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衡苑
莫言興沖沖地跑進碧和房間。
「碧和，我帶你去個地方。」莫言一臉神秘地說。
「去哪啊？我可不想爬山啊。」碧和想起來荒山那天爬的山，腿都抽筋。
「去了就知道了，收拾收拾，我在門口等你。」
莫言說完就離開了，碧和雖然不知去哪，但見莫言神情，定是好去處。
「感覺這好像下山的路啊？」碧和問莫言，莫言只是笑而不言。
「還要多久啊？」碧和累得氣喘吁吁。
「快了，快了。」莫言給碧和打氣。
兩個人繼續走了，莫言轉頭看碧和慢吞吞的，便走了過去扶住碧和。
「我背你吧。」莫言說完轉過身示意碧和上背。
「上來啊。」莫言見碧和沒反應便催促了一下。
「這路不安全吧。」碧和有些害羞。
「這路都是平路了，我們已經下到荒山內側了。」莫言解釋地說。
「哦。」碧和趴在莫言的背上，如此親密接觸，碧和第一次感覺莫言的背如此厚實，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莫言見碧和如此安靜，以為睡著了呢。
「睡了？」莫言問。
「沒。」
「那怎麼這麼安靜？」
碧和不言。
「該不會我是第一個背你的男人吧？」莫言打趣道。
「小時候，小師兄背過我。」碧和小聲地說。
「你小師兄不算男人。」莫言隨口說道。
「你說什麼呢？你才不算男人。」碧和反駁。
「不是，我的意思你小師兄算你家人，不算外部男子。」莫言忙解釋。
「碧和，你給我唱首歌吧。」莫言央求碧和。
「我不會。」
「你騙人。」
「那我給你唱兒歌吧。」碧和說道，莫言點點頭。
碧和輕聲地哼唱著，眼前全是小師兄陪伴自己的畫面，碧和小時候只要被罰，小師兄都會唱兒歌來安慰碧和，有些記憶就是刻在骨子中，無法剝離。
莫言背著碧和繼續走著，太陽欲將下山，一片片火燒雲紅了半邊天。
「我們到了。」莫言打開一個竹門，背著碧和走了進去。
碧和傻了眼，半空中紅黃相間的炙熱，地上左邊一個竹亭小屋，前方一個涼亭，右邊有個灶房，還有一棵茂盛的槐花樹，槐花花瓣隨風飄落，遍地花瓣鋪席，風中的槐花香清淡幽香。
碧和從莫言背上下來走進了這幅畫內，然後轉身看著莫言，那一瞬間就深深印在了莫言的心中。
「這裡好美啊。」碧和感嘆。
「歡迎來到我家。」莫言說，碧和才看到竹亭小屋上的牌子寫道：衡苑。
「衡苑。」碧和默念。
莫言微微一笑。
碧和一個人東跑跑西看看，新奇極了。
天色已暗，繁星點點退了晚霞的衣妝，莫言與碧和倚著老槐樹看紛飛而至的花瓣。
「這裡好安靜。」碧和真心地說。
「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住兩日。」莫言舉杯邀明月。
「你怎麼會有這處地方？」碧和好奇。
「小時候有一次我想下山，就自己走了走啊，走錯了方向，就來到這片竹林了，當時只有那老槐樹，我坐在樹下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直到師傅發現了我。」莫言平靜的講述著。
「所以你就在這裡建了衡苑？。」
「嗯，一點點就有了衡苑，我就經常坐在這裡看星星。」莫言仰頭看星星，碧和忍不住看了看莫言。
「一直沒問你，你怎麼會拜莫前輩為師？」
「我7歲那年家裡出現了變故，便被人送到了這裡。」
「那你家人呢？」碧和輕輕的打探。
「都死了。」莫言話音冷淡，說完嘆了口氣，目光一直未離開天空。
「報仇了嗎？」
「還未，仇家太強大。」莫言轉過頭看著碧和。
碧和從未感覺過對莫言如此陌生，犀利的眼神讓碧和感受到了一絲涼意，碧和馬上轉過頭喝了一口酒，打破這氛圍。
「碧水台後山有很多丁香樹，小時候我總拉著小師兄和小師姐去後山，聞著丁香花香，躺在地上看星星，找哪顆最亮。好多次被二師姐發現，小師兄都說是他帶我們去的，所以每次受罰的都是他。」碧和回憶著。
「你小師兄對你真好。」
「嗯，小師兄和小師姐是最寵我的，也沒少替我受罰。」碧和愧疚地說，然後抬頭舉壺喝了一大口酒。
「我小時候也有一個保護的人，可惜7歲那年不在了。」莫言說的有些傷懷。
「來，敬我們遠去的親人。」碧和舉杯。
二人暢飲。
「這荒山只有你和你師傅？」
「嗯。」碧和聽出了孤單。
「那你小時候會不會捉弄莫前輩啊？」碧和好奇地詢問。
「會啊，每次都被師傅吊在門前。」
「那你好慘啊，我小時候很調皮的，我剪過師傅的鬍鬚，往二師姐茶杯放鹽，往大師兄頭上插花.……」碧和一邊說一邊笑，滿眼的回憶。
莫言就這麼靜靜的聽著看著，跟著碧和一起回到碧水台的那段記憶中。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碧和問莫言。
「你笑起來很好看。」莫言醉意地說，碧和忽然有點不自在。
「你喝醉了。」碧和剛要起身，莫言一把拉住碧和的手，碧和沒站穩直接摔倒在莫言的懷中。
碧和睜大了眼睛看著莫言，莫言看著碧和微笑，那神情讓碧和有些緊張。
「你在害怕嗎？」莫言溫柔地看著碧和。
碧和別過頭，不敢看莫言，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碧和稍稍皺了眉。
「這樣呢。」莫言向碧和的臉貼近，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拳之遠，碧和的心撲通撲通亂想，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碧和下意識的將手攥成了拳頭。
「你太瘦了。」莫言說完大笑。碧和起身，背對莫言，表情有點慌張，跑進來竹亭小屋內。
莫言平靜的臉上也起了漣漪，忙大口喝了幾口酒，讓自己平靜下來。
莫言回了房，見碧和已經躺在了床上，自己便躺在對面的床上。黑暗中莫言的一舉一動都如魔咒般使碧和心緒難平。黑暗中顯得格外安靜。
天亮了，碧和起身見對面的床上已經無人，便走出竹亭小屋，見莫言埋什麼東西。
「你在幹嘛？」碧和好奇地問。
「槐花酒，我每次來都會埋一些，下次來的時候就可以喝了。」莫言拍拍手上的泥土對碧和說。
「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碧和小聲回答。
「嗯，你做夢可沒少說夢話啊，你到底做了什麼夢啊？」莫言走過來挑逗地看著碧和。
「我說什麼了？」碧和緊張兮兮。
「感覺做了一些不可言表的夢。」莫言壞壞地笑。
「胡說。」碧和神色慌張地看著莫言。
「那我實在想不出，不要，放開我，這是什麼夢。」莫言說完便大笑，碧和一臉羞怯。
「夢見的是誰啊？」莫言繼續追問。
「你胡說。」碧和踩了一下莫言的腳然後揚長而去，莫言看著碧和的背影一直傻笑。
莫言和碧和回到了莫師傅的居所，莫師傅見到二人回來笑了笑。
「回來了？」莫師傅斜眼看莫言。
「出去走走。」莫言敷衍地回答。
「走走？走一晚上啊？」莫師傅壞笑。
「那你想聽什麼？來，我給你好好講講。」莫言挎著師傅往屋內走，回頭看碧和笑了笑。
碧和回答房間，躺在床上，想起昨夜在老槐樹下的四目相對，心裡還是會有緊張的感覺，碧和閉上眼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吃飯了。」莫言大喊，睡夢中的碧和緩緩醒了過來，碧和走出來，見到滿桌豐盛的菜大步的走了過來，眼睛都放光，莫言見著哈哈大笑。
「小饞貓，快吃吧。」莫言說完，碧和馬上坐下來開始吃，一邊吃一邊誇讚莫言的手藝。
「我徒兒的手藝，那是為師調教的好。」莫師傅自豪地說。
「是是是，都是師傅的功勞」莫言一邊說一邊給莫師傅夾菜。
「小碧和，我就說吧，嫁給我徒兒肯定是對的，人長得風流倜儻，修為又高，關鍵還做了一手好菜，肯定能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莫師傅對著碧和語重心長地講，碧和不言，微笑著繼續吃飯。
「你怎麼不說話呢，行不行啊？」莫師傅繼續追問。
「好了，師傅，一會碧和害羞了。」莫言替碧和解了圍。
「你們這些年輕人，搞不懂。」莫師傅繼續吃飯。莫言與碧和相視一笑。
一大早碧和見莫言背著竹簍，碧和走了過去。
「你幹嘛去呀？」碧和看著竹簍。
「我們快走了，我想給師傅多摘點草藥，省得他日後辛勞。」莫言說完便轉身走了。
「我跟你去吧。」碧和忙追上莫言。
「你不是不喜歡爬山嗎？」莫言反問。
「叨擾這麼久，我也想為莫前輩做點什麼。」碧和說完便向前走著，莫言在後面跟著。
莫言與碧和爬在一個陡峭的壁崖上，莫言向下看著碧和。
「小心點，碧和，這裡太陡峭了，你下去等我吧。」莫言緊張地說，碧和點點頭。
碧和往下踩個石塊，剛想左腿跟上，石塊鬆動，碧和整個人掉了下去，莫言從上跳了下來，抱著碧和一個滾到崖下。
「你怎麼樣？傷到哪了？」莫言急切地問碧和，碧和見到莫言胳膊都滲出來血，抬頭看了眼莫言，情不自已的抱住了莫言，心中對著一直默默守護自己的人感到一陣心酸，這一抱莫言愣住了。
「碧和。」莫言輕輕喚，碧和放開了莫言。
「你的胳膊都流血了。」碧和說完。
莫言才向下看了一下自己胳膊，然後笑笑。
「你是心疼我嗎？」莫言溫柔地問。
「快清理下吧。」碧和說完便起身，莫言也站了起來。
「我們回去吧，採的夠師傅用一陣了。」莫言說完拉著碧和往回走，不管碧和願不願意，反正拉著就不鬆開了。
轉眼在莫山已經修養數日，碧和與莫言商議準備明日下山。
「莫前輩，明日我們便要下山了，我也沒有什麼能給您的，今晚這桌菜就當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您不要嫌棄。」碧和真誠的道謝，莫師傅看著滿桌的佳肴甚是滿意。
「小丫頭葯膳做的不錯哦，看不出來啊。」莫師傅一邊吃一邊誇碧和。
碧和看著莫言，兩人見莫師傅的吃相相視而笑。
「你這幾日感覺怎麼樣？」莫師傅放下筷子問碧和。
「已經穩定初鼎境了，剛開始只能覺得靈力在逐步增加，可前兩日開始就忽然增加的迅猛，而且碧龍珏也總有震感，我還以為我要突破初鼎境呢。」碧和傻笑地回答。
聽碧和所言，莫師傅馬上為碧和把脈。
「你的壓制之力已經很弱了，這也有些消散的太快了，也有可能是壓制你靈力的人出現變數了。不過你這靈力壓制要是徹底消失的話，小丫頭，你會快速突破的，但就不知道你的身體是否能承受的了，這種迅速破鏡對你來說也是有性命之憂的。」莫師傅語重心長的為碧和解釋利弊，碧和迷迷糊糊的點著頭，但也聽明白了大概。
「都是命。莫言，你去，把為師的酒拿來，今天為師得好好為你們送行。」莫言起身去拿酒。
莫師傅看莫言走了便小聲得跟碧和說。
「小丫頭，莫言這臭小子，你還得幫我多看管看管，我看他現在就聽你的。說來慚愧，我這當師傅的能教他武功卻教不了他放下。這小子有心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放下呀，我呀，總怕他回不來嘍。」莫師傅一邊說一邊搖搖頭，心裡甚是放心不下的神情。
「我拿了兩罈子。」莫言把酒打開給大家倒上。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酒過三巡，莫師傅醉酒趴在桌上，莫言和碧和將莫師傅輕輕扶回了房間放躺在床上，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午後旭陽，莫師傅將莫言和碧和送至到了大門口。
「這兩瓶你倆一人一瓶，危及到性命的時候就吃了，能保你們一命。」莫師傅把兩個藥瓶遞到二人手中。
看著莫言一臉的不舍，深深的嘆了口氣。
「早點回來。」莫師傅說完，莫言便點了點頭。
莫言揮手與莫師傅告別後便帶著碧和下山了。莫師傅還站在那裡久久未離開，直至莫言越久越遠，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