對的傅容姿，便告退離開了。
結果剛一出來，傅容姿就差點撞在了正急得走來走去的紫玉身上。
這副樣子，莫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