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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群魔噬月

  姬長空問道:「不是!你怎麼帶?殺出去?我們現在應該集中兵力,全力對付威后。」


  左乘風道:「沒錯啊,我已經把驍騎軍引開了。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破了牧野原駐軍的防線。」


  蘇燦氣急敗壞的說道:「我等誓死也要破了牧野守軍。」


  瓦崗道:「對,死戰不怯,算我一個。」


  盤國虎跟著喝道:「還有我。」


  這時一個個人挺身而出,道:「我們也去!」


  姬長空道:「好了,都小聲點。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要我說,牧野守軍違抗朝廷軍令,私藏朝廷罪犯,罪不容誅。既如此,你們就跟隨左乘風殺出這裡。」


  「不!不許濫殺無辜!」突然間,人群中傳出一道滄桑,慈善的聲音。


  眾人齊齊回頭,卻見一位鬚髮皆白的垂垂老者,老淚縱橫。


  這個人,名叫皮皮格。是牧野土著的長者,也是這一任的部落酋長。


  看到此人,左乘風不免有些詫異,他迫不及待的衝上前去,挽著老者的手臂,說道:「皮皮格長老,您……您不是歿了嗎?」


  老頭子神色憔悴,眉目間,無比露出痛惜扼腕之情。


  老頭哽咽半晌,方才泣不成聲的說道:「逆子,逆子啊!」


  其他人莫名其妙。


  姬長空上前,眼神詭異的看著左乘風,問道:「哦,原來老前輩是你爹啊?」


  左乘風沒好氣的嗔道:「滾!」


  姬長空看看皮皮格的痛苦神情,再看看左乘風,怎麼看,都不像父子兩。


  左乘風目睹老者垂淚,再聯想那痛徹心扉呼喚而出的『逆子』那兩個字。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皮皮格接下來的陳述,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同情跟憤怒並存,憐憫跟心寒並舉。


  要說,到底為何?

  此事,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時間緊迫,姬長空只能打發左乘風帶著九百多人,從通道離開這兒。而他,則留下來。要摧毀血殿。


  他很清楚,威后既然創造出這麼講究的法陣,她自然不會死心。


  姬長空救走人,雖然是釜底抽薪。但是治標不治本,只要這地下殿堂的血祭格局還存在,威后就極有可能捲土重來,嘗試第二次。


  姬長空這次不管能否擊殺威后,或者是被威后所殺。他都篤定,要破壞了這個血陣,讓威后的『偉大理想』化為泡影。


  ……


  洛神祭壇,長寬百米。正方八角。祭壇高三尺,正前方是數道水墨岩石雕刻的台階。


  祭壇中間,是一個小型圓盤底座。上面點綴著數以百計的空隙。這個石盤上面的空隙直接通向地下血殿,跟血殿裡面那座懸挂的蝙蝠黑水晶雕刻是聯通的。


  祭壇的最後方,光潔如碧。只有一把鳳藤椅,威後端然正坐。她的那名貼身的老奴,則在相對靠後的位置,恭恭敬敬的佝僂著身形。


  祭壇外圍,四周都是黑壓壓的牧野守軍,洛神宮門前,兩個人正襟危坐。左面交椅是牧野郡守,也是牧野地區的部落首領,皮坎德,人稱『唐德』小酋長。因為他的母親是唐人,去世的時候早,他的父親皮皮格為了緬懷愛妻,就給皮坎德更名為『唐德』。


  這就是皮皮格說的逆子!


  他此時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威后的賬下。他堅信,威后神功大成后,會支持他侵吞大周。他相信,洛神後裔也能夠跟西伯侯一脈一樣,成為大周的主人,跟黎元世界的其他諸侯,逐鹿天下。


  他不惜忤逆自己的父親皮皮格。在威后帶驍騎軍入牧野的時候,皮皮格極力反對。但是,唐德卻為了自己所為的千秋偉業,執力邀請威后入駐牧野。


  為了一個空頭支票,喪心病狂的唐德竟把自己的父親,投入地牢。用他的話說,他要讓父親皮皮格的鮮血,為威后的神功助一份力。


  這已經是瘋狂並且偏執的棄孝盡忠了。他對外宣傳父親暴斃,其他長老只能推舉他成為新任的牧野郡守。


  至此,權力在握的唐德,受到了威后的青睞。可以說,唐德現在就是威后的一條狗,不叫喚的狗!


  當然,咬人的狗不叫。這足以說明,他的心狠手辣。


  也是地下血殿內,老淚縱彈的皮皮格傷心欲絕的主要原因,他千防萬防,卻沒有料到給他背後刺芒的人,卻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的兒子,唐德,要將他的生命,獻給那個十惡不赦的女人!


  親痛仇快,皮皮格的悲痛悔恨,不無道理。


  洛神宮外,右側交椅上坐著的人,是申經緯國舅。當然,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國舅爺,大周已經剝奪了他的爵位跟勛勞,他現在跟威后一樣,是喪家之犬。


  或許,這位申經緯唯一覺得慶幸的是,她的姐姐威后權謀善變,竟在進入牧野的短短兩天內,反客為主。讓他這個過氣的國舅能夠繼續飛揚跋扈。


  唐德手握牧野的五萬親兵。這些割據一方的軍閥,上報朝廷的時候,自然不會顯露如此強勢的兵力。


  威后自詡掌握唐德這個俯首聽命的傀儡,又佔據三江天險,在牧野奠定百年基業,萬無一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負責內城安保的驍騎軍正在跟外城的牧野軍團發生著激烈的巷戰。


  她不知道,自己掌握下的兩隻賴以生存的大軍,正在相互殘殺,並逐漸把她的底蘊帶到崩潰的邊緣。


  洛神宮外有三千名牧野軍團的士兵把守,兵圍祭壇,水泄不通。


  看起來,一切盡在掌握!

  威后長眉如鉤,瞳孔碧綠,濃厚的胭脂水粉無法掩蓋她面容的冰冷,華麗的綾羅鳳袍也無法傾覆她魔鬼般的身姿。


  她的表情冷靜無比,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的嘴角浮出的邪惡笑意。她的冷酷外表已經壓制不住內心的狂野跟精神的奔放了。


  她等待的崛起,她期許的輝煌,即將到來!


  她本是一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女人。可是,那些流逝在歷史長河中的紅顏禍水,又何嘗不是呢?

  只有她!她在賢德跟貪婪中,選擇了貪婪!被貪念主導了心智,被魔尊的不滅魔道沖瘋了頭腦。


  風韻猶存,卻也殺人如麻。


  婀娜嫵媚,卻是心如毒蠍。


  「主人,時辰到了!」那名老嫗發出低啞的提醒。


  大威德王后,臉頰微微一動。她抬頭,看向夜空。


  午夜三更,陰雲流火。雲層后,滿月凌空。月光照耀,空中,出現了數之不盡的黑暗斑點,那些斑點匯聚成型,猶如一隻只碩大的充滿邪靈怨氣的黑色蝙蝠,順著遙遠的月空振翅翱翔。


  此為「群魔噬月」之天象。


  也是威后修鍊『誅陽神訣』所需的天時!

  天時已到!威后那一張如履薄冰的臉,終於沒有憋住深藏於心底的狂野,內斂的身形頓時變得氣流爆漲。


  她身上,魔力纏繞。跟天邊陰雲遙相輝映。層層黑霧,旋繞周身,如魔靈灌體,發出桀桀的鬼哭狼嚎之聲。


  洛神宮前,唐德震驚的站起身,脖子伸的跟一隻長頸鹿似的,生怕他錯過精彩紛呈卻又攝人心魂的一幕。


  邊上的申經緯,滿面春風,得意的笑道:「唐德老弟,不要這麼激動。這只是起手式,真正的神通大成之後,天地為之變色。」


  唐德聞言,頓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顯得太小氣。他尷尬的愧笑道:「威后神威蓋世,此舉關係到牧野的千秋大計,我很是關注。」


  申經緯內心暗道:小子,就你這等拱手讓父,弒父求榮之輩。還想成為天下共主?老子第一個不服。


  申國舅心中所想,跟威后的想法不謀而合。


  威后執宰牧野的這盤棋,在她心中,唐德就是棋盤上的那桿『車』。橫衝直撞,毫無人性。


  弒父表忠!這是忠?

  連他父親都忍心殺害的人,他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威后心裡非常清楚,對待唐德這種不忠不孝之人,利所驅之,萬不得已,則斃之。


  他不是橫殺直刺的『車』嗎?


  可是他這桿『車』的背後,威后早已暗暗準備好了雙重『炮』。


  天有變數!黑夜如魔王降臨!


  威后狂妄的外表下,也露出凝重的虔誠之色。


  她亦步亦趨,從自己的座椅處,緩緩走到祭壇中間的石盤邊。她所過之處,足有兩丈的路徑上,蔓延著一道黑色氣流,如同魔鬼的尾巴。


  氣流隨意而振,威后每往前一步,她後方的魔氣產生的振幅就變強烈一點。最後,氣流直接形成了兩道搖曳的蝙蝠魔翼。


  魔翼震顫,她周邊的空間內,傳出沉悶的驚雷之聲。


  「雲雷翼!」唐德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申經緯拋出無比掀起的眼神,他看唐德,宛若高高在上的國舅,正在看一個從山旮旯裡面走出來的土包子。


  他不堪的瞥了幾眼,旋即無奈的說道:「唐德老弟,你別一驚一乍的好嗎?我們泰岳申侯的正統後裔,都有雲雷翼。」


  申經緯此言,並非空穴來風。


  泰岳申侯部族的正統嫡傳,的確是都有類似的魔幻羽翼。不過,那是純聖的『雲雷翼』,而不是威后施展出來的魔力浩瀚的魔翼。


  這等傳承,始於武王伐紂。盛於大周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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