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結·終
辭行,就在今天了。
一場盛宴,關於青春的盛宴,在沒有一場正式的落幕中,就要落幕了。
就像,它從某個花季或雨季時那樣,沒有說好的開始。
徽收拾著自己的床鋪,行李,這四年來用過的,看過的,買過的東西。距離出發的時間還剩下7個小時,這7個小時也是徽在此地的最後的7個小時,關於大學,關於青春最後的7小時。
將能郵寄走了的全部郵寄了之後,還剩下6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徽獨自坐著,在自己隻剩下木板的床上。
宿舍裏很靜,人不隻有徽一個,但就是靜的出奇,就像徽剛來大學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第一次打開宿舍門的時候一樣。徽想到這裏突然有些想笑,四年前自己是第一個來到宿舍的,四年後自己成為了第一個離開這裏的。
徽此刻突然想起了樸樹的《那些花兒》,此刻的時間,或是即將到來的時間,馬上便要印證他歌曲裏的那句話,“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此時,徽的手機卻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打來的。
徽將手機接起:“喂?”
“喂?徽嗎?”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是我,你是?”
“你現在有時間嗎?”
“嗯,但你是?”
“有時間就好,我想請你喝奶茶,就在離學校最近的那家,你知道是那家嗎?”
“我隻想知道你是誰!”
電話那頭的女生笑了起來,“沒想到你現在還挺機警的!電話裏我隻能告訴你我是你認識的人,你到那家奶茶店裏來吧,到了你就會知道!”
“對不起!我沒有和陌生人待在一起的習慣!”
“我不是陌生人,已經說過了我們是認識的,中文係的徽歐巴不會是不敢應我的約吧?難不成,你覺的我一個女孩子可以對你構成什麽危險?”
徽聽到這裏突然來了血氣,“你等下,我馬上到!”
“好的!我等你!”
徽從床板上起身,徑直走出了宿舍。
那家奶茶店並不遠,十分鍾不到的距離,二層小樓,上下都是這家店的主人盤下來用以做生意的,大學的四年裏徽也曾到過幾次,他家的奶茶口味很全,卻是太甜而使得徽每次在點過奶茶後都會再要上些雞米花雞柳之類的小吃。
徽走進奶茶店,四下裏望了去,並沒有發現什麽熟人,這個點喝奶茶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徽幾乎是將一樓所有的客人都看過了一遍,確實沒有他認識的人。徽於是便到樓上去了。
樓上,隻有一個女孩,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裏,桌子上放著兩杯奶茶,對麵的椅子空空的。
徽於是給剛才的的那個號碼打了電話,電話被女孩接起。
徽掛掉電話,走了過去,此時女孩也起身向他示意的微笑了下,徽於是得以在漸行漸近之中看清了女孩的儀表,這是個個子不算很高的女孩,微胖,小巧玲瓏的感覺,留著齊肩的短發,臉很白並帶了些嬰兒肥,眼睛不小也不大,睫毛很長,被額前稀疏的劉海蓋住了修長的眉毛。
女孩穿著一件簡單的短款外套,白色,打底褲配著一條貼身的皮短褲,腳上登著雙黑色的粗高跟鞋。
這女孩,徽確實是見過的,就在他的記憶裏,有過這樣的一個女孩的身影,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想不起她的名字也記不起是在那裏和她相識的。
徽努力的搜索著自己腦海中存在的人,於是便一時間忘記做其他的什麽,隻是一直盯著她在翻江倒海的回憶。
“坐啊!”女孩示意他到。
徽楞了一下,遵照她吩咐的坐下了。
“草莓味兒和蜜瓜味兒的,你要哪一個?”
“蜜瓜吧!離我比較近!”
女孩莞爾一笑,便舉起了草莓味兒的那杯,隻見她輕輕的咬著吸管兒,半透明的吸管在她嘴巴用力的作用下呈現出了紅粉色的樣兒。
女孩喝過一口後將奶茶放回了去,開口到:“我叫花雨,初中時,我們一個班,那會兒經常問你題的那個,相信你已經差不多快忘了我了吧?”
徽這才醒悟了些,再次看向花雨,複又將記憶中關於花雨的片段與麵前的女孩對比了些,終於找出了些足矣證明的證據這邊是在那個時候老愛問他題特別是老愛在他和晶在一起時問他題的那個在他的記憶中並不漂亮的女生花雨。
“沒有,經過了的,不會忘,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而已。”
花雨聽到這裏有笑了,仿佛看穿了徽的謊言一般。
“你那時一定很討厭我吧?我總是在你和晶之間參和,總愛恬不知恥的問你這問你那……”花雨這樣說著,便也陷入回憶中去了,花雨接著說:“想想看,那時的我,也挺傻的。”
徽端起奶茶,含著吸管也喝了一口到嘴裏,奶茶很熱,看來是剛點的不久,還是太甜。
“如此說來,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怎麽你,到現在才突然想要和我有交集?”
花雨又笑了,“太晚了些?對吧?”
“嗯,眼看著,就這麽畢業了。”
花雨再次陷入了回憶,“記得你那時特別愛學習,整天都寫作業,幾乎無論上下課的筆都始終在手裏握著,那會兒你和晶的感情是真好,你們兩每天都去學校的操場上去晨讀,隻有冬天最冷的時候才會選擇在教室裏,那會兒你和晶坐前後桌,她是全班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裏和你最要好的,我們私下裏還因此積攢了些你和晶的閑談,但你也因此的被高雄沒少欺負。”
徽聽著花雨述說著自己的往事,沒有開口去參與什麽,隻是在細細的聽著。
花雨叼著吸管又喝了一口奶茶,接著說到:“你知道嗎?那會兒的我,有多麽的羨慕晶!羨慕全班所有人裏隻有她可以和你談的上話;羨慕你隻有在她問你題的時候可以微笑的著為她解答;羨慕她可以以最近的距離坐在你的前麵;羨慕她每時每刻都可以被你關注著。後來你去了市裏讀高中,我以為你們會因此而斷了聯係,我從知道你的同學那兒打聽到你的地址後給你寫了一份信,一份很長很含蓄的信,但在我寫完這封信的時候我才看到了晶寫給你的開頭為‘徽’的信。對了那時候我兩是一個高中班的,還是同桌,直到分文理後才分開,我假裝嬉鬧的搶過了晶的信,其實是想證實一下那是否是寫給你,晶對此很生氣,而我也再沒有了想要把那封信寄給你的勇氣。因為我知道隻要你的世界裏有晶的存在,隻要你們之間還有交集,我永遠都會顯得多餘!”
花雨頓了一下,看向了徽,“後來,你們倆在一起了,對吧?”
徽點頭,“嗯,但……現在的我和她已近有快四年沒有聯係了。”
花雨又一次的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後接著說:“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大學了,你以大一新生的身份在辯論賽場上打敗了哲學係,從而成為了中文係的風雲人物,於是中文係的人都開始叫你‘徽歐巴’,你的這個外號或許和我是有些關係的吧!因為你的那場辯論會我也是觀眾之一,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的專業是新聞,於是我在校園網的貼吧裏寫了一篇名為‘厲害了中文歐巴!打破我院哲學係不可戰勝的辯壇神話’。”
徽聽到這裏笑著插了一嘴,“原來,我這個外號是你給的,我都一直不知道。”
花雨沒有回答他什麽,接著自己的話題說了下去,“於是我開始主動的去接近你,屆時我還不知道你和晶已經分手但我就是想接近你,這一次我放低了要求,哪怕是隻做你的一個‘薄命紅顏’也好,但我看到的是你在中文些裏和眾多女生的嬉鬧打趣,你有了更多的選擇,哪怕是在所謂的‘紅顏知己’上。於是,我選擇了去默默的關注你,我相信著緣分,如果我和你有緣分的話一定會在某一天遇見,然後對彼此不得自已。但現在看看我和你是真的沒什麽緣分的。”
徽也端起了奶茶吸了一口在嘴裏,第二次。
“你太相信自己了!對於她們,我知她們隻是隨口叫我作‘歐巴’並沒有把其中的任何一個往心裏去。”
“那你對於舊光呢?”花雨問到,這一問,將徽問沉默了。
“就這樣一直到你大三的時候,出其不意的你開始每天出現在圖書館的考研自習室裏,而那是我四年一直都待著的地方,於是我想是不是我們的緣分到了,便用自己的方式去接近你每天都替你清理你圖書館的固定座位,並且在你不在的時候為你看著以防被誰占了去,或許我這樣做是多次一舉,因為你在自己的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此位置已有人,須零時學習的話請聯係,否則後果自負’的字樣,於是我便這樣的將你的手機號記下了。我那樣的每天經過你的書桌並為你清理書桌,但卻沒有一次讓你看到正在為你清理的自己,大概我們是真的沒什麽緣分吧!直到有一天,你懷抱著舊光出現在我的視野裏,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知道她的名字嗎?因為考研的那個假期分宿舍的時候我和她被臨時安排在了一起。”
“於是,你再次的死心,並且認為我和你終究無緣。”
花雨點點頭,“那時那一幕對我的打擊你不知道有多大,一瞬間的我的努力,我的為著可以遇見你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我也因此而在自己的心裏對你徹底的死了心!”
“那,你今天為什麽突然打電話給我?是知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嗎?”
花雨笑著搖搖頭,“我並不知道,之所以打電話給你,大概是自己的心有不甘吧!不甘心認識了你這麽些年卻和你的生活毫無交集,不甘心自己喜歡過的人在心裏沒有過自己!”
徽聽到這裏頓了頓,說到:“知道嗎?我和舊光,也沒有真正走到一起,現在,我隻是一個人!”
花雨看著徽,片刻後,從自己的草莓味奶茶裏又喝了一口後才說:“可惜,我對你已經沒有想要在一起的衝動,我對你已經打算好了死心,我對你已經深信我們之間沒有什麽緣分與交集。”
“那,為什麽,不再可能會的時候,做今天這樣的事?”
花雨又沉默了一陣,說到:“大概,是因為我的懦弱吧!或許,是因為自己不成熟的去相信緣分了吧!”
徽聽罷沒有再去說什麽,花雨也沒有說下去,於是,倆人都沉默了。
良久,到那被蜜瓜奶茶被涼透了。
“我該走了,你明天的行程應該要好好收拾一番吧?不打擾了!”花雨說,起身便要離開,徽卻依然坐在那裏,沒有起身也沒有對花雨做什麽阻攔的動作,因為徽發現自己對於花雨是那麽的沒資格阻攔,因為自己實在找不出一種可以去阻攔花雨的身份,朋友,男友,甚至是陌生人!
“徽……或許我也應該像你的大學同學一樣叫你一聲‘歐巴’,我想說的是在時光裏為愛蹉跎了年華的從來都不止你一個人,至少還有我。你對於晶也好對於舊光也好,你都至少可以留有一份回憶,一份多少都可以讓你珍藏一段時間的回憶,而我,卻隻有看著你走過青春而沒有踏入你的世界的資格!”
花雨走到樓梯口,在就要邁腿走下去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對徽說。
之後,消失。
徽坐在那裏,獨自,望著,望著……沉默,麵無表情。
關於青春,最後的一場浩大的遇見,至此,在距離原本的結束還有5個小時多一點的清晨與清晨的時光裏,謝幕。
憑歎,時光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