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
田三魁心道：是呀，母老虎此去凶多吉少，只怕回不來了。她死了，那契約不就失效了嗎？
他四下張望了一陣，回道：「不急，我們再等等。」
那個弟子說道：「老大，此時不走，還待何時啊？」
田三魁冷冷的道：「呆逼！沒看到這兒有這麼多人嗎？在劍拔弩張的局面下臨陣逃脫？煞筆！」
……
中軍賬內，姬長空瞭然一身。他已經制定好了進攻的計劃，那就是三更時分，帶兵夜襲擊伯服的后軍大營。
他從瓦崗的情報中得知，武寨溝有灶過萬。必然是姬伯服的糧草重地。大軍出動，沒有糧草輜重斷然難以持久，只要拔了那個營寨，姬伯服後院起火，焉能不敗？
這比直接跟兵威正盛的大軍廝殺，要輕鬆的多。
釜底抽薪，到時候姬伯服軍心大亂，想要回援便如抱薪救火，堅守戰場攻金陵，那就更不現實了。
心有破敵之策，而且自詡十拿九穩。
姬長空嘿嘿的憨笑幾聲，自言自語的裝比道：「唉，尚未開戰，勝局已定。我這先鋒大將軍當的好是無聊哇。關雲飛在營門外警戒，蘇燦跟司徒敬德徹夜弈棋，廬山五怪又在一個營房內猜拳。我這個大軍統帥也該找找事情做了。」
說著，姬長空離開帥案，在隨軍的書架上翻撿了一陣。
將領征戰，有邊打邊學的習慣，因此，不管哪個帝國的軍營都有隨軍的典籍主簿。
姬長空因為臨危受命，出兵唐突，就沒有佩戴主簿，但軍書十六篇卻是都帶來了。
書架上，有行軍征戰的典籍。涉及廣泛，天文地理，軍旅陣型，以及戰術之法，都在其中有所囊獲。
這些兵書，都是前輩們用畢生經歷加以總結，得出來的對戰結晶。其中久負盛名的便是兵家聖人鬼谷子的《六韜》《三略》著作。也有兵家亞聖孫子的兵法，有《八戒篇》《行軍篇》等等。
傳聞，這是孫子一生帶兵的總結。他不管帶兵到任何地方征戰，都會帶著文房四寶，把兩軍對峙，如何破敵，跟分析敵我態勢的心得全部記錄下來。一生多年，靈感全部錄文成典。
由此，也開啟了將領行軍，必帶兵法書架，必讀兵書戰策的良好習慣。
「無所可做，就讀讀聖賢書吧。」姬長空找來找去，發現《六韜》太雜，《三略》太深，《孫子兵法》又太細緻，看了片刻，腦袋發脹。
他搖頭，無聊起身。豁然，被一本書的名字吸引住了。
咿？金蘋梅？
姬長空猶疑之間，發自內心的本能，就從書架中取出這本書。
打開楔子，便是一首豪邁風流的古詩。
豪華去後行人絕，蕭箏不響歌喉咽。
雄劍無威光沉彩，寶琴零落金星滅。
玉階寂寞墜秋露，月照當時歌舞處。
當時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這首詩，在無形中展露出男人的雄才大略，以及香消帳暖的歌舞伶仃，只嘆往事如煙，已成灰燼。
姬長空起初倒是沒有在意，可他翻閱到目錄的時候，等時間，兩眼放光。
見那上面行列清晰，姬長空乍一眼，就看到了：風流婉轉潘金蓮，英俊多金西門慶。
半推半就，沉淪慾海的春梅。
小巧玲瓏，香消玉殞李瓶兒。
嘶……
姬長空吸了口氣，打開正文，一目十行，看到孫雪娥跟大官人在後院的澡盆內歡喜的情節是。
姬長空放慢了速度，逐字逐句的閱讀。越往下看，神色越是張揚。不到片刻，營帳的姬長空便眉飛色舞，口舌生津。看的熱血澎湃，只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奇書之中。
閱讀之間，不時對書中的女主角評頭論足，不時對西門大官人的雄壯豪邁感到羨慕嫉妒，端的是心猿意馬，心馳蕩漾。
邊讀，姬長空邊贊：「好書，好書！」
營外，持戟校尉聽到此言，心中正義凜然，頗為敬畏的低聲贊道：「魯王果然是人才，行軍打仗都不忘飽讀聖賢之書。」
姬長空流連返往，越往後看，腹下的那團熱火就越是難以自持，竟有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
這等典籍，讀書喪志呀！
姬長空戀戀不捨的看著，渾然未知，這等奇書是如何被擺放在軍內將軍的書架上的。
卻說，軍中有此等隱晦之書，也不足為奇。
自古帶兵打仗的將領，不能帶家眷，更不能帶女人。整天跟一群訓練打仗的摳腳大漢們待在一起，時間一久，難免會生出思鄉念妻之心。摒棄了家中團圓的責任感，更是要好好的回味一番，風雲際會的美妙感。
再說，大多數將領都位高權重，妻妾成群已成常事，有哪個男人能在巫山燕爾之際，外出征戰？故而這些將領們就會隨身攜帶一些密室的珍藏，放在書架上。
有明大陸的才士大師蘭陵笑笑生的《金蘋梅》，還有明大陸的文華大學士李漁所著的《玉蒲團》，甚至是明伯虎的名畫《落霞孤鷲》，都是描摹風情，溫婉情膩的上乘佳作。
總之，在才道時代，才氣世界，只要有作品就必然會有受眾群體。
孤獨的摳腳大漢，帶著兵馬，兵陳塞外，遠離繁華京都，閑暇的時候，讀一讀。鬱悶的時候，看一看。
睹物思人，讀書思景。聊以安慰。放鬆一下，緩解釋壓，也能更好的帶兵打仗，為朝堂服務不是？
……
營外，城門校尉關雲飛，帶著若干士兵，把守城門。姬長空知道關雲飛畏死，因此讓他看大門，可謂是物盡其材，人盡其用。怕死的人，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那是會很快發出警報的。
士兵給關雲飛搬來了躺椅，胖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黃昏的時候，沐浴夕陽。黑夜的時候，盡享秋風。好不愜意。
巡邏的騎兵歸來，從四面前來，一共四隊哨兵。
關雲飛看到騎兵回來，眯著的眼睛頓時睜大。
派出去的哨兵同時回來，這種事還是頭一次見。很大原因是遇到了敵情，要麼就是被更為強大的軍隊給四面包圍。不然的話，不同方向，同時返回，就跟預先商量好似的。難免讓人緊張。
關雲飛快速的跳了起來，跟寨門兩側的士兵說道：「都打起精神來。」
少時，三十六名騎兵匯聚到了一起。放慢了速度，徐徐靠近營寨。
穿著軍裝，英姿颯爽的顧海棠對身邊的隨從使了個眼神，隨從立刻會意，朝著營寨大喊道：「快閃開，有重要情報要告知大將軍。」
「站住！」關雲飛一聲令下，守衛刀劍皆出。
顧海棠心中不悅的瞪了一眼，率先停在前方。
關雲飛雙手叉腰走到陣前，凝聲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邊有人答道：「金陵城的敵軍突圍，我等恐戰火殃及到這裡，特地急行，前來這裡彙報軍情。」
關雲飛頓時雙目明亮，驚詫的說道：「啊？什麼？金陵的大軍發現我們了？」
他這一說，顧海棠鬱悶不已。感情，眼前的這個胖子，比她還緊張呢。
對方回應道：「沒錯，快快放行。」
關雲飛喝道：「當真是十萬火急。」同時，還底氣匱虛的問道：「你們說，敵軍距此還有多遠？」
「尚有十里，再不準備就來不及了。」
關雲飛跺腳道：「敵軍猖狂，你們快快回去繼續查探，一有敵情，立刻回來報告。你們閃開，本將要去跟大哥彙報。」
嗡！
顧海棠一聽，大失所望。她竟沒想到，那胖子要自己前去彙報軍情。眼看關雲飛要進入寨門，她扯著嗓門，故作粗聲力氣的說道：「軍情不容延誤，更不能代為傳達，若是將軍轉達的不夠清楚，後果恐會非常嚴重。」
關雲飛愣住，頓時說道：「對，你，你隨我一同前去。」
顧海棠聞言，心塞的暗道：本姑娘如此倒霉？一出門，就遇到這麼一頭死板的肥豬。想歸想，她也幹練的笑道：「好。」
隨後，她躍下戰馬，腳步輕盈的走了上去。
走到一半，突然轉身，對身後的哨兵們說道：「軍情緊急，你們千萬不要疏忽大意。」說話間，顧海棠刻意的扼腕，從圓領箭袖當中取出一支三寸長的碧玉細管，另一隻手，則是在劍柄上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再看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枚肉眼難辯的毛髮銀針，因為太過細小，簡直微乎其微，故而沒有絲毫的光澤。
這枚銀針非比尋常，比之前跟隨她的巴蜀高手制服哨兵的時候使用銀針還要小，而且上面的藥性更加猛烈。
所謂葯！便是蠱！
巴蜀之地，風土人情跟三苗古國極為相似。
相傳，在人文初始的時期，巴蜀古國跟三苗方國之間還有古老的血祭儀式，倒不是後世那樣血腥，而是通婚。
因為兩大古國，都把女性視為神傳的化身。女人可以孕育子孫後代，因此，女人的地位極為崇高。
有通婚，就有文化的交流，還有典籍跟古教之間的精神碰撞。
所以，三苗方國的蠱術也就傳到了巴蜀。
其中在古蜀國內，對蠱術的造詣最為高深的，莫過於蜀人先祖蠶蟲的後裔，也就是當今的蜀國太子，黎元四君子之一的古懷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