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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驅敵沖陣

  蘇合也覺得好笑,正想罵罵這群沒大沒小,廢話成筐的傢伙們,可忽然又覺得不大對勁兒,因為山轉彎處又陸陸續續地轉出了近百騎,跑得倒是飛快,可隊形看上去卻是稀稀拉拉的。


  蘇合有些疑惑,心道若阿木爾是先跑回來報信兒的,那還勉強說的過去,可這稀稀拉拉奔出來的近百騎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蒙古騎兵作戰,素以控馬嫻熟,隊形嚴謹聞名,無論在何種情況之下,絕不會出現這種弔兒郎當的分散隊形,更何況,這些策馬狂奔回來的族人,根本就毫無任何隊形可言嘛!

  蘇合的心一沉,而眾韃虜皆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經驗無比豐富,見此情形,也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妙,逐漸閉上了嘴巴。


  「結陣迎敵!結陣迎敵!」風中隱隱地傳來了阿木爾的狂呼聲,眾虜聞言,紛紛醒悟過來,趕緊抓起自己的兵器,準備和未知的敵人拚命。


  沒有時間問為什麼,也沒時間問是什麼敵人,眾虜在一瞬間便組好防禦陣型.……呃,其實也就是亂鬨哄的堆成一團,擠滿了不甚寬闊的山道,沒辦法,這些常年在馬背上的勇士,實在不知該怎麼站,才能站的像南軍那般齊整啊!


  蹄聲如雷,大隊馬軍忽然從山轉彎處繞出,緊追著前方的族人不放,而為首一員白馬銀甲將,正不斷地挽弓攢射,將自己的族人射落馬下,踏成肉泥。


  山轉彎距離蘇合的位置不過兩里,蘇合站在一塊大石上,將這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可他卻不敢下令前出接應,因為自己這邊兒都是無馬的步卒,而對方卻足足有三百騎之多……唔,等等,對方才三百騎么?才三百騎就能追著自己的族人滿地亂跑?


  蘇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草原上勇士對著弱小的南人,就算不能以一敵十,那最少也能以一敵五才對,一百騎被三百騎追著如亡命之犬,這.……這也太恥辱了!


  蘇合也是一員猛將,見此情景后,登時被氣昏了頭,甚至忘了去搜尋自己安答的身影。


  「讓路!讓路!」跑在最前面的阿木爾,越來越接近他的族人們,可這並沒有給他增多半點兒安全感,反而令他暴怒如雷,因為他看見自己的族人們正傻乎乎地組成了一道肉牆,還死死地堵在了他自己逃命的道路上,這.……這豈不是在找死么!


  蘇合聽見阿木爾的叫喊,幡然醒悟,也覺得如此一窩蜂地堵在路上,確是不妥之極,於是忙令眾虜向兩邊分開,容阿木爾通過。


  臨戰變陣,兵家大忌,而且這陣列的變幻又有誰能比得過天朝大軍呢?


  再者,要說這些草原上的勇士若是控馬列陣的話,那定可變幻隨心,只可惜他們此刻卻偏偏都是站著的,而他們顯然不能像控制好戰馬一般去控制好自己的雙腿,蘇合的命令一下,本就混亂的隊形,在瞬時之間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有人向左,有人向右,人撞人,兵器撞兵器,甚至還出現了「自相殘殺」的慘劇,可即便這樣,卻還是讓不出一條通道來。


  阿木爾絕望地停下馬來,回頭望了一眼,見敵騎不過在兩百步外,心中焦急,於是一咬牙,乾脆棄了戰馬,拚命地向西側那頗陡峭的山坡上爬去。


  阿木爾的瘋狂舉動令所有族人驚恐莫名,因為對於騎兵來說,棄馬本就和自殺差不多了,而你卻還要去爬山,這.……嘿,在草原人的眼中,這世上最難征服的恐怕就是高山了啊!

  當然了,阿木爾這種背棄族人,私自逃命的舉動,卻比爬山這種事兒還要令人恐怖。


  阿木爾跑了,雖然無恥,但是畢竟不會影響別人,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阿木爾那般自覺的,他身後那近百騎一見到前方通道已被自己的族人攔住,登時亡魂大冒,嘶吼怒罵不休,脾氣暴躁的,甚至挽弓就射。


  蘇合見狀,大怒,再也顧不得許多,下令部下停止讓路,並放箭回射警告,以求能逼停極速衝過來族人,好命他們返身迎敵。


  蘇合的盤算不錯,可惜他這些已經喪膽的族人絲毫無視警告,竟冒著箭雨,就這麼地撞了過來。


  馬匹衝進陣中,頓時雞飛狗跳,跑得稍慢一點的,頓時被撞的筋斷骨折,哭爹喊娘,可就是這樣,馬上的族人卻沒有一點兒要減速的意思,仍是玩命地打馬前沖,形似瘋魔。


  被撞的完全不能理解這些撞人的族人的心態,他們更不知道這些族人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刺激,以至於竟喪心病狂至此。


  說到此處,不得不提一下史克虜了。這小子的胯下坐騎,取名白玉,通體如雪,據說是名馬的盧的血脈,乃是史克虜託人重金自塞外購得,端地是神駿非凡。而史克虜所用的龍首寶雕騎弓,拉力一石半,射程遠超韃虜鐵騎多用的一石二的騎弓,再加上回射和沖射的區別,那麼威力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所以史克虜這一路追來,為了奪敵之馬,所以也不追近,而是仗著自己馬快弓強,就那麼不緊不慢地吊在敵虜的身後,然後就一箭接一箭地輕鬆射殺著落在最後面的韃虜,然後再由本部團練去接收那些失了主人的蒙古好馬。


  而韃虜面對此情形,也曾一邊跑邊回射,只可惜卻因弓力不如史克虜的弓力強勁而全然無功。當然了,也有見逃脫不得而鼓起餘勇返身一戰的韃虜,但是不等近身,便被史克虜一一射落馬下,更是無用。


  韃虜絕望了,只好拚命的打馬狂奔,可惜他們的坐騎雖好,但畢竟無法和史克虜胯下的寶馬良駒媲美,於是他們就像是一群被狼追趕的綿羊,雖竭力奔跑,卻總是難逃餓狼的威脅。而在此情形之下,所有人都不想做最慢的那一個。


  跑,必須跑,也唯有跑的更快才能活命,那些馬力不濟的族人都已化作了肉泥,所有還倖存著的韃虜鐵騎都有了如此的共識,而在史克虜一箭接著一箭的死亡威脅下,備受煎熬的草原勇士們早就變成只想著逃生苟活懦夫。恐懼的力量,讓他們失去了基本的人性,在他們看來,此刻所有擋在他們前面,阻礙他們活命的物事,都罪該萬死,即便是血脈相連的族人,那也不例外……

  絕不能讓這些為了自己活命而殘害族人的混賬活著!


  蘇合憤怒了,族人們也都憤怒了,在經過初時的衝撞之後,他們紛紛舞起手頭上的所有武器,一起向縱馬撞人的瘋子招呼了過去。而在這一刻,再沒任何親情和血脈聯繫。


  馬上韃虜各個近瘋,自然不甘被戮,於是抽刀反抗,一場內訌,不可避免地展現在史克虜和他的團練馬軍的面前。


  此番情景,何等眼熟,史克虜雖然未曾真正見過,但也早聽過無數人談起,在他看來,為逃命而內訌,這分明就是本朝那些潰軍才能幹出來的破事兒,真沒想到一向號稱勇猛彪悍,齊心無比的韃虜也能如此啊!


  史克虜大喜,停在敵軍射程之外,一邊看著韃虜內訌,一邊等待落在後面的本部團練跟上。


  衝撞族人的韃虜雖然也奮起反擊,但是畢竟寡不敵眾,很快就被一一打落馬下,然後被憤怒的族人斬成了肉泥。


  蘇合親手斃掉了最後一名騎士,而這人他很熟悉,名叫巴圖,十九歲,是他的親侄兒,自小到大,總是喜歡跟蘇合一同打獵熬鷹,蘇合很是喜歡他,甚至猶勝於他自己那兩個還未成年的兒子。


  可是,當看見巴圖瘋狂地砍殺著其他的族人時,蘇合卻不得不狠下心來,親手將其斬殺……。


  蘇合雙目盡赤,心中無比憤怒,卻又無比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安答到底遭遇了什麼,更不知道是什麼讓自己的侄子變得如此地瘋狂,莫非,是南人施展了什麼妖法么!


  這個問題,縈繞在所有韃虜的心頭,不過他們沒有時間去細想,去分析,因為對面的馬軍,已經催動戰馬,撲了上來。


  「哈哈哈,時機已至,且讓這些韃虜見識一下我大宋兒郎的厲害!」


  史克虜見敵軍內訌漸止,於是仰天一笑,長戟向前,發動了最後的總攻,一點兒都不給敵虜喘息之機。


  錐形攻擊陣,在還算寬闊的山道上展開,提速,最後一頭扎入那亂糟糟的韃虜步陣,將往日囂張無比的韃虜撞的哭爹喊娘,血肉橫飛。


  韃虜雖然被撞的凄慘,但是他們個個都是優秀的騎士,自然知道騎兵威力所在,也知道絕對不能讓對方貫穿己陣,否則的話,恐怕就更無半點兒生望了。


  韃虜鐵騎,雖然下了馬,雖然處於劣勢,但是往日的驕傲和游牧民族的彪悍本性還是驅使著他們不顧一切地撲向奔騰的戰馬,擋在敵軍前進的道路上。即便下一刻就會死,那也必須阻礙一下敵軍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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