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才氣震撼
說是靈魂！尋常的靈魂只有飄渺之重。但此時此刻魏康的靈魂卻是形如本體，承載的力量可達萬鈞。
這已經是本命元神了！不是單純的靈魂。
他的元神，就是自己的第二命魂，故而出現的摸樣，跟他的本人一模一樣。
如此手段，堪比天人。已經跨越江湖一代宗師的境界，成為張三丰式的人物。此境界，盡得神骨易筋之精髓，實現了貌合神離之境。
伴隨著魏康元神出擊的，還有那柄龍頭拐。
在詩道才氣的加持下，魏康四周，正如詩中所言，出現了漫天的花雨。
此為詩之四始，風、雅、頌。
旋即，龍頭拐爆發出一道虛妄的龍影，金光照耀，龍影蔓延不知其所長，隱約能夠看到龍影是纏繞在魏康的手臂之上。
朦朧之間，魏康竟釋放出無數的手掌，宛若一尊千手佛陀。身上光芒耀耀。
此為詩之三義，賦、比、興。
龍影興，天罡伏魔！
姬長空已經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可是才氣啊！他釋放出來的是才氣的力量！
姬長空在陸九淵的身上看到過，是能夠以虛化實，以氣化神的才氣法術！不知要比神武戰技高明多少倍，強悍多少倍。
尤其是魏康，此刻看起來就是一尊慈眉善目，含笑露威的佛門尊者。
或許，姬長空並不知道，這一幕只會維持片刻。片刻過後，魏康的生命長河也就到了盡頭。他能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一天，或者是三天。
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往往，在這種情況下，施展出來的招式跟法術是致命的，是凡人無法抵擋的，是神骨段內無敵的，璀璨的，光輝的，並且是……令人矚目的。
龍頭拐非龍，卻能發出龍威。
這讓具備龍骨的姬長空，有點自嘆不如。
龍影呼嘯，在萬軍從中旋斬幾個起落，所遇兵器甲胄，皆被震成齏粉。去勢不遜，吞噬了魔羽箭的整條氣血甬道，繼續奔襲。
姬伯服目光泛白，他差點嚇破了膽！眼見龍影破洞，目光一眨，龍影已經煞然襲來。
「日月靈昃！」姬伯服的元神大開大合，發出咆哮之力。巨大的命魂幻形展開傾盆大嘴朝著龍影席捲而去。
魏康哈哈笑道：「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宵小之輩，真氣命魂豈敢在才氣面前爭輝！」
魏康如此自信，姬長空在一邊啞然失色，他的所謂的豬腳光環，全被這個老頭子給搶去了。
不過，只要能讓士兵跟自己免於那水昃毒氣的侵害，就勉為其難的讓出風頭，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姬長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點裝比過頭，急忙乾咳兩聲，掩蓋尷尬。
龍影化行，勢如破竹。
靈昃深淵，形同帷幕。
兩人的對轟，就像是駕馭著龍捲風跟遮雨雲的天外高手。姬伯服沒有到靈變段位，奈何他的神骨太過強悍，而且他對根骨的挖掘程度也強出姬長空一頭。
這也是姬長空在力量上被姬伯服壓制的原因。
最直白的例子，姬長空雖是龍骨，可釋放出來的命魂元神就是一條幼龍。
而姬伯服對比一下，相當於正值壯年的藍海獸，不被打爆才怪了。
轟隆隆的響聲，震耳欲聾。響徹城外的大地。
地面波動，正在重圍當中左突右擋，前轟后掩的廬山五怪，都感到了莫名的震撼，紛紛停手，目測魏國公跟姬伯服的對決。
響聲撼動，身懷土元之力的土肥圓都覺得地面要吞噬自己。他騰的一下躍在大哥金炮天的脖子上，忐忑不安的說道：「那兩廝好生厲害！」
震蕩波動，讓魏國公跟姬伯服之間扭曲出一道塵土殘卷的氣帶。在長達數秒的氣流對峙中，很少有人能夠通過紛紛擾擾的土層看清孰勝孰負。
氣流糾纏的時間，足有六秒。眾多圍觀者，卻感到無比的漫長。
「啊！」
眾人聽的一聲慘叫！尚未明白怎麼回事。
兩個人的隔空對決就落入了尾聲。
塵埃落定，姬長空率先把目光放在魏國公身上，老帥氣若遊絲，面色蒼白。這本是絕命之象。可聯想到他剛才施展了那麼強悍的法術，姬長空也以為這很正常。
反觀姬伯服。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將台下，斷裂的木板橫七豎八的覆蓋了他的半截身形。再看那萎靡不振的靈昃元神，顯然，他受傷慘重。
砰！
姬伯服血色凌華，身形氣流暴動。將木板炸開，縱身躍起。縱是鮮血沾滿了破損不堪的戰甲，依然表現出強硬的一面。
他擦拭這嘴角的血跡，露出兩排血色的唇齒，哈哈笑道：「才氣！不過如此！老東西，你還不快快下地獄？」
姬長空怒道：「常勝侯，魏老手下留情，你就不要再裝腔作勢了。」
姬伯服冷笑道：「哦？是嗎？老東西，你倒是給這位不知趣的小王爺講講你的處境。」
姬長空猶疑的看向魏國公，問道：「老帥，賊寇狂妄。你就不用留情了。」
「老帥？」姬長空奇怪的伸手觸碰了一下魏國公。
突然，後者身形一窒，噗嗤一下，血箭飛濺。魏康身形后趔，姬長空緩慢之間上前攙扶。
魏康的臉色，已經形同死灰。
「魏帥！這怎麼回事呀，啊？」姬長空無助的看向四周，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才氣法術卻干不過一個神骨七重境的武者？
「魯王，老夫沒事。咳……按老夫指點，快去破陣吧，不然全軍都得折損在此地。」
姬長空點頭道：「老帥放心，我豁出性命也要破開此陣。」
「呵呵，區區一陣，何須以命相搏。你且聽老夫言，帶兵取東之生門，不要戀戰，入生門之後，從休門殺出。然後圍繞外陣，再從北方之開門殺到陣內。如此一來，八卦陣首尾難顧，不攻自破。」
姬長空聽罷，豁然想起自己在文淵閣的幽寂林中遇到的小五象法陣。那個法陣是依靠五行學說來運行的，而八卦，九邱，十翼等，皆來源於五行。也就是說，八卦講究的是屬性的相生相剋，跟五行的循序運轉。
他一拍腦門，後悔不迭的自嘲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多謝老帥直言相助。」
魏康搖頭笑道：「不必言謝，魯王威能，老夫這一次再也不會看錯了。大周有魯王，必能還其輝煌。快快破陣去吧。」
姬長空道：「海棠，你們保護大帥跟隨在大軍後方。」
顧海棠持劍搏殺，鄭重的點頭應允。
魏康催促道：「速去，速去！」
姬長空抱拳行禮，毅然決然的上馬，從一具死去的士兵屍體上奪了長槊，振臂高呼：「全軍聽令，隨本王破了這王八大陣，不要分散。」
喝令之下，姬長空帶著人朝著東面的生門突破。
姬伯服看到龍騎軍殺向生門，心中更為不安。他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魏康，旋即張弓搭箭，指向顧海棠。
嗖！
箭矢划流，發出悅耳的破空之聲。顧海棠俯身攙扶魏國公，對此毫不在意。
「老了，不中用了。」魏康艱難的起身，他感激的看向顧海棠。
忽然，他的眸間反照出一道寒芒。
於此同時，顧海棠也從魏康那一雙布滿灰燼的眼眸中看到了來勢洶洶的箭矢。
眼眸是反光的，眨眼間，箭矢越來越大，到最後，整個眼球上只剩下冒著陣陣火芒的箭頭。
然而，那也僅僅是發現而已！
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不好！」魏康奮力撇開顧海棠。箭頭擦著顧海棠的髮髻飛過，砰！
魏康胸膛中箭，在巨大衝擊力下，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啊！」顧海棠失聲痛哭。此時的姬長空已然殺到入生門。
城樓上，周平王親眼目睹魏康中箭。目睹一位三朝元老的沒落。
周平王氣急敗壞的拍打城牆，暴跳如雷的吼道：「叛賊，敢殺孤的國公！」他心跳加快，一口氣噎在胸中，瞥的滿臉通紅，最後憋出一口漆黑的淤血。
內衛驚慌失措的上前關問道：「陛下，您要保重龍體。」
周平王氣瘀喜滯的說道：「扶孤……到大殿。記住，如果魯王也戰死沙場，就為孤準備一杯鳩酒！」
內衛聞言，心酸之淚奪眶而出，跪地哀慟哭泣，悲愴不已。
……
顧海棠跑到魏康身邊，悲咽的痛呼道：「老帥！您不要睡，您快醒醒。」
「老朽……不，行，了。」魏康頂著最後一股氣，從囊中取出一個錦囊，對顧海棠道：「交……交給……魯王！讓，讓他……好生珍重！噗……」
「老帥，不……」顧海棠垂淚，她對魏康是敬佩的，畏懼的，甚至是崇拜的。
她涉世未深，不曾見過魏國公這等忠勇之人，英雄遲暮，死而後已。
在海棠心中，她第一次見證大周的風土人情，初次品味周禮文風之下的酸甜苦辣，以及她所見證的周人氣節。
一切的一切，就是從此刻，拉開了悲歌英雄，忠魂凱旋的序幕。
而她對這些的感悟跟最後的情懷，絕對不僅僅是淺嘗輒止。
顧海棠小心翼翼的收起錦囊，她轉身，看向了那個正在血泊之中拚死鏖戰的偉大的背影。旋即，她策馬奔騰，帶著巴蜀的男兒，追隨姬長空。
姬伯服已經知道，八卦陣要破了。而金陵城下的進攻，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他目光陰毒，手中箭矢發酵著灼灼青光，猙獰的喝道：「姬長空，你毀本侯的帝業。所有罪責，就由你來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