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悲傷逆流成河
「去你大爺的。」姬長空提了『書包』，一腳將掌肆踹翻在地。跟著關雲飛奪門而去。
眼皮急跳的田三魁率先恢復視野。他罵罵咧咧道：「今兒若是讓你們跑了，爺爺我沒臉在翼城混了。」說罷，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田三魁前腳剛出，腳底一滑，被一條瓜皮直接撂倒。
又聽得老田哎呀一聲，摔出一個標準的狗刨勢。
四個小弟急忙剎車，可重心頓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前仆後繼的沖了上去，局面已然無法收拾。
咚咚，咚……
小弟們跟疊羅漢似的，爭先恐後的摞在老田的背上。
后入？是的！
看著姬長空跟關雲飛那瀟洒又欠扁的背影，被四個小弟壓在最下面的田舵主，不甘的錘擊地面，怒不可遏道：「起開，都起開，給我追，我要親手宰了他們。」
二樓的客房內，隔著窗戶，賊眉鼠眼的偷窺下面情形的賈似道，氣急敗壞的跺腳罵道：「廢物，一幫廢物！」
很快，街道變得更加熱鬧。
五個灰頭土臉的尤人追逐著兩個一胖一瘦的少年。
尤人的後方，還跟著為虎作倀的店小二跟哭喪著臉的酒樓掌肆。
掌肆雙手托腰，已累成狗，他對前面的田三魁喊道：「田爺，那兩個窮比有點狠啊，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放心，沒有人能夠跑出大圈的天下。」
十字街頭，三個盈盈女子，纖纖漫步。
為首中間的那個女子，名曰顧海棠，氣質華韻，不流凡塵。
她生的白玉溫潤，輕妝粉黛。長發匹練，髮髻飛仙，眉呈柳葉，唇柔鼻堅，目若鳳瞳，面泛霞光。
她穿著一身銀色的雪花袍，搭配青色的留仙裙。腳踏一雙粉色的虎頭靴。
她的頸上，掛著一個銀項圈。走起路來，熒光流彩。宛若飄渺於雲層中的銀色流蘇，充滿令人神往的線條感。乍一看，清新脫俗，恍若隔世。
她雙手環抱，懷中摟著一隻銀色的小貓，光照之下，銀芒璀璨，更加閃耀。
那隻貓眯著眼，享受著溫暖的陽光，跟女主人的溺愛。
每當女子的手指，從那貓咪的鼻子上摩挲而過，它就發出輕盈悅耳、悠揚明亮的喵叫。
聞其聲，就像在乾旱的沙漠中聽到了駝鈴，就像在寂寥的雨夜裡聽到了笛聲。
所到之處，路人無不側目。無數個念頭集於一身：我要是那隻貓該有多好！
那隻貓，讓它的主人更顯優雅。那是一種散發著愛心的柔情之美，是一種流露著純暇的自然之美。
海棠的左右，兩個身輕如蓮的女劍侍寸步不離。兩女的打扮略顯單調，盤發素顏，一身湖藍色長袍，乾淨利索。
三人行，雍容而游。
顧海棠一睹盛世風景，屏息凝神，嬌咳一聲，吟詩道。
金絲玉縷籠中雀，夜出劍閣翼城游。
大周盛景名天下，不如川蜀一巴山。
兩個女侍目露羨慕，其中一女拍手贊道：「小主才氣四溢，巴蜀巾幗不讓大周鬚眉。」
另一個女侍接道：「何以比大周？依我看，小主應該比天下。」
聽著女侍的爭執，顧海棠笑道：「你兩又在胡鬧，我只不過是隨性而來，有感而發。哪裡有什麼才氣。我聽阿爸說，掌握大周最正統的才氣高手，能夠變萬物、合百法，神乎其技。」
這時候，兩女侍腦袋一歪，期待的問道：「小主，我們這次去宗周，能遇到高手嗎？」
顧海棠嘴角一撇，失望的答道：「不知道呢。第一次出川，我也特想見識一下才道高手，看一看，是否真如阿爸說的那樣，風流倜儻，尊禮好賢。」
兩女侍恍然醒悟，急道：「小主，你常常提起的那些坐懷不亂、風度翩翩、學富五車的君子，就是在這兒呀？」
顧海棠嗔道：「兩花痴，這兒哪有那麼多君子，我說的那個地方是宗周城的文淵閣。」
「哦！」兩女侍相視一笑，臉色紅暈，含羞默默。
顧海棠無奈的搖頭，對這兩個跟隨她時間最長的姐妹也好是無語。
「走吧，我們可不是來玩的，這裡勢力錯綜複雜，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不要耽誤了大事。」顧海棠說著，加快了腳步。
喵，喵喵……
她身形剛動，懷中的貓咪就變得暴躁了幾分，喵喵的叫個不停。
「這孩子，笨笨你怎麼了？」顧海棠猶疑的，低頭撫摸貓咪。
喵咪兩耳一顫，身上銀光綻放，沖著左側又叫了一聲。
三女已經走到了十字街的正中央，左側的街道上，關雲飛跟姬長空兩人狼狽逃竄。
關雲飛直接衝出了街角，不要看他胖，跑起來，力量橫生，虎虎生威！強大的慣性讓他的速度更上一層樓，就跟安裝了彈簧的小鋼炮似的。
那銀光點綴的貓咪長嗷一聲，渾身一抖，想要掙脫顧海棠的懷抱。
顧海棠跟兩個女侍這時候才感覺到一股迎面襲來的疾風。三人側目看去，就在這一瞬間，關雲飛的重磅身軀轟的一下，撞了上去。
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多做反應，顧海棠被撞的坐在地上，兩個女侍倒在街道兩邊。
關雲飛這個胖球，一下子撞開三人，速度不減，打了個趔趄，一往無前。
姬長空緊隨其後，別看他顯得偏瘦，他跑路的感觀，節奏十足。
那隻貓，在海棠倒地的時候，就已然劃出一道銀光閃閃的弧線，躍到半空，到了制高點，急轉墜下。
正好被姬長空強行路過一波，用『書包』接下了小貓。
兩女侍表情痛苦的爬起來，神色不安的攙扶顧海棠。
顧海棠粉黛一冷，忙道：「我沒事，我的笨笨呢？」
其中一個女侍悵然若失，她四下觀察后，猛地一指姬長空，說道：「小主，我好像看到笨笨被那個人搶走了。」
「哎呀，快叫住他。」顧海棠憤恨的跺著虎頭靴，喚道：「笨笨！笨笨……」
掉在竹簍里的那貓咪聽到女主人的呼喊，喵的回應了一聲。
咿？姬長空不解的回頭看去，只見身後不遠處的街頭，三名妙齡少女正在焦急的向他揮手呢，同時還神色憂慮的喊著：「笨笨。」
奔奔？哦，肯定是讓我快跑，一定是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想到此，姬長空心中一暖，加大腳力，跟一個風火輪似的一溜煙拐入街角的小巷，再也不見蹤跡。
這……
顧海棠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的招呼兩個女侍道：「快，跟我去追。笨笨要是丟了，我……我就不活了。」
女侍對視一眼，追，街上熙熙攘攘，游者如潮，上哪追去啊。
「小主，這裡街巷暢通，正南正北，交叉的街口就不下二十處。說不定，那個賊人已經躲起來了。」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笨笨找回來。」顧海棠雙眼晶瑩，似有淚水打轉。那隻貓，是她母親生前送給她的唯一禮物，是她的幸運物。更是她在幽靜無聲的巴蜀古族中生活下來的精神支柱。
「可恨的賊，那個傢伙跑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啊，嗚嗚。」顧海棠抽噎著，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女侍愁眉苦臉，一人說道：「小雅，你在這看著小主，我去找笨笨。」
顧海棠聽后，哀哀戚戚的哽咽道：「小露，你跟小雅一起去。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回來。」
小露欣然應允。
「等等。」小雅突然說道：「小主，你看。」
後街上，田三魁帶著四個弟子追了出來。他們上氣不接下氣，五個人蓬頭垢面，面色蒼白。
顧海棠瞥了一眼，起初並不在意。可隨後出現的酒樓掌柜，累的跟一隻扶著腰長跑的哈巴狗一樣，掌柜的跑跑停停，揮舞著方巾，指著前方喊道：「不要放走了賊人。」
「哼，給我攔住他們，他們跟偷貓賊是一夥的。」顧海棠說完，嘴角一噘，跨步走到兩個女侍中間。
小雅跟小露本就是為顧海棠持劍的侍者，兩把劍，一雄一雌為一對。
呲鋃！顧海棠拔劍，疾步而走。此時再看，她還哪有之前那種溫婉、可人的柔媚，現在分明就是一個提著雙劍，殺氣騰騰的女漢子。
接下來，這位來自巴蜀的刁蠻少女，徹底毀了之前積累起來的完美形象。
田三魁剛露頭，就迎上一記大腳丫子。
啪，這一腳，正中面門。
田三魁后槽牙一痛，整個人還蒙圈著呢。他的耳邊，響起清脆中夾著灼熱的女聲：「賊子，青天白日，橫行搶掠，我打死你們。」
砰……砰……
小雅跟小露續上兩腳，田三魁蹬蹬後退。四個弟子協力扶持，這才穩住身形。
田三魁大發光火，怒火中燒。虎軀一震，推開弟子，強攻而上。他腳出拳起，宛若發飆的野獸。
可是，他的招式尚未成形，一青一紅兩道劍芒早已抵到頸前。
田三魁瞳孔猛縮，急急遏住攻勢。當他看到那對雙劍，心頭登時一驚，眸中煞然閃出一道驚駭的神色。
田三魁似乎遇到了他不願意麵對的存在，他的氣勢，變得萎靡不振。
氣勢一弱，高下立判，這讓街上圍觀的人都看愣了。
啥？那小妮子把田大爺給揍了？
這……哪是窈窕淑女？簡直是母老虎啊！
是啊，完美的女人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