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白雪
多年以後男孩會忘不了那年的皚皚白雪與女孩在微微冬風裏泛紅的臉頰和晶瑩的睫毛，在那年，以及多年以後的守候著他心裏唯一溫存的斑駁中的片段時光。
那年懈怠到午時的晨光，在冰雪之中，泛著蔚藍的耀眼的光芒，女孩靜靜的站在光芒裏等著男孩的身影，成就了永恒的歲月。
在蹉跎了漫長而短暫的半個月後，男孩得以回到小城，在走下劃破夜色的列車後，男孩踏著親切的鋪滿馬路邊的厚厚的白雪，在走進家門的冒著白氣的溫馨的燈光裏，男孩發給了女孩一條短信：“我已歸來，隻想見你，就明天。”
家裏的一切，父母的關切與異常可口的飯菜，都擋不住他對女孩的期盼。男孩在火車上餓了八九個點之後大口的吞咽著母親親手做的飯菜，腦海裏卻是關於明天和女孩見麵時的場景的種種遐想，包括女孩的穿著，頭發，眉眼，以及是否發生了些變化的容顏；父親詢問的關於學習上的事，母親的關於生活上的關切，都被男孩在咀嚼飯菜的空當 搪塞著。
“慢點吃！噎著呢！”，母親提醒著。
“興許是在火車上沒吃飯吧！”，父親猜測著。
“沒……太貴……”
“確實是貴，平平常常的一瓶水都要三四塊錢。”
“再貴也得吃飯呢吧！一餓八九個點的，把胃餓壞了怎麽辦！”，母親白了父親一眼說。
男孩沒說什麽，隻是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飯菜，右手（他是左撇子）順便將手機屏點亮一條短信進了來，是女孩的，男孩沒有立刻查看，以防被父母察覺到。
仿佛整整幾個月的，男孩第一次吃到了飯般的將自己的胃填的滿滿的，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母親開始收拾著往下端剩菜剩飯，男孩這才打開了手機上的小信封：嗯，我也是，想看看彼此的改變，就明天上午吧，第一時間！到時候我發短信給你。
看完後男孩順手將短信加密，對著母親說：“明天上午我得出去一趟，有事。”
“啊？啥事？剛回來就待不住了？”
“幹啥去啊？”，父親也追問到。
“初中同學，說好了一回來就聚聚的。”
“那也不用一回來就……放這麽長時間的假還愁個見麵？”
“見就見吧，他都長大了，別太管他了，不好。”
“那中午飯還回來吃嗎？”，母親問。
“可能不了”
……
母親又嘮叨了片刻，男孩將被褥打開表示要睡覺以反抗，母親也覺得他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也就不再嘮叨下去了。
家裏的燈被關掉了，周圍陷入了一片靜謐的黑暗，男孩期待的與女孩的見麵，帶著笑的，慢慢的閉上了眼。
第二天按照約定好了的，男孩按時的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遠遠的熟悉的身影，在晶瑩的透著瑩藍的雪地上，向著男孩傳達著闊別的微陽，男孩不緊不慢的，帶著笑，向著自己熟悉的身影，靠近，又靠近。
“頭發又都長長了，還是這樣適合你。”，女孩踮著腳尖在男孩的額前比劃著，笑容融化了時空裏冰冷的朔風。
“怎麽不說話啊？”，女孩看著男孩呆呆的樣子，用笑容提問著。
“想好好看看你！”，男孩說，深情的，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你呀！”
……
男孩就這樣站著，在一片冰雪裏，在凝視著女孩的目光裏。
“晶，你有些瘦了，真的。”，一刻之後男孩說，凝視的目光卻未曾有一刻的停止。
“你也有些，而且，好像又有些長高了。”，女孩說著伸出手做了個衡量的動作。
“那，可以別再一直盯著我看了嗎？都快被你看到眼裏了！”，女孩要求到，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
“哦！”，男孩收回眼神，“因為，真的好久不見了。”，男孩笑道。
“唉，你呀！”
男孩這才發現女孩的穿著，一件與雪地同色的連帽羽絨服，冬款的緊身牛仔褲，以及一雙齊膝長靴。
“真的有穿！”，女孩滿意的。看著男孩領間透露出的白色。
“想不想看看全部的？”
“唉，別……”，在女孩來不及阻止下男孩將外套整個的脫了去，上身隻留下白色高領毛衣，在冬日的白的映襯下，微微的有些鵝黃。
“趕緊穿上！著涼了呀！”，女孩將被丟在雪地上的外套撿起來披在他的身上。
“你說過的，想看看合不合身的。”，男孩用所有的表情微笑著。
“那也不是在這兒呀！”，女孩無奈道。
“上那個亭子上看看吧。”，男孩用手指了指，某個夜晚彼此許諾的亭子。
於是倆人邊攀著同樣的小道邊以同樣的步伐在不同樣的時間裏踏上了小亭。
亭子的外欄積著很厚的積雪，而亭子裏卻沒有一片雪花，幹幹淨淨的，勝過了掃帚的橫豎撇捺，亭內的一切都沒變，一如人一般。
“一切都沒變。”，男孩說。
“當然，你隻是離開了幾個月而已。”
那天他們花了一天的時間，幾乎踏遍了小城的每一個地方，有男孩經常去的，有男孩一直沒去過的，男孩就像從未來過小城的陌生客人般的，光顧著小城的每一條街，每一個店鋪。
“怎麽？都市的繁華還比不上小城？看你像個鄉巴佬似得。”
“並不是比不上，隻是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畢竟那裏比這兒大的多。”
“不，我指的是帶給我的感受，對於那裏是好奇，對於這兒懷念。”
“隻是懷念這個地方？”，女孩問。
男孩停住了腳步，將目光停在了女孩的身上，帶著笑的。
女孩調皮的白了他一眼，加快了些步伐和他拉開了距離。
“唉，等等我！”，男孩慌忙跟上。
“我逛餓了要找點東西吃，你一個人好好的懷念吧！”，女孩回過頭向著男孩說。
“唉，別走那麽快，路太滑，當心摔倒！”，話音剛落就看到女孩一個踉蹌的向後躺去，男孩慌忙上去扶她，卻因為走的太急在扶住她的一瞬間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於是兩人疊羅漢似的雙雙仰躺在了地上，引來了一些路人在眼神上的圍觀。
透著衣服的，男孩感受著女孩柔柔軟軟的身體，一股帶著發香與少女特有的芬芳的氣息，在男孩的鼻尖深深的徘徊著，使男孩忘記了摔倒在地的疼痛。
“摔疼了吧？”，女孩慌忙的站起詢問道。
男孩笑了笑，搖著頭的坐起。
“不該留下你一個人‘懷念’的，起來我給你拍拍雪。”，女孩脫去手套伸出帶著溫熱的右手。
男孩伸出左手，緊緊地握著，女孩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