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事實勝於雄辯
一陣開門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我便看到了剛起床走下樓的疤哥。
他眯了眯惺忪的睡眼,朝我打了個招呼,隨即便朝齊恩德點了點頭,說道“少爺,早上好。”
齊恩德也朝他打了個招呼,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件事,激動地拍了拍手掌“遭了,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先不和你們說了。”
我剛轉身,往前邁開步子,誰知道齊恩德就一把拉住了我,神色嚴肅“你要去哪裏?”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不想騙他,便直接跟他說“你還記得上次洛菲夢遊的事情吧,我就是要去她那晚停留的那戶人家。”
“你去那裏做什麽?”齊恩德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繼續說道“你忘了你昨天還被人下了那件事嗎?莫致朗讓我看著你,不許你到處亂跑。若是你真要去,必須得帶上我。”
他對我說話的態度雖然很溫和,但是我從中嗅到一點命令的語氣。這也許是他在公司待久了,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莫致朗居然還把這件事和他說了?我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隻得和他說道“那好吧,我可以帶上你,但你不要亂說話。”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帶上齊恩德,因為我待會麵對的人很危險,也許我有機會脫身,但我不想他因為我而受傷。可是如果不叫上他的話,來來回回這麽耽擱,我怕時間會來不及。
“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說什麽的。”齊恩德朝我笑了笑,把一看站著的疤哥看得一愣一愣的。
見我和齊恩德準備走,疤哥上前攔住了我,隨即朝我鞠了個躬“小蟲小姐,您可真厲害,我跟了少爺這麽多年,還從沒有見過哪個女的讓他這麽上心。”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湊到我身邊,朝我低聲說了一句“說實話,我們少爺並不薄家那位少爺差,希望您還能好好斟酌斟酌。”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我覺得齊恩德應該也聽得到他在說什麽。
疤哥不知道看著哪裏,但是臉上洋溢著一種怪裏怪氣的笑。
我猛地轉過頭去,居然發現齊恩德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朝疤哥豎了個大拇指,顯然是對他說的話極為滿意。
見我瞪了他一眼,齊恩德立刻將手縮了回去了,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我轉過身往前走,他立馬跟了上來,疤哥跟在他的身後。
還沒走幾步,我就聽到他和疤哥偷偷說了一句“回去有賞,五千塊的獎金少不了你。”
膚淺,真是膚淺!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拿別人和薄礪辰做比較。從小到大,我就沒有聽誰說過誰誰誰比薄礪辰強的,比成績比不上,比顏值也比不上,比家庭條件更比不上。
我想,我能拿來和他做比較的,那便是我是個吃貨,我還是個話癆,而這些稱號他都是沒有的。
該死!我怎麽又想起了他,明明他人不在這裏,卻還是無處不在。
去那戶人家的路上,我對齊恩德說道“昨天劉法醫不是睡我房裏嗎?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齊恩德“啊”了一下,轉了轉眼珠,像是在回想昨日的事。
他摸了摸下巴,撥開眼前的樹枝說道“昨天我沒看到劉法醫,便想著他會不會在你房間。結果我打開你房間的門,發現他趴在你的桌子上睡著了。他應該是有什麽潔癖吧,我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寧願趴在桌子上睡也不躺在床上。”
我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他的確有些潔癖,但他不睡在床上,應該隻是不想弄髒我的被子罷了。”
“哦?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說實話,你和劉法醫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其他人都要長,我都有些吃醋了。”齊恩德朝我笑著說道。
我翻了個白眼,語氣不急不慢,不驕不躁“劉法醫對我而言,就像師傅一樣存在。也許我跟他連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他是法醫界的傳說,是眾多刑警仰慕的對象。他的知識庫,也許我這一輩子都學不完。”
想起我和齊恩德五年前的那件事,我又有些納悶。五年前,我們兩個小孩子是怎麽從那幾個男人的手裏逃出來的?
關於這部分的記憶,我倒是沒有印象了。
看齊恩德的樣子,應該也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就在我們快要走到那戶人家的門口的時候,齊恩德忽然伸手攔住了我。
他望著我,語氣忽然有些沉重“其實我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我曾經聽到有人和劉法醫說過"你的自信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但用在別人身上就太浪費了。"你知道劉法醫怎麽回答那個人的嗎?”
我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劉法醫會怎麽回答那個人,但我明白那個“別人”應該指的就是我。
齊恩德笑了笑“劉法醫說,以後的她就是現在的我,我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一世,她終歸會一個人學著長大的。”
我愣了愣,劉法醫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對我的一種期許,但我能從中感受到他當年一個人走過來的那種苦痛。我有劉法醫的教導,劉法醫又是由誰來教導的呢?
算了,不想了。我指了指眼前的房子,和齊恩德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便朝著門口走去。
我們剛走到門口,齊恩德看到那口巨大的棺材,忍不住皺了皺眉。
隨即,隻見一個白發蒼蒼,身材矮小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從屋內走出來。
我心想,這應該他們就是四兄弟口中的父親了吧。
他看到我的同時,我立馬低下頭去,有些緊張的朝他說道“老爺爺,您好,我……”
誰知道,我還沒說完,那個老人便拉著我的手腕往屋內走,力道十分大。
齊恩德看到此畫麵,本想衝上來推開老人的手。我見這老人應該沒什麽惡意,便扭過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四個兒子都哭累了,隻剩老三還跪在裏麵。你們是來給我哭喪的吧,使勁哭,哭的越感人,老爺子我賞的就越多。”
我聽他說隻有老三在裏麵,我心中一喜,也沒多說什麽。跟著他的指示,便走到了屋內。
見老三正跪在裏麵,我立馬衝上前去,跟著他一起跪在棺材麵前,想辦法找機會和他說昨兒夜裏我聽到的事情。
誰知道這時,齊恩德忽然朝老爺爺問道“老爺爺,這哭一次,您給我們多少錢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齊恩德像是缺錢的人嗎?動不動就給司機賞個五千塊,他怎麽可能為了錢在這裏跪下。
老爺爺笑了笑,朝齊恩德豎了一根手指。
齊恩德猜道“十塊?”
老爺爺搖了搖頭。
齊恩德又繼續問道“那是,一百塊?”
老爺爺又搖了搖頭。
齊恩德笑道“一千?想不到你出手還挺大方的。”
老爺爺跟著他笑了笑。他這一笑,眉毛和皺紋都擠到一塊兒去了。
他輕輕拍了拍齊恩德的肩膀“小夥子,你很有前途。我問你,從一到九,哪個數字最勤勞?哪個數字最懶惰?”
齊恩德感到有些好笑,他臉上掛著的笑容和平日裏我所見到的不太一樣。
他對我們的笑都是十分和善而又謙遜的,可對這老爺子的笑,整張臉上都透著一股冷傲和淡漠。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他竟然和薄礪辰有點像。
“一懶惰,二勤勞。一不做,二不休嘛。你不會覺得我雖然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連這點基本常識都不知道吧。”
我也跟著笑了,這老人很明顯是把齊恩德當小孩看。我本以為齊恩德不會計較,誰知道他忽然間朝老人問道“老人家,三十至五十之中,哪個數字比熊的大便厲害?”
老爺子被他問懵了,靜靜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我一旁的老三似是看不下去了,這才幽幽開口道“四十,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我去!厲害啊齊恩德,事實勝於雄辯,他這不明擺著告訴老人家,叫他不要懷疑自己的智商嗎。
老人家被氣得滿臉通紅,他正拄著拐杖奪門而出,見他一瘸一拐地加快速度往前走。我覺得有些搞笑,又有些心疼。
我給了站在一旁的齊恩德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上出門的老人。
齊恩德幽怨地望了我一眼,隻得跟了出去。頓時,屋子裏就隻剩下我和老三兩個人。
我覺得有些尷尬,便轉過頭,見他眼睛有些微紅,看來是剛哭過,心情有些不太好。我便說道“要不我跟你講個笑話吧。”
“好。”他朝我眯著眼睛笑了笑,語氣淡淡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如果他知道他的那幾個兄弟正在密謀著要弄死他,他又會作何感想。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隨即朝他說道“一天母雞飛上了屋頂,主人氣憤的說‘你下來,再不下來我把這裏的公雞全部宰了,叫你生不如死。’母雞大笑說‘終於可以去找鴨子了……’”
老三隻是淡淡笑了笑“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我吞了吞口水,心想看來這笑話不管用。剛想和他說昨天晚上我聽到的事。誰知道忽然“嘭”的一聲,我們麵前的棺材蓋居然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