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守禮
天色將晚,苗疆的微風總是帶著樹葉草泥的獨特清香,還有那滿街飄香的竹葉青酒,裹挾著滿街的民間風情,灑滿整個大地,太陽的光芒在這苗疆四面群山環繞的地方,總是消失的比較早一些,就比如現
在,明明天還沒有暗,卻早已沒有了太陽的痕迹,只餘下高天之上遙不可及的紅色雲霞,燒滿天空。
紫氣東來酒樓的掌柜就著微風,緩緩離開酒樓大門,一個人來到後院府邸的正門,滿亮恭敬的站在門側,看著遠方,眸中滿是期待。
不一會兒,東邊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一輛馬車,簡單的藍布馬車,黢黑看起來卻神駿的馬兒,輕快的抬起步子,老掌柜目光一亮,雙手交握,期待的看著。
青色馬車之後,又有五輛馬車,不過後面的這幾輛馬車更簡單,有馬車的底座,四周只是用木板圍擋了一下,踮起腳,便能看到上面最上層的酒罈子。
幾輛馬車緩緩行來,老掌柜目光越來越歡喜,他想了想,正要迎上前去,卻被突然出現的一個黑衣人攔住,他微微一震,扭過頭來,看著那人,疑惑問道:「雪殺統領,您這是……」
「你身為紫氣東來的掌柜,親自迎接怕是不好,進去吧,我在這兒看著!」雪殺朝他點點頭,笑了笑道。
「啊?統領,眼看小主人就在眼前,我卻不來迎接,著實失禮,我……」老掌柜眼中的欣喜彷彿受了打擊似的,眸子斂了斂,頗有些被澆冷水的受傷。
再次拍了拍老掌柜的肩膀,雪殺朝他點點頭,道:「主子不會怪你的!」
「哎……好,老身先去準備房間!」有些傷感的說了一句,而後他點點頭,再次留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馬上就要到眼前的馬車,長嘆一聲,轉身離開。 馬車臨近,雪殺並沒有上前迎接,而只是緩緩打開大門,讓馬車盡數進入院中,他才關上大門,二門,最後,當確保四周並沒有跟蹤和監視之人的時候,他才上前,單膝跪地,朗聲道:「主子,一切安
全,請主子下車!」
「雪殺?」馬車中清潤的男聲帶著些驚喜,隨即馬車門無聲開啟,一身白衣的男女,雙雙攙扶著,走下馬車,兩人眼中都有驚喜之色。
「屬下雪殺,拜見少爺,夫人!」雪殺原本就單膝跪地的身姿再次渾身一震,雙膝跪地,恭敬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快起來吧,先前聽殺笑說起你,還以為你們也身陷囹圄,如今一見,甚好,甚好!」君卿華將他扶起來,嘴角含笑,很是欣慰的說道。
「屬下慚愧,來此多日,屢次探聽到消息,總是落後一步,懊悔不已,如今少爺和夫人來了,真是太好了!」雪殺臉上是一臉懊悔,不過而後他十分欣喜的看著靜荷與君卿華兩人。
「這裡不方便,先將馬車裡的人安頓好,再行商議!」看了看馬車后,君卿華笑了笑,拍了拍雪殺的肩膀。
楚青雲和殺笑兩人也從第一個馬車裡跳下來,眾人相視一笑,打開後面的幾輛馬車,也算是貨車,拿掉酒罈子,掀開最上面一層隔板,裡面孩子們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看著他們一個個跳下來。 陸陸續續,竟然有二十多個,男男女女,甚至還有老人,當雪殺看到吳道的時候,不由欣喜,由衷感慨道:「哎,還是少爺和夫人厲害,比我們晚來那麼多天,卻仍舊比我們的收穫豐富!」說罷,慚愧
的搖搖頭。
這時,老掌柜安頓好了房間的一切,走了過來,看到君卿華的一瞬間,遠遠的,便跪了下來,雙手抱拳,聲音顫抖,滿腔激動道:「老奴參見少主!」
「季伯伯,快些起來,多年不見,季伯伯安好!」君卿華先是將老掌柜扶起來,而後又是長長一揖,淺淺一笑,笑容中的溫情,一點點韻開。
老掌柜一時間看呆了,著猶如冰蓮般乍然綻放的絕美,是他從未見過的,他的少主,那個六年前渾身都透漏著冰冷至寒的少年,此時竟能露出如此惑人溫暖的笑容了嗎!
看著老掌柜呆愣的樣子,君卿華握住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而後,笑道:「這位是我的夫人!」一笑之後,君卿華很是自豪的說道。 「參見少主母!」目光轉移到靜荷身上,老掌柜一看之下驚為天人,忙雙膝一軟,再次跪地,準備行禮,他知道如今君卿華的身份,就算苗疆已經封閉將近三年之久,但這期間,仍舊是有一些商人會往
來於此,帶來外界的最新消息,他開設的是酒樓,乃是消息最為龐雜的地方,而且還有冷家特有的傳信渠道,因此,他自然知道君卿華此時的身份,眼前的女子,更是身份非比尋常。
然而,他下跪的趨勢卻被阻攔,靜荷衣袖輕輕一揮,笑了笑道:「季伯伯好,咱們之間無需多禮,還請您儘快安排孩子們的住處吧!」
「啊,是是是,老奴激動之下都差點忘記了,少主,少夫人,請跟我來!」他擦了擦眼角因激動而益處的眼淚,朝眾人拱拱手道歉,而後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月生等一眾孩子哪裡見過如此景象,他們本就生活在山野間,平素里就算讀書識字,鄰居,親人,父母之間的交流也算隨意,就算是他們中間有請護衛,家丁的,大多也沒有如此周全的禮數,不過是
一彎腰,一點頭,再或者就是躬身一跪的禮節,哪裡會有漢人中真正融於生活中隨時可見的禮節。
就連月生,熟讀周禮的他,見這三人之間的情形,也不由心嚮往之,特別是雪殺的鏗鏘,老掌柜的期盼,拱手行禮間,滿滿都是情誼。
苗疆民風純樸,本就沒有太多的禮節,平素里一個招呼,一句問安,不必拘於禮節,卻質樸,溫情默默。
心道不愧是大家族來的人,帝都過來的,果然都是溫潤君子,謙謙守禮,月生不由想著,什麼時候他也能離開這苗疆,出去看一看就好了。
「月生哥哥,他們為什麼總是跪來跪去的啊?」二丫頭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不解的看著靜荷等人,而後問她的月生哥哥。 「這是禮!漢人是最知禮守禮民族,你現在還不懂,以後就明白了!」月生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他雖然讀書多,也不知如何解釋,便最終仍舊歸結於妹妹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