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雪原凡塵
姬長空壓低了聲音，故作平和，如同親朋好友暢聊八卦那樣的語氣問道：「雪鷹，那麼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是龍？還是什麼別的其他？」
魔多尊者也湊上身形，這個問題，也是他心中想要驗證的。
雪鷹如鯉魚打挺一般，猛的從草席上彈了出來，足足半晌，才穩住心神，他斷斷續續的說道：「龍？那是什麼？龍？我……我記不清什麼樣子了？」
姬長空對雪鷹這樣的回答，感到更加困惑。
摩多尊者上前，柔和的拍了拍雪鷹的肩膀，勸解道：「師弟，你不要害怕，也不用心急，我們會保護你的。你只要保持鎮定的心境，一切都會說出來的。這樣吧，你現在就細心的說一遍，把你所知道的，都說給魯王殿下聽一聽。」
雪鷹也頗為鬱悶，他一臉難為情的說道：「什麼？從開始說？那得說到什麼時候。」
摩多尊者耐心的說道：「這樣按著順序來說，自然就水到渠成，你也的情緒一旦有起伏，師兄就出手助你。」
雪鷹感激的看了一眼摩多，隨後坐了回去，眼神痴然，顯然是在挖掘著過往的回憶。
片刻后，雪鷹打斷了沉思，抬頭說道：「整個事情要說，也只能從我成為冰騎士之後說起。我知道，在夜闌國度之內，從冰騎士的組建時間開始，我們就走上了一條被人拋棄的道路。其實，我們雖然威名赫赫，但真正的殺敵任務，卻是一件都沒有做。冰騎士，哈哈，那不過是一個聽起來很霸氣，冷酷的稱號罷了。因為，我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當年的夜闌禁軍中萬里挑一的精英。把丹藥資源跟法寶財力分配在我們每個人的頭上，那都是一筆龐大的開支。相當於創立一個小型的仙道門派。這樣一來，時間一長，夜闌方國的實力就無以為繼。我們對他們來說，反而成為了一個累贅。還有，黎元世界的東土大陸上，向來只有大周青光衛隊，其他的國度都不曾設立這樣那樣的禁軍內衛。而夜闌方國因為有冰騎士的存在，反而引起了諸侯大國之中的猜忌跟針對。各大方國都逐漸跟夜闌國度疏遠，他們擔心，夜闌方國的貴族會用冰騎士這柄利劍，來刺殺各大國度的高層貴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中，夜闌方國在兩年之內，就跟西域十多個部落斷交。為此給夜闌國度帶來很大的影響，為了拋開成見，重新建立國度之間的互信機制，夜闌王下達軍令，我們冰騎士，就成為了被輝煌泯滅的塵埃。我們就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堆。」
斷斷續續的講了半晌，雪鷹就說了這麼多，而且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氣息起伏，只好暫時的閉目養神。
姬長空有點暈菜了，他眉頭緊皺，心道暗想道：這傢伙的經歷也豐富的很啊，可想起來，還是很乏味。但是，時間有限，就這樣聽著這個傢伙講述他的生平過往，這，等他說到雪域高原那昆吾山中發生的事情，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凌天王子則是聽到這裡，對雪鷹遞去了悲情英雄的眼光！同時，也感慨冰騎士那支刺客信條陸戰精銳的命運多舛。
凌天身為蜀中郡守，就是扼守雪域高原邊防的蜀國先鋒。他在邊塞多年，早對冰騎士的大名，有所了解，因為名聲在外，如雷貫耳，凌天還多次在軍中打聽過關於冰騎士的消息。可是所有人都跟他說，冰騎士因為戰功卓著，被夜闌王給隱藏了。作為一支方國戰場的核心力量，他們執行的都是外科手術，精準打擊的斬首任務，是一個方國的核心力量。
所以，當時凌天聽到之後，也就信以為真。沒想到，外面的諸多傳聞卻都不是真的，如今聽了雪鷹的話，凌天才知道，冰騎士是多麼的悲哀。
正所謂雪域高原，多有悲情之士。或許，說的便是絕決跟冷漠並存，正義跟邪惡并行的夜闌之劍，冰騎士！
「那後來呢？」姬長空問道。
雪鷹揉著自己的臂膀，之前的對決，姬長空讓他的手臂很不舒服。他接著說道：「騎士的命運，是在坐騎上面演化的，從生到死，可是我們不同。因為之前，我們沒有出過一次刺殺或者斬首的任務，對於夜闌王族而言，我們的身上也沒有某些政治因素跟核心機密，所以我們才有幸活了下來。否則的話，夜闌王是會調集大軍不惜一切代價來除掉我們的。我們被拋棄之後，沒有軍餉，也沒有經濟來源，最主要的就是修鍊的丹藥資源。很快，前後也就是三四年的功夫，我們從昔日最輝煌的冰騎士，一落千丈，成為夜闌國最失落的拾荒者。冰騎士裡面的其他兄弟大多數跟我一樣，每天都裹著衣不蔽體，飢不擇食的日子。我們逐漸在窮困之中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後來，我也明白了什麼是生活。生下來首先要活著。這就是生活。呵呵，無奈吧？我本來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去，那也行。可是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一個故人，那個人是冰騎士的隊長，是我的頂頭上司。他告訴我，他已經找到了出路，是一個可以讓我們一下子翻身的出路。他需要人手，需要合作。一旦那條渠道被我們佔據，那我們就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積累不出十年，我們都會成為富可敵國的人物，而且修鍊的丹藥也會有很多，很多！」
凌天聽到這裡，整個人已是喜怒參半，他盯著雪鷹，說道：「我明白了，你那個隊長給你指明出路，那所謂的出路，就是獵殺白澤靈雛！從而兌換大量的財富，跟修鍊資源。」
雪鷹笑容，他笑的羞愧，也很無奈。旋即，他自嘲道：「你們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沒錯。我答應了他的要求！當時我沒有選擇，我也沒有想到，威名遠播，能夠跟大周帝國的青光衛相媲美的夜闌冰騎士，居然會墮落，淪落成為拾荒者，或是偷雞摸狗之輩。不過，我們沒得選擇！」雪鷹幾乎是重複著最後的一句話。
「我們的隊長，是一位真正的探險家。他給我們在莫大的雪域高原上勾勒出一條緊挨著天堂卻又最靠近地獄的路線。但是，他繪製出來的路線，對我們這些得時刻防備巴蜀軍隊襲擾的盜獵者而言，是絕對安全的。」雪鷹的目光轉移到了凌天王子身上。
他的表情有點得意，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們巴蜀派出來的巡邏隊伍，好撐尋遍了整個大巴山的邊境，可你們壓根就不會找到我們，因為你們沒有創意也沒有開闢新道路的氣魄。」
凌天臉色一黑，尷尬的說道：「我手下的人都是為了應付任務，他們沒有付出努力去尋找，自然就什麼也發現不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這些年是如何在我們的層層巡邏之下，肆無忌憚的獵殺白澤靈雛的？」
雪鷹笑的更加神秘，他從草席上轉換了一下坐姿，半靠在牆壁上，說道：「很簡單！我們選擇了一條你們想都不敢想的路線。我們從夜闌方國出發，一直到了大漠，穿越沙漠后，度過冰河澗，然後，我們就到了雪域高原的外圍。不過在之前，我們都沒有想過要進入雪域高原，而是東西兩側繞道前行。白澤靈雛最為安逸的季節就是夏季。所以我們選擇的時間段也是氣候暖和的時節。我們不去神農架山脈，那兒的守護者們都很強悍。好像是大周時期醫道至尊的弟子們在那裡守護。我們每次狩獵之前，都會提前趕在夏季到秋季轉變的時候前去，然後蹲守在白澤靈雛的群體朝著沙漠方向轉移的路線上。那樣守株待兔的日子，說實話，每天都有收穫，剛開始我們還很滿足，可是後來，我們每個人都產生了更大的野心。因為我們之前的方法，雖然有效，但是並不高效，白澤靈雛奔跑的速度很快，而且其中的一些成年的白澤還能釋放出和煦的光芒，那種光芒是我們的狩獵武器不能刺殺的。故而，我們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收穫了一百多張白澤靈雛的皮毛。後來，我們的隊長做出了決定……」雪鷹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形如電流霹靂一般，猛烈的哆嗦了起來。
這樣的舉動讓姬長空在此提高警惕。
雪鷹沒有爆發，而是壓制住內心的巨大波浪，說到：「在隊長的帶領下，我們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我們調整了狩獵的方向跟，路線。我們……我們進入了雪域高原，進入了崑崙山脈。」
雪鷹下意識的攥緊雙拳，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看那樣子似乎又想起令他恐懼的夢靨。而且整個人也變得緊張兮兮。
根本無需姬長空詢問，雪鷹就用顫抖的語調跟慘白無力的嗓音說道：「那……那根本就不應該發生！那是命，是命數。以前我不懂，現在，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神明對我們的懲罰！只有那樣才能解釋了，我們為何會不知不覺進入了絕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