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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無間之道

  羅忠聞言,真是欲哭無淚,雖說卓飛答應他辦好事兒之後有解藥,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沒事兒願意吞顆毒藥下肚呢?可是羅忠也知道,自己若不吞這顆毒藥的話,那恐怕轉眼間就是個利刃加頸的下場,而且,就算自己不主動吞,難道人家不會撬開自己的嘴巴,直接塞進去么!

  卓飛見把羅忠嚇住了,又笑盈盈地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這丹藥可是本官親手配製的好葯,足足取了九九八十一種毒物之精華,以秘方調製,淬火半月,始成之,可謂是絕世之毒,除了本官之外,想來世間無人可解。而其延時發作之奇效,更是居家旅行,謀財害命之絕配,因此本官稱之為《斷命無形丹》是也。而此丹的輔材也皆是難得的名貴之葯,若去掉其中毒素的話,那便成了延年益壽的大補之葯,不瞞你說,本官也就煉出了二十幾粒,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瓶中也只剩下半數了,實是彌足珍貴的很,若不是今日爾適逢其會的話,那本官還真不捨得給你用呢……」


  彌足珍貴?還適逢其會?暈,那小的不用行不行,這麼好的機會您老就不能留給別人么?

  羅忠腹誹不已,他望著笑眯眯的卓飛,只覺得面前這位少年那和藹可親的面孔之下實在是隱藏著一顆令人毛骨悚然的歹毒之心,你說說,這麼缺德的法子,他小小年紀又是怎麼想出來的呢?而且,二十幾粒丹藥,這麼些年已經用去了一半了,天吶,這少年才多大點兒啊,竟然都害了這麼多人了啊!嗚嗚嗚,早知道這兒有一院子的煞星,那打死我也不敢摸過來送死啊!

  羅忠的疑問,全場人都有,只不過大家的心態不甚相同,王挫和眾親衛隊長都覺得卓飛此舉實在是英明至極,因為如此一來,便不再怕這廝反悔了;而吳天卻是若有所思,對恩師手中的毒藥很是有些懷疑;至於梁順卻是大為警惕,實在沒想到卓飛除了文武雙全,見多識廣以外,竟然還精於用毒,如此一來,恐怕自己日後的飲食也要小心些。


  「大人……大人的丹藥果然是……果然是珍貴的緊,而大人既然肯賞小的一顆,那小的自是感恩戴德,又怎麼可能不識抬舉呢!咳咳,小的此刻手腳著實不太方便,若大人不嫌,那就……那就請大人賜葯吧!」羅忠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應對,這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區別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把話說的漂亮一些拉倒。於是這傢伙把心一橫,把眼一閉,頭仰嘴張,就等著卓飛賜葯。


  卓飛哈哈大笑,輕輕將手中丹丸放入羅忠的口中,見他吞下之後,又湊前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口腔,見果然無葯之後,這才親自為羅忠解開縛繩,然後又對著腿腳已經發軟的羅忠耳語了一番之後,這才問道:「本官的話,爾都聽明白了么?」


  「小的明白了,大人神機妙策,小的拜服。」羅忠乖巧地獻媚著。


  「哈哈,好,那爾便去行事吧。唔,順兒啊,還是麻煩你送他從西牆的垮塌處出去吧。」卓飛扭頭望著梁順,一聲順兒直把梁順喚得反胃噁心,恨不能直接按住卓飛抽上幾個大嘴巴子,可為了大局,深明大義的梁順還是忍住了,怒哼一聲,也不答話,只是提起羅忠就走,片刻間便隱沒在屋舍的黑影之中。


  卓飛扭過頭,對著一臉崇拜的眾人微微一笑,說道:「好了,待會兒咱們就開屠驢大賽了,諸位且去準備準備吧!」


  ……………………………………………………


  「咕咕,咕咕咕。」羅忠出了寺廟之後,轉向南面,走了兩步,忽然駐足,併發出一長一短的鳥叫聲。


  片刻之後,一塊大石之後轉出一人,貓著腰,湊到羅忠身前,低喝道:「怎麼去了這麼久!大當家的都等急了!」


  羅忠嘿嘿一笑,說道:「行了,鑽地鼠,少拿雞毛當令箭,你也甭拿廢話嚇我了,我自會去跟大當家的解釋,大當家的非但不會怪我,說不定還要賞我呢!」


  諢號鑽地鼠的山賊,借著月光,仔細地望了望羅忠,只見對方滿臉得意的賊笑,心中不爽,暗哼道:「得意個甚,等下要是大當家的不滿意,定會扒了你的皮。」


  「滾你的!快點帶路。」


  就這樣,鑽地鼠帶著翻山鷹貓著腰在山坡上七拐八拐的,當繞過了十幾棵大大小小的樹后,終於來到了大當家順毛驢的面前。


  「翻山鷹!你這混蛋死哪兒去了!」順毛驢一見羅忠就怒不可遏地呵斥到。


  羅忠嚇得一撲棱,趕緊拜倒在地,回答道:「大當家的,小的方才奉命去探路,結果很是順暢,又見西牆有處垮塌,且無人防守,便冒險進去溜了一圈。」


  「什麼!你溜進去了!」順毛驢大訝,旋即喜上眉梢,急切問道:「說!快說,裡面的情形到底是怎樣的。」


  「大當家的,小的摸進去之後,只見那些賊配軍要麼是在熟睡,要麼就喝的酩酊大醉,還有些沒睡的則躲在帳篷裡面賭錢。」


  順毛驢聞言,大喜過望,心叫天助我也,可忽然又有些疑慮,因為那伙賊配軍看上去軍紀嚴明,實在不想是又喝酒又賭錢的兵痞子,於是忍不住地嘟囔道:「看來這官軍精銳,也不過如此,唔……」


  羅忠跟了順毛驢不少年頭,熟知他的脾性,一見大當家猶豫,和望著自己眼神,便知方才自己吹牛吹過了頭,反倒讓對方起了疑心,於是趕忙裝作擔憂的說道:「大當家的,只是……」


  「只是什麼?」順毛驢一邊打量著羅忠,一邊隨口問道。


  羅忠裝作為難地樣子說道:「只是,只是這伙兒賊配軍似乎頗懂置營之法,在牆頭,屋頂,樹上,總共布了十來處明哨暗哨,且各個兒都警醒的很,小的……小的差點就著了道兒,不過還好……還好……總算是老天爺保佑。」


  羅忠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順毛驢聞言,卻不懼反喜,心道這就說的通了,這伙兒賊配軍雖然堪稱精銳,但是卻太過於託大,自以為布些明哨暗哨就能高枕無憂了,哼,今夜便讓你看看我順毛驢的手段。


  「羅忠,你小子此次辦事得力,記你一功!」順毛驢一拍羅忠的肩頭,低聲贊道。


  羅忠只覺得自己骨頭都酥了不少,忙到:「都是大當家的英明神武,賞給小的這立功的機會。」


  「哈哈哈,就你小子知情識趣!」順毛驢大樂,明知羅忠是拍馬屁,卻也欣然受之,接著又語鋒一轉,說道:「羅忠啊!這好事成雙,大當家的再送你一份兒更大的功勞如何?」


  「這……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儘管……儘管吩咐便是了。」羅忠先是一怔,接著又裝著不太情願的樣子說道。


  順毛驢見狀,只道羅忠這小子是猜到了自己的盤算,而對方剛涉險歸來,將心比心,若換做自己的話,也定是不願意這麼快冒第二次險的。


  不過這事兒還非羅忠莫屬,順毛驢為了讓羅忠盡心辦差,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輕輕地拍了拍羅忠的肩膀,又語重心長的說道:「羅忠啊!我順毛驢真沒看錯你,你這小子果然忠義,呵呵,待會兒你就帶著幽狼那隊人進去,將這些明哨暗哨都給滅了,此事若成,不,無論成與不成,只要你盡心去做了,那回頭我都讓你做第九峰的副頭領,如何?」


  「副頭領!」羅忠雙目喜色一閃,接著抿了抿嘴,一咬牙,說道:「大當家的放心,小的一定盡心便是!」


  「好!」


  ………………………………………………….

  「方丈,外面真的有山賊么?」順豐小和尚瞪著大眼睛好奇的問到。


  圓通大師搖了搖頭,本想說自己也不清楚,可轉念一想,雲達大師都說那位卓施主是天機下凡,那他說的話又如何能假,於是又接著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卓施主既然說有,那想必是假不了的,不過你們也不要害怕,吾等侍佛之人,自有佛祖庇佑,只要心中有佛,當可無憂無怖也……諸位不如隨本方丈齊誦金剛經,想來定能驅災避禍……唔,算了,夜深音遠,大家還是在心中默誦就好了。」


  眾僧都默默點頭,心說半夜三更的大聲誦經,雖然挺壯膽,但那豈不是擺明了告訴賊人這兒有人么!

  「方丈大師,卓施主真的很厲害么?你說他能打的過那些山賊么?我們出去看看他打仗好么?」順豐並沒有默誦金剛經壯膽的意思,相反,他似乎對即將發生的戰鬥很是好奇。


  圓通方丈苦笑一下,心說這個順豐自從聽那些難民親戚說了卓施主的各種事迹之後,便終日里想著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就連每日的功課也懶得做了……咳咳,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自打見了卓施主之後,本方丈似乎也沒什麼心思誦經了,罪過,真是罪過!


  圓通本想藉機教訓一下心思野了的小沙彌順豐,可話還沒出口,自己也生出了別樣心思,想了想,便對著另一名年紀比較大的僧人說道:「圓樂師弟,不如爾暫代吾照看一下此地,莫要讓大家亂走亂動便好,吾還是放心不下,這便出去看看情形。」


  法號圓樂的僧人聞言點頭,說道:「師兄無須憂慮,自去便可,此處由我照看無妨。」


  圓通方丈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算是和圓樂交接了,接著轉頭便向殿外走去,可沒走兩步,卻又停下,回頭,沖著眼巴巴望著他的小沙彌順豐說道:「順豐,你還愣著作甚,這外面黑燈瞎火的,還不快點為師叔我掌燈照路。」


  順豐一愣,旋即一聲歡呼,衝到殿門口抄起燈籠,便沖了出去,圓通見狀,微微一笑,趕緊快步跟上。
……

  「幽狼兄弟,看,就是那處院牆了,你們且在此處候著,我先進去看看有沒有新設的崗哨。」羅忠貓在牆根兒下,小聲地對著身後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說到。


  「嗯。」年輕男子應了一聲,接著又冷冷的說道:「我叫幽狼,不是你兄弟,若再叫錯,就活撕了你!」


  年輕男子臉蒙黑布,全身著黑,甚至連兵刃都塗著黑泥,整個人融入在暗夜之中,可謂是無影無蹤,唯有兩隻圓睜的眼睛還在泛著幽幽的綠光,直如一頭來自地獄的魘獸,果然不負幽狼之名。而他那冰冷的語氣,也讓人毫不懷疑他會言出必踐。


  羅忠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連連向幽狼拱手賠罪,也不再多言語,而是沿著院牆溜到垮塌處,先探頭望了望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躍了進去。


  片刻之後,羅忠的腦袋又從垮塌的院牆處探出,用力地對著幽狼揮了揮手,示意一切安全之後,又縮了回去。


  幽狼見狀,略一猶豫,不過還是舉起了左手,輕輕地揮了揮,緊接著,他身後的十二道黑影便越過他,魚貫從垮塌處躍入了禪院之中。


  幽狼是最後一個進來的,而他進來之後,四下一掃,卻不見羅忠的蹤影,正想詢問,忽然看見羅忠的腦袋自二十幾步外的一座偏殿的拐角處探出,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上面。


  幽狼順著羅忠的手指向上一看,只見那座偏殿的屋脊背面,隱隱約約有一個人頭探出,由於剛好逆著月光,所以很難看的清楚。


  幽狼見狀,饒是干慣了潛行勾當的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布哨之人,果然是此中高手,而這值守暗哨的士卒,則更是訓練有素,對方居然還知道利用月光來隱藏自己的身形,這份兒能耐,倒真是前所未見的!唔,這就難怪這些官軍精銳竟敢託大到又飲酒又賭錢的了,如此看來,太過於信賴崗哨的作用,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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