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到底是什麽
腦海裏閃過看到鐲子的那個畫麵，一片的火光中，四周都是喧噪的聲音，擔架陸續抬起了好幾個，唯有其中的一個露出的手腕上，帶著同樣的鐲子。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鐲子，一股溫意彌漫她的全身，讓她覺得靈魂似乎溫潤了許多。
安子皓終是抬起了頭，眸子對上了她的瞳，他的眼眶微紅，讓她一下子怔住，許是覺得自己的這個樣子不太好，安子皓收回了視線，眸子再度落在了手中的橘子上，緩緩道：“想起來了？”
“這鐲子你帶著不要摘掉，對你有好處，還有我給你的那條鏈子，也不要扔。”
“我知道。”蘇陌垂眸，這東西有沒有好處她不會不知道，不過她來，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誰，眼下這種狀態到底是怎麽回事。
“子皓，你告訴我，我現在這個樣子算是什麽，為什麽要帶這些東西，還有那天在醫院碰到的那個……”
醫院？
安子皓想到了李玟琦車禍那天，被推進手入室裏時碰上了她的魂。
她話未說完，安子皓卻突然打斷她的話，言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別問了，現在不是時候。”
這是安子皓為數不多的厲聲阻斷，不是不能告訴她，隻是怕好不容易做的這一切，在她知道後，一個不穩定，全盤散去，就連紅葉都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中間會有哪些差錯。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遇上白易，雖不是計劃中的，但絕不是他想看到的，奈何，她像是死心眼了一樣，纏上了他不說，還非要搞清楚自己的記憶。
過了一會兒，大抵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他呼出一口氣，看著蘇陌，神色中帶了少許的疲憊，卻依舊溫柔。
“陌陌，離白易遠一點吧。”
“為什麽？”
她不懂，先前的幾次，安子皓好像確實是想要把她帶走，可白易不就是個普通人麽，就算怕個什麽，不也該是他怕自己。
“我……”
“你跟我說實話，我不想蒙在鼓裏。”蘇陌搖了搖頭，不想聽她所謂的都是為她好的話語。
她是女人，不，更確切的說，她現在是一隻女鬼，她也有第六感，直覺這種東西，往往都是讓人（鬼）摸不著頭腦的。
“我上次去了老妖婆的房間，你猜我看到了什麽。”她眯著眼睛，緊緊盯著安子皓的臉，想要察覺他的變化，不負眾望，他的瞳孔縮了縮，垂落在身側的手也緊了緊，像是怕她知道了什麽。
“那些東西我看不懂，也不知道作用，但畢竟跟在她的身邊兩年了，養魂，你說，什麽樣的東西需要養魂？”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悠然的繼續訴說了起來。
“平日裏她待我們極好，偶爾會讓我跟胖妞扮做擾人清閑的惡鬼，來收取一些錢財，大抵就是那種大家口中的神棍。”
“但現在想來，似乎之前為了掩人耳目。”
掩的是人還是鬼，心知肚明。
她話落，注視著安子皓，大廳裏短暫的沉默了起來，而他，微微低著頭，依舊不言不語，像是不準備解釋一下，連哄騙都不願意了。
沒了回答，蘇陌也不著急，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眸子，抬頭看向他的臥室方向，突然起身，走了過去。
安子皓的身體快速的起身，他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動作，顧不得什麽形象風度，撞到了沙發的拐角也不在意，快她一步的將門關上，末了，他在門上落了個符紙，沉重的呼吸急促，見符紙生效了之後，仿若鬆了一口氣。
蘇陌見狀，眸子一寒，這東西她不陌生，老妖婆曾經關她的那幾日，用的也是這個。
這下，說這兩人什麽都沒有，連鬼都不會信了。
這間房子裏，到底有什麽。
他這麽防著自己，還落了符紙。
兩個人對視著，他的眸子裏隱藏了太多的東西，太過於沉重，蘇陌心下不免有些動容，微微側開了眸子，步子也向後退了一步。
她沒在看他，鼻頭微酸，眼眶莫名的有些熱辣，眉頭緊皺了起來，帶著些暗啞。“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
他像是糾結，但卻依舊堅定道：“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這句話，像是一根導火索，轟的一聲炸了起來，蘇陌猛然看著他，眼眶紅紅的，口氣十分的惡劣。
如果可以，蘇陌此刻真的很想提著他的領口，更想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上幾個巴掌。
“你他媽的時機時機，總是時機，你倒是告訴我什麽時候才是時機到了！”
“你的時機，是瞞了我兩年還沒到，你的時機，是瞞著你跟我其實是不同的。你的時機，是讓我順著你的需要，走你要我走的路。”
滿腔的怒意席卷著她的全身，因那怒意而抖動，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她跟他會是這個樣子。
她的雙眸猩紅，尚存著理智讓她沒有對他做出任何一個舉動，雙手規矩的垂在身體的兩側，好似強製的抑製著動手的欲望。
“子皓，你騙我，我沒怪過你，這兩年，你也從來沒有自己開口說過你跟我相同，是我笨而已。”
“我笨，所以我活該。”
“你告訴，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她是事情的主角，她連得知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即便是為了她好又能怎樣，做一個被蒙在骨子裏的鬼，什麽都不知道，順著他想讓自己活成的方式活下去？
蘇陌看了他幾眼，眸子眨動著，而後轉身離開，一如她來時那般，掛在門口的風鈴又響了起來，發出一串悅耳的鈴鈴的聲音。
她撇了它一眼，驟然消失在門口。
別墅內，白易已經回了臥室，看了好一會兒的文件才起身，下了樓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的眸子撇向二樓的某個緊閉著的大門，心下微動，想到了蘇陌一回來就跟他說累了要休息。
話說回來，鬼是需要睡覺的麽？
好像不需要吧。
鬼，好像也是沒有呼吸的吧。
鬼，好像更不可能會有心跳的吧。
這些，全都出現在蘇陌的身上過，她會睡覺，也有呼吸，李玟琦車禍那次在醫院裏，他握住她手腕的時候，明顯有感覺到她的脈搏有輕微的波動。
可，要說她不是鬼，還有什麽能解釋她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