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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摧鋒馬發

  馬發的話裡有話,卓飛聽出了味道兒,正想細問,卻聽身旁的葉知州搶先言道:「無人知會?怎麼可能!昨日一早本官收到廣州傳來的急報之後,便使人知會各方,如今本州各縣府駐軍皆有派員前來相迎,難道會獨漏了馬將軍么!」


  葉知州受了委屈,眾官紛紛響應,皆言自己昨日晚間便已得了急報。


  馬發正欲辯駁,卻見卓叔父給他使了個眼色,顯然是要他不要爭辯。


  馬發倒是有做晚輩的覺悟,見狀后便不再多說,而是對著卓飛又笑言道:「小侄早有前去梅州拜見叔父之心,只可惜一直不得閑暇,而今日叔父既然途徑潮州,那定要隨小侄回營敘舊才好。」


  卓飛心說我跟你才是第一次見面,又能有啥舊好敘?不過看你這架勢似乎是有些話想跟我說.……

  「六叔,這天都快黑了,趕緊走吧!這來了潮州,咱們自然要跟著發哥走了。」馬賁大咧咧地嚷道,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擦,老子能說不么?


  卓飛暗罵一句,而葉知州忽然一把拉住卓飛,大搖其頭,言道:「不可,不可,卓知州一路辛苦,又怎能再去軍營受罪。這一是於理不合,二來葉某也怕旁人說我不會待客啊!再者,這麼多同僚遠道而來相迎,只為一睹卓知州的風采,卓知州又怎可棄之而去哉?呵呵,潮陽縣衙已在海天樓備下了美酒佳肴,咱們且去暢飲一番,說不定到時卓知州望海生興,還能吟出首千古傳唱的佳句,豈不妙哉?」


  哇靠,還要吟詩!聽你這麼一說,老子不跟著馬發去軍營怕是都不行了。


  在卓飛看來,去軍營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雖然也是種瘋狂的冒險,但總比跟這些文官們廝混在一起無病呻吟來的痛快自然,再者還可以了解一下潮州駐軍的質素,看看馬大公爺眼中廣南諸軍中最精銳的摧鋒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諸位,諸位,卓某此次返梅,行程甚急,實在容不得半點兒停留,明日一早,便要啟程。而吾離梅之跡,馬公爺曾特別交待某代為查看各州駐軍,是以某今日怕是分身乏術……唉,葉大人你看這事兒弄得.……」


  葉侯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哈哈大笑道:「無妨,無妨,既然馬經略還有公事交代,那吾等身為下屬的自該先盡心為公才是,這來日方長,想來總有與卓知州痛飲之機,倒也不急於此一時也。咳咳,如此葉某便不再強邀了,卓知州請自去無妨。」


  葉知州竟然如此通情達理,這倒是大出卓飛的意料之外,不過無論如何,這都省去了不少口舌,於是卓飛趕忙向諸位潮州同僚拱手告辭。


  接著卓飛又命令親衛隊長陸風和田正在此處妥善地安排卸船等一切事宜,明日一早便自行啟程返梅,而自己會追上去與他們會合。


  安排妥當,卓飛又帶著馬發去拜見馬三爺和一眾馬族尊長,可這些老傢伙們各個都暈船暈的難受,說什麼也不去軍營赴宴,是以只是隨口和馬發客套了幾句家常,便打發他走了。


  馬族的老兄弟們不願跟著去赴宴,這倒是正中卓飛下懷,說實話,成天被這麼一群老頭包圍著,卓飛也實在是受夠了。於是他隨口勸了馬三爺兩句,見人家真是不想去,便不再勸,徑自帶了王挫、吳天,還有新晉的第一徒孫羅忠,再加上一隊親衛,就隨著馬發去了,至於馬賁和那陰魂不散的小六子,這倆貨都屬於不用叫就一定會跟著自己走的主兒。


  摧鋒軍,說白了就是南宋紹興年間組建的一支獨立部隊,受廣南東路帥司和賓司的節制,是一支地方正規軍,最高指揮官稱統制,下設統領若干員;統領之下,依次設正將、副將、準備將等。全軍人數多時達七八千人,至南宋末尚有三四千人。與同期宋軍相比,摧鋒軍具有較高的素質,戰鬥力也較強。


  馬發以正將之職所領的摧鋒軍本駐守於潮州城北雞籠潭,為潮城后枕,名摧鋒寨。


  不過自從馬發收到梅州族叔馬儉的密報之後,便以操兵之名將整個摧鋒軍都拉到了潮陽,專程候著卓飛,這也是他為何能那麼快趕來碼頭的原因之一。


  當然了,馬發和潮州知州葉侯素來不睦,雖無什麼大仇怨,但按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倆人總尿不到一個壺裡去。而馬發因葉侯文臣全不懂武事之故,所以對其的指揮總是陰奉陽違,消極怠慢,換句現代的話說,那就是我懶得配合你的工作。


  不過也不能因此就說馬發有錯,因為這是葉侯剋扣他摧鋒寨糧餉在先所致,只不過這年頭兒的上官總會千方百計的剋扣下面的糧餉,這已是慣例,而葉侯相對來說還算是手下留情的,所以葉侯自然也不認為自己有錯罷了。


  待到曾山腳下的摧鋒軍軍營時,已是天色盡墨,卓飛大概打量了一下,只見這營盤背山而建,雖是臨時軍營,但柵欄、拒馬、哨樓、箭塔等防禦建築,一應俱全,毫不馬虎,而營中更有一道山泉淌下,如此便不懼被人切斷水源了。


  卓飛雖不是什麼布營的行家,但見識還是有的,只看這營盤的選點,和各種細節布置,便知統軍者定是個心思縝密,經驗豐富的宿將;而再看營中士卒做事有條不紊,井井有條的模樣兒,便可知為將者軍紀嚴明,統軍有術。


  卓飛連連點頭,對自己這個四十來歲的便宜大侄子馬發又高看了一眼.……並暗忖道:唔,看來老馬家的風水喜歡出將軍,馬賁這小子若是好好培養一下的話,日後怕是也能成材。


  「海路顛簸,想是睏乏,卓叔父快請上座,容小侄為您添酒。」


  入帳之後,馬發立刻將卓飛請入上座,眾親衛則留在外面自有人招呼。而因是家宴之故,所以帳中並無其餘將領陪伴,唯剩下馬賁和卓飛的徒子徒孫們。


  「好!好!」卓飛端著輩份,任由馬發為自己添了一杯酒,這才舉杯言道:「今日你我叔侄初見,實是喜事,來,且同飲此杯再說。」


  馬發笑著飲了,再填滿酒,舉杯回敬道:「叔父之名早已遍傳嶺南,小侄與有榮焉,今日得見,喜不自勝,這便自飲一杯為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這設在軍營中的家宴,雖沒有什麼精緻菜肴,但卻勝在舒坦自在,馬發口才不錯,而卓飛也是健談之人,所以賓主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卓飛對馬發的印象直線上升,心中搞不懂為何自己的便宜大哥馬儉總說他這個族侄什麼都好,就是性格有些執拗,不知圓滑變通,經常吃虧卻仍不悔改。


  咳咳,看來大哥是有些老眼昏花了,這馬發橫看豎看都是個精明的妙人兒,哪有半點兒執拗模樣。


  「卓叔父,小侄聽聞韶州大捷的戰報之後,當真是徹夜難寐。叔父此功,足令天地動容,亦令吾等抗虜之心更堅也!」


  「哈哈,賢侄勿贊,為叔其時也不過是儘力而為罷了。」卓飛謙遜到。


  馬發陪著一笑,忽然話鋒一轉,言道:「卓叔父,小侄本想借鑒叔父抗虜之法,好生研習,以備來日之用,只可惜這戰報之中卻語焉不詳。咳咳,小侄多有疑惑之處,難得今日叔父在此,不知可否指點小侄一二。」


  看著馬發一副求知的模樣兒,卓飛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莫說你看不懂那戰報,其實就連為叔也是看不懂的。不瞞賢侄,其實那戰報上除了大捷之事是真的以外,其餘對敵廝殺的細節俱是胡扯,你照著它學,那不是問道於盲了么!」


  「啊!這是為何?」馬發大驚,實在搞不明白這明發的戰報為何還要作假。


  卓飛詭異一笑,言道:「戰報作假,只是為了防止機密外泄的無奈之舉罷了,賢侄不是外人……唔,天兒,別坐在哪兒發獃想媳婦了,趕緊跟你發哥講個清楚。」


  正在走神兒的吳天大窘,趕緊將韶州之戰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其中細節更是無半點遺漏。


  馬發聽完,如痴如醉,對卓飛巧妙誘敵和精心算計嘆服不已,而當他聽到此戰不光全殲了呂師夔部,同時還收編了兩萬多元軍時,更是感慨萬分。這年頭兒,天天聽說誰誰誰降元了,又曾幾何時聽說過誰被逼的降宋呢。當然了,那些搖擺不定或是詐降的不算。


  「卓叔父之妙算、堅韌,皆常人所難及也!而叔父所制的烈火彈,威力亦是可怖,於此國勢頹敗之時,實不失為回天之利器也!叔有救國治世之志,又懷經天緯地之才,待來日驅逐韃虜后,必可登閣拜相,流芳百世也。」馬發唏噓不已。


  「哈哈,那些都是后話了.……,總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吾輩既生於亂世,那驅逐異族,護衛家園便是首要之務,非死而不能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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