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歸
「殺！」
「殺！」
「殺！」
整個平原之上，數千人組成的戰陣，氣勢滔天，驚天動地的殺氣自平地而起，充塞天地間！
頓時，天地齊黯。
兵場煞氣好似化為了實質，化作一道黑龍，在這天地間遊盪。
他們不知道要殺的是什麼人，但是他們知道，只要殺死了這個人。那麼，就能領到十兩銀子的賞錢，有錢拿，那就夠了。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可是在戰陣的提升下，每個人都達到了煉骨的層次，一個人或許不可怕，但是一群人，那將是不可違逆的勢。
寧柯手握長槍，疾如風動如雷，手臂一揚，看似只是普通的一槍刺出，甚至肉眼可見的速度。
但是，卻帶動了無盡的罡風，向人群之中而去。
很快，這個包圍圈就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卻是二三十人向後傾倒，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胸膛。胸前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正在噴涌血液！
這一槍好似慢到了極致，實際上卻是無數槍刺出，殘影合而為一化作一槍，極慢之槍！
緊接著，寧柯化作一道鬼魅，潛入人群之中！每一槍刺出，便是一條生命被奪走。
「殺殺殺，殺他個亂如麻」腦海中忽然想起前世的魔音，在耳邊縈繞。
一槍又一槍，無數道刀光劍影落下，在寧柯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是身後的餘姚卻毫髮無損，因為寧柯所有的真氣都用來保護她了！而現在他動用的，不過是自身的力量而已。
劇烈的疼痛並沒有讓寧柯停下腳步，而是讓他的殺心更盛，血液在四周濺射，人頭飛起，屍體堆積。
越殺越多，雪白的長槍早已染的血紅，紋路上蔓延著鮮血，好似一把魔槍。
寧柯好似入了無人之境，肆意殺戮。他已經將這個戰陣的「神」給破壞掉了，剩下的人也都只是些凡人而已。
戰陣由人組成，只要人死的夠多，也就不攻自破了！而且，久浮界武道戰陣，更多的是壓制武者內力，對於寧柯來說，毫無作用
彷彿永無止盡的殺戮，最終也走向了盡頭，寧柯已經不記得自己揮了多少槍，只是隨意一揮，一條生命就這麼流逝，都已經麻木了。
槍尖一點，落在最後一人眉心上，轟出巨大的血洞，寧柯跪坐在地，早已在極度的恐懼之下暈過去的餘姚依舊死死的抱住寧柯的腰間，不肯分離！
寧柯環顧四周，血染紅了大地，無數的屍首在這紅色的長河沉浮，而他，也早已沾滿了血液，化作一個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寧柯大笑，狀似癲狂，已然入魔，魔由心中起！
「前輩，出來吧！」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滿頭白髮，枯槁似百歲老人，已經無以為繼了。
「你，簡直不像個人！」從虛空之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儒士。
「做人和做魔，有什麼區別！」寧柯大笑道！
「人，尚有人性。而魔，摒棄了人性！」中年儒士發出悲憫的長嘆。
「一個藩王，尚可指揮軍隊，肆意殺戮。一個世家，盤踞在王朝之上，魚肉百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怪不得，余大人會朝天下人唾棄，原來是如此，怪不得落得如此下場！」寧柯看了一眼身後的餘姚，長嘆道。
「我知道，貧苦的百姓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兒，也想要活下去。」
「我知道，這普天之下還有正義，還有公理。」
「我相信，這世界上，所有的人，無論貴賤，都有生存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剝奪。」
「凡夫與武者，同罪！」這是余遠的意志，卻也是他的意志，無論高低貴賤，都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權利。
「那是，什麼?」寧柯恍惚間，好似看到一片無盡的大海，乳白色的海浪在其間翻湧，微微感應。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耳邊是無數儒家學子在朗誦，行教化之功。
「吾之一生，願為天下萬民求仁」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
「誰看到了這天下萬民，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武者橫行，凌駕於萬民之上，此非道也！」一個個聲音在他心底響起，訴說著他們的不甘！
但只是一個恍惚之間，寧柯就便從雲端端跌下。
恍然若失，寧柯只感覺身上好似多了一股不同於肢體力量，不屬於內力的虛幻之氣。
「這是，浩然正氣！只存在於典籍之中的浩然正氣。」天上的文士瞳孔縮了縮，這浩然正氣只在過去的諸聖時代顯現，原本以為只存在於典籍之中！
可比得上內力嗎？文士搖了搖頭，頓時不感興趣。而且此人已經油盡燈枯，不值得耗費資源救活了。
「人我就交給您了，如果她醒了，請幫我告訴她，三年之後書院見！」寧柯溫柔的將她抱起，遞到中年文士手中。
從崖壁上一躍而下，落入映龍江內。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寧柯已經生命之火好似一點火星，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只是，參與進了這場爭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將懷中少女抱穩，踏空而去。
此刻，正在南疆的一頭驢子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在馬廄里撒起了歡。
終於走了！
那血煞，一步一步向整個世界蔓延，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緩緩的滋生著。
…………
越過無數光球，寧柯在最後一刻啟動了回歸，他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死了！而且，這不過是神魂入夢而已，實際上在蒼茫大陸的肉身不會受到影響。
恍惚間寧柯看到了，那顆巨大向久浮界前往的光球，那裡面是一座，巨大的環繞著鴻蒙之氣的殿堂。
只不過一瞬，寧柯就回到了那座在虛空中屹立的巨大大陸，它的名字叫：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