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離別時
上午的最後一場考試英語，宣告了男孩與女孩初中時代的徹底結束。
於此而帶來的一件在少年心的時代會產生難過的事件畢業，宣布著它的到來與結束。
三年前的相聚，是為了今時的別離；開始圓滿的實現了，目的也在圓滿的或不太圓滿的遺憾下達到了。看似說得通的邏輯帶來的卻是大於完成後的喜悅的傷感，因為忽視了過程裏真心真情的少年心。
在傷感的同學錄裏，誰說出了一輩子都不打算對誰說的話？誰因為一些別的什麽對誰就某一件事道著抱歉？誰在誰的扉頁上期盼著一直一直下去？誰又在誰的相片後傾訴著多麽多麽的想回到三年裏的曾今……
寫不完的同學錄，洗了一張又一張的永遠有沒送到的照片，以及留在曾今教室黑板上的，相信會一直留在那裏的誰的姓名……
道不盡的，畢業那年。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卻突然忘了是怎樣的一個開始
在哪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無論我如何的去追索
年輕的你隻如雲影掠過
而你微笑的麵容極淺極淡
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群巒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
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
含著淚，我一讀再讀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世間各種被充斥的傷感，都不及少年時代單純不想說再見的離別。
班級裏並沒有進行統一的聚會，卻像是說好了般的，三三兩兩的來到了小城唯一的中心公園。
傍晚地時光裏，因太陽西沉而灰藍地天幕，晚霞褪去了紫紅，刷上了一抹藏藍。
“以後……你到市裏讀高中之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當然！我隻是去外地讀書而已，家在這裏我怎麽也得回來啊。”
“但……以你的性格估計隻要不在一個學校了你也就不會再理我了。”
“不會的，至少，對你我不會。”
“那上次，我和他們和好之後你說不理我就不理我了。”女孩提起舊時，多少有些埋怨。
“那次，怪我好了！”男孩微笑著。
“你呀！真是的。”
“用什麽保證？”
“用我剛申請的，發郵件，半月一次”，男孩說。
“不，要用寫信的，我要看到你寫的字。”
“好！”
月亮在這個時候悄然的在東方升起，在灰藍的天幕裏像突然冒出來的一樣；亦或者它本就一直掛在那裏，隻是因自身不會發光的身體無力擋住太陽的耀眼。
今夜並非滿月，卻也並未如鉤月亮以一個未滿的皎潔的圓而存在著，像姣好的少女半側著的臉。月亮明亮的泛著白光，連臉上的調皮的雀斑都凸顯的清晰可見；沿著邊的一圈光滑的光源，不焦躁，也不卑微的就那樣亮著。
天空開始由灰藍變成深藍，在加重的顏色下向著漆黑的方向發展，卻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白成一把灰白。
男孩和女孩並排的坐了好久，沉默著……看著熙熙攘攘的熟悉或陌生的三三兩兩的人群；看著在漸深沉的夜裏愈來愈明顯的公園的各色燈光；看著靜靜的，卻在越升越高的當頭皓月。
“你看你看……”，男孩打破了沉默，伸出左手食指指著月亮升起的方向。
“月亮的臉……”，女孩向著他的方向微偏了下頭說。
“偷偷的在改變！”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我們會不會走的太遠，已沒有話題呢？”男孩說，自問自答似得。
“不會！”
“如果，有一天呢？”
“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的某天，我從來沒想過，所以，就不會有。”女孩回答，平靜，卻思緒萬千。
男孩沒有再說下去，側過身體來在悖逆的燈光下，凝視著女孩與月色同樣姣好的，圓圓的豐滿卻不顯一絲胖的臉，以及梳起的劉海下，像洋娃娃一樣的額畔。
夏天的燥熱了裏，空氣在夜色的作用下凝重，絲絲微風，暖暖的，卻又帶著清涼，輕輕的拂過倆人的臉，動了動的碎發，飄了飄的清晰可數的睫毛。
“跟我去個地方”，女孩站起身來。
男孩跟在她的後麵，緊隨，卻又不緊不慢。
他們倆來到了公園裏最高的一處小山丘上，因為沒有燈光，周圍又種滿了各種灌叢，所以在夜晚並沒有人來，除他倆外。
“我怕黑，離我近點好嗎？”
男孩上前一步，緊靠著她的肩，第一次，感覺到了她一部分身體的柔軟。
倆人幾乎肩並肩的，踩著鋪著鵝卵石的小道向上走著，雖然是公園裏最高的地方，但其實也就隻二十幾步的遠的路，曲曲折折的；但倆人都走的極認真，仿佛每一步，都能踩出一片時光般。
山上修著一個一顆人工樹，黃山迎客鬆的模子，卻是小了好幾倍。
“七年，如果不出差錯，七年之後的今天我們會各自完成自己的學業，我們一定要記得要回到這裏來，不管我們當時在幹什麽，身處何方，都要回到這裏來！”女孩指著那棵算不得樹的人工樹，一字一句的，帶著起伏的感情。
“今天是7月5號，七年，一定！”男孩堅定的說。
“擊掌！”
清亮的掌聲，在夜空中響徹了三遍，深深的，刻在那年的流年……
“這兩年，我都試著不去回憶，關於過往，關於你，因為每回憶一次，心就痛一次。”多年以後男孩在他的手機記錄冊裏寫下了這樣的話。
誓言太美，美得無法去實現，隻能讓在乎過的人，在念念不忘中，生生的疼……
是否應該感謝時間？見證了流年，見證了，到最後徹底破碎的誓言。
當年情，情生情，何須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