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一部戲就是一場人生
接下來的近二十天，根本就是在楊過和王巍子的吵架聲中度過的。
他倆吵架的時候，其他人也只能幹瞪著眼睛。倆戲精吵吵嚷嚷的，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通常是這樣子的，你按我這演一遍，我按你那也演一遍，哪個好，就用哪個。
找到了這麼一個坑爹的秘訣，拍攝進程頓時就快上了許多。
何兮兒這些天就充當了劇組的臨時廚師。為此，楊過還專門設立了一個後勤小組，專門負責每天買菜那些瑣事。
就這樣，第一個拍戲還要帶著御用廚師的劇組，就這樣聞名江南影視基地了。
閑暇時間，何兮兒就看著楊過他們演戲。演到精彩處，看得她都入迷了。
何兮兒：「冉冉……師兄他們演得好好看啊，電視劇就是這麼拍出來的嗎？」
孟冉冉是飾演楊過二老婆趙素影，因為她性格賢淑，年紀較小，也沒啥脾氣，所以讓人特有親近感。因為兩人的年紀相仿，幾天下來，何兮兒和她那是最親的了。
孟冉冉：「電視劇比這個可複雜多了，回去后還要做後期的製作，還要配上很多音樂，還要剪輯、試播、過審……總之，電視劇拍出來以後，肯定比現在要好看得多啊。」
何兮兒覺得自己的眼界都變寬了。這些天，她接觸的人物很多，孟冉冉就經常和她說娛樂圈的故事。而且，因為這一部戲，她頓時對楊過毫無緣由地崇拜了起來，感覺這位師兄簡直太帥了。
……
今兒是準備殺青的日子。
所有人都化好了妝。
張靈兒問：「楊過，你說程立雪算不算何輔堂的最後一個妻子？」
楊過笑著回應道：「必須算啊。何輔堂四個老婆，劉二泉和他是死仇，最後大概也有點因恨生愛的意思，但他們沒感情。朱彩玲是何輔堂的第一個女人，承載了他生命中最重的重量。他們即便最後離婚了，但親情不變，變的只是倆人的思想。在愛情方面，是差了些。」
張靈兒：「趙素影呢？何輔堂真的從沒喜歡過她？」
楊過：「當然喜歡，也只是喜歡。那是女神，一個風姿綽約的末代貴族，有著讓人一見傾心的容顏。何輔堂將她視作知己，兄妹相稱，卻又朋友相待。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趙素影的陽春白雪和何輔堂的下里巴人，是沒法合在一起的。所以，趙素影有琴在人在，琴亡人亡的結局。這是一位不惹一丁點兒世俗塵埃的貴族女子，就像仙子一般。」
楊過轉頭問：「你怎麼不問程立雪？」
張靈兒：「這不，馬上就要演到了……我又不瞎。」
「楊過，楊過……你人吶！我覺得魏正先死得也太隨便了……」
正當這會兒，王巍子來了，整個人氣呼呼道：「楊過，這不對……我好歹也是從第一集活動到最後的男人。你瞅瞅，我最後就給人一榔頭給敲死了，關鍵是我死前還有變成好人的念頭，這不好吧！」
楊過：「哀大莫過於心死。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你和何輔堂有多大的區別？倆人都混得很慘，你轉個念想也很正常啊。」
「放屁。」
王巍子氣道：「你就是為了給你自己增加主角光環。魏正先多慘啊！好不容易把程立雪給娶了，然後程立雪就被你給搶走了。然後，我還到處給你攆著殺……好嘛！我這第二主角，是越往後，越不給力了啊！」
楊過：「怎麼著？你還想著大反派到最後，能活得好好的？」
「呃……罷了，罷了……趕緊的，今兒殺青吧！就看你和靈兒的這齣戲了。」
……
果然，楊過和王巍子的戲今兒異常的簡單，分分鐘就結束了。最後，王巍子扮演的魏正先被一個路人甲群演給一榔頭敲死了。原因是什麼呢？魏先生之前把這老頭的兒子給斃了，所以被報仇了。這結局啊，算得上是惡有惡報的一種因果吧，老百姓也最愛看這個了。
這時候，楊過和張靈兒也登場了。
說是倆人登場，其實，張靈兒在這段戲里全程都是躺著的，演的是一個垂死的植物人。
而楊過？歷經了十年監獄，一朝得到解放，狼狽似的趕回了風雷鎮。
……
「立雪……立雪……我回來了，立雪……」
「立雪……我是輔堂啊……」
兩句話。
楊過的表情，從剛看見程立雪時的欣喜，變成了哀傷。
楊過茫然無措！他的腦袋左看右顧，似乎想尋求什麼幫助，但最後只能抓起張靈兒的手放在額頭。
於是，一場哭戲開始了。
哭，是一門藝術。有人默默地哭，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聲抽泣，還有人喜極而泣……這世上的哭法可多著了……
楊過的這種哭，是絕望的哭。他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抽動，手足無措……
哭泣中，楊過帶著一絲絕望道：「二泉，她都不認識我了。」
飾演劉二泉的王穎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聽到楊過以這種聲調跟她說話，鼻子一酸，又有鼻涕、眼淚垂下來了。
王巍子在邊上感嘆著，偷偷地跟程三尺道：「老程，我覺得他倆有一腿啊……」
程三尺沒好氣道：「你滾。」
王巍子：「人家哭戲，哭個一分鐘了不得了。好傢夥，他這連哭帶戲的，都特么有五分鐘了……而且，還變著花樣哭，喜怒哀樂四樣全都給表現出來了。」
程三尺：「這……估計你哭不來……」
王巍子悻悻然地說道：「雖說哭戲是每個演員都必須會的基本素質，但這回，我承認我是真的哭不出來了……」
程三尺：「不是你哭不出來，而是你缺少了這段經歷。你仔細想想……書裡面，何輔堂最愛程立雪了，但他卻從未擁有過她。在監獄里，很容易求婚成功，人家姑娘也答應嫁了。但結果放出來呢？姑娘都快要死了……擱真正的何輔堂，內心不崩潰能行嗎……？」
晚上，七點多種。
一架老式的投影機在播放著電影。
程立雪被扶坐在長椅上，電影放的是《卡薩布蘭卡》……這部電影，是倆人建立起盟約的一個橋樑。
楊過：「記得嗎？《卡薩布蘭卡》……我何輔堂……」
楊過：「記得嗎？朱彩玲。」
楊過：「記得嗎？趙素影……何輔堂……卡薩布蘭卡……」
楊過只反覆地說著這幾個詞兒，外表沉著，但狀態已「瘋」。
……
邊上。
韓曉曉：「老闆的演技好棒。」
洛小可：「看得我都哭了。」
元世寒：「這才是真正厲害的演技啊！就憑這一段，拿影帝我都信了。」
孫魁：「呵！跑了4年的龍套，在我見過的所有主演裡面，楊過的哭戲和這一橋段，算是最棒的了。」
……
忽然，張靈兒的手顫抖了。她醒了，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
楊過錯愕，然後急忙握住，緊張萬分。
張靈兒：「卡薩布蘭卡……」
楊過：「立雪，你醒了……立雪，你看看我……何輔堂，輔堂回來了……」
張靈兒：「輔堂。」
楊過：「嗯……」
一個「嗯」字，聲音是顫抖的，伴隨著斷斷續續，顫抖的鼻息聲。
張靈兒：「輔堂……你回來啦？」
說話的時候，張靈兒的嘴角微微翹起，臉龐帶著微笑，兩眼很深情地盯著楊過。
楊過：「看，我……我給你放電影……卡薩布蘭卡……你快看。」
然而，再也沒有看的鏡頭了。
程立雪拖著不死，只是為了等他而已。哪怕神志不清，哪怕成了植物人，也都在叼著一口氣不肯死。現在，何輔堂回來了，眼前放著《卡薩布蘭卡》，確認了何輔堂真的回來了，程立雪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於是真的死去了……
「嗷……」
錯亂，楊過完全錯亂了！什麼台詞，什麼劇本，什麼小說，統統都滾蛋去吧！這會兒，他下意識地，瞎亂地哀號著……
楊過吼道：「立雪……我回來了，你醒醒啊……」
楊過溫柔：「立雪，我還想再聽你上課……」
楊過憤怒：「為什麼？憑什麼你都死了，我還活著？」
楊過平靜：「輔仁中學，你永遠是第一任校長，也是最後一任……」
……
一場癲狂的哭戲，也不知道到底持續了多久。
張靈兒掐著楊過嘴上的肉，用喉嚨發出一絲聲音道：「好了，過了……過了……你這抱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