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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假象

  又或許說,那可能是個比悲傷還要悲傷的故事。


  那晚宿醉之後,薛亮和陳漫說了很多,提及他父母的死,他哥哥的死。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一切都變的天昏地暗。而眼前的女孩,也將一切都聽了個透徹。


  一場車禍毀了一個家,幾個大漢毀了一個孩子,孩子又毀了另一個孩子。


  “我我殺錯人了。”


  薛亮的嘴角淌著殷紅的鮮血,他倚在我的懷裏,奄奄一息。我努力將耳朵靠近他的嘴角,隻見他將手緩緩抬起,指了指眼前最後的一絲光亮,最後咽了氣。


  “薛亮!”


  我的眼淚終於是忍不住了,大片大片的眼淚在我的眼圈打轉,翻湧而下。豆大的眼淚劃過我的臉頰,又澀又癢,那些眼淚仿佛約定好了一樣,聚集在我的下巴,最後團團朝地麵鋪天蓋地地席卷而去。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高大的身形將我從地上拽起,我哭的虛脫,身體一軟就朝他的懷中倒去。一陣清淡的薄荷味席卷而來,是他身上獨有的特殊香氣。


  “薄”


  我剛開口說出一個字,他就按住我的頭,迫使我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下麵。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已經染濕了他的衣袖,然而一向有潔癖的他,卻沒有推開我,而是任由我的眼淚肆意傾瀉。


  “是你選擇要參與進來的,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你早該預料到。”


  他的語氣很輕,很平淡,絲毫沒有感情。我身體一顫,仿佛覺得他才是那個沒有任何情感的魔鬼,那個從地底下破土而出的怪物。


  可是,本該與這些事無關的他,也是被我連累被迫參與進來的,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望著那碎了一地的琉璃,我往後退了幾步,麵無表情地望了望他。之所以是麵無表情,是因為眼淚凝固在了臉上,幹幹的,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一開始”


  “一開始,你以為你能有多厲害。”薄礪辰打斷了我,視線停留在我的眼上,依舊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接著,他又說道“出去吧,大家都在外麵等著你。”


  我點了點頭,隻記得暈厥過去的最後一秒,看到的依舊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昏暗之中,有一張模糊的臉慢慢湊近我,直到近到呼吸可聞的距離,我依舊看不到他的臉。他給我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氣息,讓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他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可我聽不清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一團亂七八糟的語言縈繞在我的耳邊。我聽不懂那人到底在說什麽,隻知道說話的人語氣很浮誇,像是十分驚訝的樣子。


  “醫生說她隻是受驚過度,你已經守了她一宿了,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來看著她就好了。”


  “沒事,我不困。”


  我恍惚著睜開眼,側過頭去,依稀看到房間門口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佇立著。待視線慢慢聚焦,不再那麽模糊,我才看清說話的兩人。


  而當我看到他們的那刻,他們其中的一人,視線正好對上了我。


  “你醒了。”


  他舒了一口氣,像是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在了地上。我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人,最後還是將頭垂了下去。


  “對不起,又給你們添亂了。”


  話音剛落,劉法醫輕輕抿嘴笑了笑,坐在了我床沿。他伸出手在我頭上輕輕揉了揉,語氣依舊不帶絲毫責怪之意。


  “是我沒有看好你。”說完,他還歎息了一口氣。


  他坐的離我很近,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看人的神情有些迷離。看樣子,他昨晚真的是一宿沒睡,在這裏陪著我打點滴。


  想到這裏,我心裏的愧疚之意又湧動了好幾遍,直到它們看起來不再飄忽不定。


  而站在劉法醫身後的,是剛進來的許婷婷。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焦急,還有些擔心。我並不覺得她是在擔心劉法醫,莫非是薄礪辰出了什麽事情?

  算了,還是不去想薄礪辰了,隻要大家都安全離開了諸天龍神廟就好。本以為隻是個蓋章遊戲,沒想到蓋出了好幾條人命。


  想到這裏,我皺了皺眉,心裏的那股痛又揪了起來。


  “劉法醫陳漫她真的是薛亮殺的?”


  直到現在,我還不能肯定這件事情,哪怕是薛亮親口和我說,我依舊到現在還是不願意去相信。


  誰會相信曾經在班裏一言不發地、幾乎沒和任何人有過太多瓜葛的像個隱形人的某個人,其實設計了一場殺人遊戲,而且還是苦心設計了五年。陳漫她就算喜歡的是女生,也不應該會和薛亮的過去有什麽聯係。


  莫非是,他們醉酒的那晚,陳漫和薛亮說了什麽事情,讓薛亮心生殺意?我學著劉法醫的表情歎了口氣,直到他緩緩朝我點了點頭。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肉豆蔻嗎?”


  我輕輕“恩”了一聲,肉豆蔻我自然是記得的,它隻需要一點劑量就會使被害人產生幻覺和躁動,嚴重的會引發被害人精神異常,直接住院治療。若是長期大量服用則可能致死,因為毒性會不斷積累。


  “陳漫父母經常不在家,所以她經常點外賣。薛亮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每次在她吃的外賣裏加入一點劑量的肉豆蔻,一點劑量的肉豆蔻並不會被發現。”


  “而長期如此的話,體內的毒素就會累積。然後隻需要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適當地刺激,則會使陳漫產生幻覺,導致她自行跳樓。”


  我接過劉法醫的話接著說下去,而我每說一句,許婷婷臉上的神色便越來越不好,直到她整個人的臉色陰沉下去,我才戛然而止。


  劉法醫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不過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調查出來薛亮是如何控製住和把握住這個時間的。”


  “你的意思是指,肉豆蔻的發作時間不穩定,薛亮必須確定她一個人在家,且讓她走到窗邊,再配上肉豆蔻的發作時間,這一切都需要一定的巧合。”


  劉法醫點了點頭“看來你的確沒什麽事了,我覺得你下午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這時,站在一旁的許婷婷忽然開口說道。我朝她點了點頭,剛想和她說聲謝謝,誰知道劉法醫又打斷了我。


  “你還想問什麽?”他眯了眯眼睛,望著合上門離去的許婷婷,似乎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但又好像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搖了搖頭“不問了,等我出院自然就能見到大家了。”


  “也好。”他點點頭,隨即又立馬搖了搖頭,表情頗為無奈“不過,你應該沒那個機會先見大家了。在此之前,你得先和一個人見一麵。”


  “誰?”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大約察覺到了一絲危機。


  劉法醫輕輕笑了笑“你想見的那個女孩。”


  古川惠子?我有些詫異,按理來說,她不能會認識我,劉法醫也不可能會安排我和她見麵,莫非是薄礪辰和她說了些什麽?

  就在我們一來一回的對話之間,許婷婷已經幫我辦好了出院手續。我半信半疑地打開手機,一堆消息忽然彈出來,略微一劃,都是大家關心我的消息,就是沒有薄礪辰的。


  我心裏舒了口氣,還好大家都好好的。回住所的路上,我一一回了大家的消息,忽然,一股疲倦湧上身,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便在車上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之時,我是被車子忽然一下的停頓給驚醒的。因為車子忽然一個急刹,我又處於睡眠狀態,等我回過神來,劉法醫的手掌正貼著我的額頭,看樣子,他是幫我擋住了我身前的座椅。


  “謝謝。”


  我朝他擠出一個還沒清醒過來的迷糊笑容,他隻是搖了搖頭,收回手,沒有再說什麽。


  隨後,他皺了皺眉頭,和司機交談了幾句。我有些詫異,沒想到劉法醫的日苯話也講得這麽順溜,應該是來日苯之前做了寫功課。


  也許是他這幾天並沒有在解剖室呆過,身上的那股福爾馬林的味道並沒有之前明顯,我還能從他的身上聞到一股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帶著些清甜的花香。


  坐在副駕駛的許婷婷聞聲轉過頭來看了看我,我與她的視線正好撞上。一時之間,一股莫名其妙的尷尬蔓延在我們二人的視線之中,隨後,她朝我點了點頭,轉回頭去,沒有再說什麽。


  不得不說,坐在許婷婷的後麵,雖然我和她隔著一段距離,但還是能聞到她身上芳香撲鼻的那股水果香,似是有草莓的清甜,又有幾分葡萄的濃鬱。


  我又不由得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什麽味道都沒有,可真是別人家女的身上的那股小家碧玉啊、清新怡人,都與我沒關係似的。


  日苯本就是個國土麵積不算大的國家,很快我們便到達了目的地。我本以為我和古川惠子見麵的地方會是什麽豪華壯麗的大酒店裏麵,又或是絢麗輝煌的日苯特色小景區,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司機帶我們來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樓層低矮的小別墅區。


  這些小別墅裝修風格大多相似,顏色普遍淡雅素然,沒有什麽特別顯眼的著色。每一棟小別墅都隻有兩三層,風格竟然有些類似z國近幾百年前的房屋設計。從外麵看來,這些小別墅的大門都緊閉著,窗戶也被拉上的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裏麵的房屋布局。


  下車後,司機朝我們九十度鞠了個躬,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我有些不好意思,也就跟著鞠了回去。


  看著他的車越來越遠,直到在拐角處徹底消失,我才與一旁的劉法醫交換了個眼神。其實讓我納悶的是,為什麽許婷婷也會一起過來,難道她來日苯究其原因也有一半和我一樣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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