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可以記著的
這座城夏天的日出,可以從淩晨三點開始。
對於這樣早來到的陽光,徽並不適應,本來就睡不上幾個小時安穩覺的他,可以睡眠的時間變得更少了。宿舍裏的每個人都賴得很,連晚上拉個窗簾的力氣都要計較,於是在淩晨四點時分的,陽光便開始灑滿了整個宿舍。
徽此時清醒的很,已沒有了多少睡意,但他還不想起床,想要這樣清醒的,一直等到5點的鬧鈴響起。
昨晚的宿舍像每一個晚上一樣的熱鬧異常,馬特的磨牙聲,韋澤的“呼嚕”,龍的“夢話”,以及波的翻床“吱呀”,都讓徽幾乎是整夜的無眠,和他一起成為這隻“樂隊”“觀眾”的,還有另一個舍友月。
在等待五點的鬧鈴響起的這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裏,徽竟然再次有了睡意,於是他才真正的睡去了,安然的仿佛睡過了一個世紀。
鬧鈴按時的響起,特別準時,徽於是也隻好從夢中醒來。6點的時候要開始跳廣場舞了,他得抓緊些去洗漱疊被子什麽的了。
宿舍公共的洗漱間裏此時還沒有什麽人,徽獨自端著臉盆提著暖壺的,在一個看起來比較幹淨的水龍頭前拔開了水龍頭。
“昨晚上有沒有聽到他們磨牙打呼嚕的聲音?”,月端著臉盆在徽的旁邊停下問。
徽看了一眼他因為牛皮癬的原因而不得不剃成光頭的發型說:“聽的到,每晚都是。”
“唉,我他媽真服了他們了!”,月接著說。
“那又能怎麽樣!”,徽也略顯無奈的說。
此時宿舍裏其他的人也陸續的到洗漱間裏來了,哲嬉皮笑臉的向著徽靠了過來,“看看,每天都在搗騰你那幾根紅毛!”
徽沒好氣的反駁他,“你那一頭毛線你不也每天洗嗎?”
“這叫頭發!”
徽沒有理會他的解釋,接著洗漱著,沒有再想和他反駁下去的意思。
清晨的陽光裏還夾雜著些許的涼風,徽一個人走在前麵,龍和韋澤跟在其後,像兩個小跟班一般,徽有時很享受這樣的待遇,在外人看來,或多或少的這兩個人是以他為伍的。龍走上前來詢問起他關於和舊光在一起跳舞的感受,很正常的交談,對於龍,徽雖然不是很看好他“不挑食”的可以隨便的和班裏的所有女生搭訕戲謔,但龍有時候認真的說些什麽時還是很中聽的。
“人家倒是沒什麽,感覺有些被我給拖累了,對於跳舞這樣的事,我是真的不太擅長。”
“是,是,人家以前是學過舞蹈的。”,龍說著。
“是嗎?”
“是呢!”
“那我可得好好珍惜了!”,徽半開玩笑的說,“不過話說你對咱們班的女生還真是了解,平時沒白僚啊!”
“一般般吧!我比不上韋澤,他了解的清楚。”
“沒有沒有。”,聽到這裏一直一言不發的韋澤說話了。
“還沒有,徽你問問他,咱們這屆這三個班的女生都是來自那兒的,家庭地址什麽的他都清楚著呢!隻是自己悶騷的不說。”
“哦,和著韋澤你是一調查戶口的啊?”
韋澤笑而不答,於是三個人繼續走著,在又走了幾步後到了相約跳廣場舞的地方。此時這裏還沒有幾個人,班級裏的大部分人都還沒有來,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龍一如平時的拋棄了徽和韋澤和這三三兩兩的女生談笑去了。韋澤顯的很一無是處的站在徽的身旁,而徽卻是交叉著雙手於胸前的在等著廣場舞的開始與它的結束。
舊光和她們宿舍裏的人向來來的很晚,幾乎是全班都到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們才會來,教練在這時總會有些著急,於是會臨時的和徽搭檔一小會兒。
“徽歐巴,這條腿邁出去的是後是要停一下的,像這樣的點一下地。”,擔任教練的女孩和徽交叉著牽著手,邊跳邊指導著。
“嗯,我在很努力的做了。”
全班的人在過了快十幾分鍾後宣告到齊了,教練打開音樂,宣布著練習的正式開始。並提醒著一些個遲到的人下次記得提前,讓所有人等著不是太好。
於是同樣的音樂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裏以不同的速度想起,學校裏滿是拉成一圈的舞蹈者,一時間蔚為壯觀,吸引了不少的校工與其他的什麽人帶著欣賞或是看看熱鬧的目光,然而這些人卻有所不明白的是,當局者對於此之舞蹈是有多麽的不情願與不願去完成。
舊光穿著一件湖藍色的運動外套,在越來越熱的溫度裏開始有些熱了,於是她臨時叫停的將之脫下放在了自己的背包裏,教練看到這裏時招呼著還有誰怕熱要脫掉上衣的,趕緊去,以免待會三三兩兩的零星往外跑而耽誤了時間。
“你穿著這樣的長袖不熱嗎?”,舊光看著徽上身的黑色長袖恤說。
“熱,但我也沒法脫啊!”
舊光聽到這樣的回答笑了,露出嘴角邊上深深的酒窩,在心裏踟躕著確實是這樣。
徽按著舞蹈的動作摟著舊光的腰繼續跳著,舊光在這時卻小聲說道,“你往下摟一點,我怕癢。”,徽扭頭甩出一個微笑,按她說的將手往下放了幾寸。
“徽歐巴,看著你的女伴!”,教練因為徽扭頭微笑的那個動作提醒他到。
徽於是隻好在原來的基礎上更認真的看著舊光,看著她的大眼睛,以及麵龐上的其他部位的模樣。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練習所有的人都汗流浹背了,溫度的上升以及疲勞感都使得汗水一個勁的往外冒,徽的黑色恤本就吸熱,在此的正像一張電熱毯的貼在他的上身,教練看著所有人都露出了倦意,參看著其他的學院與班級已經有解散的了,便也宣布了自己隊伍的解散。
龍無例外的帶著自己高壯的身體跟在比他矮了好多的幾個女生後麵往食堂走了,徽招呼了聲韋澤,兩人也一前一後的向著食堂的方向……
“唉,太坑了,那個誰說不想和我跳了,還讓我自己去找人!”,韋澤無奈的說。
“你們兩不是高中的同學嗎?”
“對啊!一點都不給麵子的。”
“沒事的!她肯定得和你跳,這看著就要考核了,上那兒去找人?實在她不願你和老師去反映。”
“嗯,看吧,唉……麻煩,當初還是她找的我說要和我跳的。”
……
以此的清晨時光,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睡著回籠覺的或是幹著別的什麽的時候,徽他們這樣的大一學生都把時間送給了廣場舞。
吃過早飯的第一節課,在本學期被安排成了一節公共必修課,公共必修課指的是全大學各個係都必須要上的課程,一般包括思想政治道德修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毛澤東思想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及中國近現代史綱要這幾門主要課程,可能是各個院係的負責人考慮到了這個學期學生的道德性質以及這些課的特征,所以將之安排在了每天的上午,而不是用自己院係的專業課去做“賭注”。
所謂的公共必修課,其實就是放養式的自習課,老師在上麵講自己的,學生在下麵做自己的,兩不相欠。因為公共必修課的課程多半都是開卷考試,學生也就失去了去學習的動力。而對於安排在這一學期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則更加的成為了“重災區”。
不到六點就要起床去跳廣場舞的,這樣的全院係性質的活動安排讓所有的大一學生都在上午的時間裏疲憊不堪,於是被安排在中文係上午八點開始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幾乎讓整個教室的所有人都選擇在夢裏和馬克思相會了。老師看著實在沒有辦法,但也必須得講下去,於是隻能假裝有人的自問自答,在開始的幾天還會有些個坐在前排的女生可以配合她,但到今天幾乎是找不到人去配合她了。
徽是這片重災睡眠區裏的“典範”別人在睡覺的時候都是枕著胳膊,書本的,至少還可以在老師的麵前裝出一副,不是不願意聽,隻是實在太困的把戲;而他卻是直接把靠枕拿了來放在桌子上趴著就睡,似乎他來的目的就是睡覺一般。而且他是從一進來開始上課就睡,而不像其他人那樣還至少做個睡前“娛樂”的玩上會手機。
“我告你,就這麽和你說吧!就是中國古代……特別是唐朝……”,哲坐在他的身旁又和不知道那個班的女生吹噓起自己的曆史知識了,哲不知為何的總愛在這樣的課上挨著徽坐,但其實徽對於他這個人並不是很喜歡的,尤其是看著他瞪著小眼,帶著800近視眼鏡並撅著拱成一個圈兒的嘴在和女生們吹噓這哪的時候,特別的影響著徽的睡眠。徽有時候挺不明就裏的,哲是如何這般的有精力而又是什麽樣的原因使他有如此動力,可以讓他在整個教室的人都昏昏欲睡時還可以有這樣“四處傳道”的信仰。甚至有時連觀眾都是在一臉裝笑的在內心崩潰的情況下聽著。
然而徽今天是太困了,在一晚上沒睡好又大早晨的跳舞的雙重作用下,聽著講台上老師的“嗡嗡”與耳邊哲的尖刺聲,徽真的睡著了……
睡夢中有一個人將他給推醒了,徽以為是哲,正要上去罵他,卻發現眼前的是一張四十多歲的女人的臉徽立馬清醒了大半的站了起來,以此的也讓其他睡覺的同學清醒了大半,同時讓沒有睡去而隻是走神的或是做著其他事情的同學投來了貌似他們在認真聽課的譏笑,哲便是其中之一。
老師倒是沒有生氣,還帶著微笑的問起徽來:“昨晚沒睡好嗎?”
“嗯”,徽低著頭的沒有表情的說,而腦海裏他正想著要如何回答老師接下來一定要提的問題,果不其然的,老師在對他進行了短暫的問候後,開始提問他。
“給我說說,我講的這門課的名字?”,老師看到徽連書都沒有翻動並且還是背麵朝上,便問道。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
“主要內容”
“馬克思主義辨證發和唯物論”
“來源?”
“法國空想社會主義,唯心主義辨證法和唯物主義,德國古典政治經濟學。”
“代表人物”
“傅裏葉,歐文;黑格爾,費爾巴哈;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
徽在回答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去翻書,就這樣的和老師隨問隨答了一番,於是教室裏剛才還在唏噓的學生將自己看笑話的表情變成了驚訝的樣子,而老師也在此時的,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坐吧,可別再睡覺了!”
“哦”,徽就這樣坐下了,同時很識趣的將該課程的課本打開開始學習了。
“徽歐巴你真的好棒!好厲害!”,佳嘉坐在徽的身後小聲的說,帶著些欽佩。
徽朝著身後微笑著,“沒有,都是高中學的,要是老師考的是書上的話,我鐵定是回答不上來的。”
“對對對,都學過的,包括那什麽……”,哲在這時又開始吹噓了。
“那也很棒!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佳嘉接著和徽交談著。
徽依然微笑著,“能記住的,我也隻這麽多。”
“徽歐巴,你就是謙虛。”
……
“能記住的就這麽多了,那裏隻有這麽多!晶,為著尋你的夢我所做出的努力,那裏是說忘就忘的”,和佳嘉的交談中徽就這樣的突然傷感起來,這句話,在他的內心被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