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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慘不忍睹

  煎熬的等待過後,劉法醫從解剖室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我幾乎是長呼一口氣。看樣子,他是在趕到案發現場將屍體帶回來後,就立馬打電話給了我,我才來得及從平丘村那邊趕過來。


  見我坐在凳子上麵露苦色,劉法醫沒有立馬過去和陳漫父母說結果,而是皺著眉頭走到我麵前,蹲下身子,扯了扯我腿上的繃帶。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身上換了另一套衣服,所以沒有什麽異味。


  “腓骨斷裂沒動手術也就算了,打上石膏固定四到六周的這段時間,你就不能好好在醫院躺著嗎?”


  他一臉埋怨地望著我,弄得我尷尬地望了眼四周,偏偏對上了陳漫母親滿眼怒意的視線。


  我聳了聳肩膀,與此同時,那隻受傷的白狗又屁顛屁顛跑到我身邊,輕輕蹭了蹭我的鞋子。劉法醫愣了愣,看了我一眼,隨即抱起地上的狗,將我從凳子上攙扶起來。


  “跟我來。”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我知道,他解剖過的屍體那麽多,麵對冰冷的屍體,早已經沒有了任何訝異,隻有泰然。


  陳漫的父母沒吭聲,默默跟在劉法醫的身後。也許是他們被劉法醫強大的氣場給震到了,也許是他們害怕惹怒了麵前的法醫,自己女兒墜樓而死的真相就得不到公開。


  我一瘸一拐地掙著劉法醫的右手,跟著他慢慢走到法醫辦公室。陳漫父母進來的同時,陳臨江隊長也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個文件夾,順手將門給合上了。


  劉法醫點了點頭,接過陳隊手中的資料,並將桌子上那份白色的a4紙遞給了陳隊。我不知道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麽,但肯定和陳漫的死因有關。


  眾人落座後,劉法醫給陳漫父母倒了杯茶。陳漫媽媽哪裏有心情喝茶,眼睜睜望著兩人手中的紙,似是恨不得自己有千裏眼,將那紙上寫的內容看穿。


  “劉法醫,你快告訴我,漫漫究竟是怎麽死的?”陳漫媽媽語氣焦急,一急之下,語氣中還帶著些哭腔。


  我看的心裏難受,劉法醫卻似是見慣了這些,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輕輕吭了兩聲,隨即望著陳漫媽媽,還不忘瞅我一眼。


  “您先別著急,我慢慢和你說。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想問問你們。”他說完後,閉了閉眼睛,輕輕呼了口氣,我們誰都沒打斷他。


  “小蟲,我問你,如果一個人從八樓墜下,會受什麽樣的傷?”劉法醫沒有直接說明死因,倒是先明知故問地問我。我被他問懵了,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見大家齊刷刷地盯著我,我又想起了上次他和蔡鈞大佬一起刁難我的事情。腦子一轉,我便隨便說了一句“應該會骨折,還有失血過多,內髒破裂吧?”


  說完,我還很不確定地歪了歪腦袋。我知道一個人如果從八樓掉下來可以說是必死無疑,卻從來沒有去想過,具體會受什麽樣的傷。這的確是,我見識短淺了。


  劉法醫點了點頭“說的太片麵,先說說陳漫身上的傷吧。通過解剖,我發現陳漫的手腳和脊椎在墜樓後被摔斷,腎髒、肝髒和肺髒以及脾髒已經變成了一團爛泥。還有,她的腸胃和膀胱以及主動脈都已破裂,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慘不忍睹”四個字脫口而出後,陳漫媽媽幾乎是“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瞪了劉法醫一眼,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語氣就不能委婉些嗎?

  我心裏雖然斥責著他,但是他的話的確也沒錯。陳漫的屍體我剛剛看過了,如果不用慘不忍睹,還真不知道用什麽去形容。


  我剛發了會呆,誰知道這時,劉法醫忽然又轉頭望向我,一副審示的目光,朝我問道“小蟲,屍僵的時間是多長?”


  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我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劉法醫一眼,恰好撞上他詢問的視線,我又立馬躲閃過去。


  陳隊在旁邊看著,忽然伸出手在我麵前晃了晃,似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劉法醫在這個時候要問我這些。


  與此同時,劉法醫的這些問題,讓我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猶如萬千山川,排山倒海地朝我撲麵而來。


  原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的狀態,我居然還口口聲聲說要抓到凶手。在劉法醫麵前,我的那些話,原來還真的狂妄了,不止一點點。


  “不知道你就記好了。”劉法醫瞥了我一眼,隨即說道“屍僵在死亡十二小時後出現,然後再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軟化。若屍體在軟化的這段時間內被發現,將呈現癱軟狀態。並且,被抬起時骨頭還可能發出碎裂或摩擦的聲響。”


  我點了點頭,盡可能地記住他說的這些話。吃一塹長一智,要是他下次再考起我,我可不能再被他問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小狗輕輕嗚咽了兩聲,陳隊瞅了那狗兩眼,恰巧高辰木推門而入進來送資料,就被陳隊使喚著將那狗帶去獸醫店了。


  我輕輕朝陳隊道了聲“謝謝”,這個時候他還能照顧著我帶進來的狗,我忽然覺得一股暖流莫名湧上心頭。陳隊對小動物這麽有愛心,應該也是個十分善良的人吧。


  劉法醫輕輕咳了兩聲,繼而說道“死亡時間,昨日夜裏十點左右。陳漫媽媽,你們是不是經常不在家,昨日夜裏也如此?”


  被劉法醫點到名字,陳漫媽媽忽然出了神,抖著嘴顫顫巍巍說道“是,我們平日裏工作忙,沒時間陪漫漫,有時候直接睡在公司。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劉法醫,你說我該怎麽辦,漫漫啊,你走了讓我們倆怎麽辦”


  說著說著,陳漫媽媽的情緒就激動上來。我聽得心裏一陣苦澀,一旁的劉法醫和陳隊依舊麵不改色,神色嚴肅。我忽然想,如果我以後做了警察,真的能像陳隊他們這樣,麵對這些離離去去,當真能如此冷靜嗎?

  陳漫媽媽哭成了個淚人,一旁的陳漫他爸也受此影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劉法醫給他們遞了幾張紙,似是想等他們心情平複下來再繼續說。


  我呆呆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時之間,竟然朝劉法醫脫口而出一句話“劉法醫,如果躺在解剖台上的是我,你”


  我還沒說完,他就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曾有人跳機後降落傘失靈,卻還能活下來訴說事情經過。不過這類情況極為罕見,而且他們往往是落在剛犁過的田地,或其他不具殺傷力的地形。可以說,這是奇跡。”


  我不懂他為什麽忽然說這個,見那對夫婦還在痛哭,便湊到他身邊,問道“你說這個是為什麽?”


  劉法醫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單純想打斷你的話而已。


  他說完後,又繼續開口說道“從高空墜下的後果和車禍類似,可能導致各式各樣的內傷,比如肝髒撕裂、脾髒破裂,這些我在陳漫的身上都有發現,剛剛也說過。但是,讓我有一點不解的是,陳漫的胸口上下都有很嚴重的勒痕,你們的女兒是不是有裹胸的習慣?”


  陳漫媽媽愣了愣,似是回想起什麽,這才悠悠說道“漫漫從初中開始就有這個習慣,一開始她是覺得不好意思,所以用布條裹胸。我說了她很多次,這樣影響發育,但她不聽,一說這個她就和我們鬧脾氣,有時候別人還說我們養了個兒子。我們工作忙,我就任由她去了。”


  她一說完,劉法醫立馬滿臉怒意“你到底是怎麽做母親的?你知不知道,在發育的時候裹胸會影響呼吸。而且,我看她束縛的還很緊,不僅影響了整個身體的血液循環,還會胸悶氣短,影響正常的生活。”


  我愣了愣,陳漫為什麽這麽做?難道裹住胸,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孩子嗎?難怪平時我看她有時候還差點以為她是個男生,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陳漫媽媽被劉法醫凶的說不出話來,陳隊這才輕輕開口說道“算了吧啟華,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我深呼一口氣,作為陳漫的同學,我在這裏卻說不上話來。剛準備問些別的,誰知道劉法醫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便接著說道“案發現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也沒有入侵過的跡象,就連外人的腳印都沒有。門鎖未被破壞,陳漫跳樓的時候,身邊的確是一個人都沒有。手機和她一起墜地的,摔得粉碎,已經打不開了。”


  “陳漫體內的食物殘渣還在分析,等結果出來了我會告訴你們。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有中毒的跡象,完完全全是因為墜樓而死。至於原因,我想你們應該好好回想,她最近有沒有什麽不太正常的地方。”


  劉法醫一說完,陳漫媽媽便立馬補充道“哪有什麽不正常的,她和她那個好朋友許婷婷,過幾天還要出國,這幾天她可是高興得很。”


  劉法醫摸了摸下巴“這就奇怪了,明明沒遇到什麽打擊,的確是沒有自殺的理由。”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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