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條舌頭
咦?卓飛聞言,更感好奇,心說這山中的小和尚難道也知道韶州的事兒么?難道他也會觀星象不成?
卓飛想了想,覺得已無隱瞞身份的必要,於是也不騙他,反問道:「月前卓某確是在韶州不假,小胖子,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小沙彌雙目圓睜,滿是驚訝地大聲問道:「難道你就是那個身高八丈,三頭六臂,揮手可擒飛鳥,跺腳地動山搖,會呼風喚雨,能勾動天雷地火,在韶州一戰之中撒豆成兵,足足滅掉了六六三十六萬韃虜大軍的梅州知州卓飛卓公子大人么!」
哇擦!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說的似乎是哥,可怎麼聽著就跟在說牛魔王似的呢?
卓飛還在腹誹,而王挫卻忍不住說話了,只聽他大笑言道:「哈哈!你這胖娃娃倒是有趣的緊,沒錯兒,沒錯兒,那可不就是在說我師傅么!」
尼瑪!你這夯貨真確定他說的是你師傅我么!
卓飛瞪了王挫一眼,忍不住又暗罵了一句,這才淡淡言道:「坊間傳說多有誇張不實之處,又豈可當真?小胖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聽誰說的呢!」
小沙彌順豐聞言,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言道:「我是聽來廟裡禮佛的大爺說的,唔,原來他竟是騙我的,我看你一點兒都不像傳說中的卓公子……阿彌陀佛。」
小沙彌順豐心目中的英雄星象破滅,很是失落,而卓飛更是哭笑不得,心說老子不像卓公子,這可能么?靠,老子還成了傳說中的了……
胖方丈圓通至此方反應過來,忙言道:「原來竟是梅州知州大人駕到,小寺真是蓬蓽生輝,大人英明,遍布四海,實是可喜可賀,果然不負天機星轉.……呃,小孩子隨口胡言,大人勿惱才是。」
胖方丈圓通差點兒就又把卓飛是天機星轉世的事兒給抖摟了出來,好在他善於察言觀色,見卓飛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之後,便立刻醒悟過來,趕緊改了口。
卓飛瞪了他一眼,又冷冷地說道:「孩童之言本公子自是不在意的,可旁人就不太好說了!」
「是,是,小僧下次,下次絕不再犯了!」胖方丈圓通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小聲的認錯到。
卓飛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好,本公子就再信你這一次,下不為例。對了,你說說,莫非上月韶州的戰事都已經傳到此處了么?」
胖方丈圓通一愣,不解的說道:「是啊!大人的威名,小僧月初時就聽說了。」
「這麼快?」卓飛很奇怪,心說這古代交通不便,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走不出方圓十里之地,卻不知為何這麼快便有消息傳到這兒了呢?
胖方丈圓通見卓飛茫然不解,想了想,又趕忙解釋道:「卓大人,哦,不,卓施主怕是有所不知,想那韶州歷經戰亂之初,據說韃虜四齣劫掠,不少百姓家破人亡,便一路逃難至此,可是上月末,便有不少韶州人南下尋親,說是侵掠韶州的韃虜已經被梅州知州卓大人一舉蕩平,如今韶州有卓大人的義兄蔡大人鎮守,既施米,又施藥,一副太平樂土的景象,所以他們才追來喚親人回歸故土,重建家園。小寺上月本也有三家人自韶州逃難而來的百姓,如今卻都已經回去了,而那些百姓感激大人恩德,無以為報,於是便將大人的事迹廣為傳揚,雖然傳著傳著難免會失真虛誇,但卻也足見百姓對施主的愛戴之心也!」
卓飛聞言,總算是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多謝圓通方丈指點。」
卓飛隨口一句客氣話,卻令胖方丈圓通受寵若驚,忙言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僧只是據實敘事而已,何敢當指點一說,大人,不,施主乃今世英雄,小僧雖身處佛門,卻早就仰慕施主的風采,只是一直無緣,不想今日卻有幸得見,且雲達大師還……還那麼說……小僧真是不勝榮幸,不勝榮幸也……」
卓飛微微一笑,覺得面前這個胖方丈還真是有趣,全然不像個出家之人,於是搖了搖頭,說道:「圓通方丈處事圓通,言語禮儀皆甚是得體.……嘿嘿,若非你要侍奉佛祖的話,那本公子還真想將你請到州衙去做個官兒啊!」
「啊!做官兒!」圓通先是大訝,旋即便有種暈乎乎的感覺上腦,若不是唯存那點兒神志還謹守著三分矜持的話,那隻怕他就要立刻脫去袈裟還俗了。
卓飛見自己隨口一句話便令德高望重的方丈大師憧憬不已,滿臉都是官迷兒的模樣,心中好笑,情緒好轉,正想再逗他兩句,忽見親衛隊長樑柱大步奔來,到了近前,抱拳躬身,朗聲道:「啟稟大人,吳將軍巡視哨崗時忽然發現南面坡地靜默異常,長草之中偶有寒光閃爍,似有大股賊人沖此地潛行而來,而西面山丘之上的密林中也是宿鳥齊飛,顯是已有伏兵入駐。」
「什麼!竟有此事!」卓飛一驚,略一思索,覺得吳天的分析很可能是對的,這普福禪院,東面和北面都是水塘,西面是山丘,唯有南面是坡地,若有賊人想要攻打此地的話,那定是從南面攻來,再於西面山丘中預設伏兵,而寺中人驟然受到攻擊,萬一不敵,就只能向西面山丘上逃逸,如此一來,那就剛好中了敵人的埋伏,
怪了,這半夜摸過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官軍?賊寇?可他們攻打一家寺廟是作甚?唔,難道是沖著本公子來的么?
太多的疑問,不知誰能解答,卓飛望了望從滿臉憧憬變成滿臉恐慌的胖方丈圓通說道:「雲達大師說我命運多舛,你看看,這可不就來了么!你也莫怕,安撫好僧眾即可。有本公子在此,些許賊人,定入不得寺的。」
胖方丈圓通身軀一震,旋即信心倍增,想想也是啊,有滅掉韃虜大軍的卓飛卓知州大人在此坐鎮,我還怕個屁啊!大人只要撒豆成兵,吹口仙氣.……咳咳,真是的,本方丈怎麼也信了這種無聊的廢話呢……呃,不過這話又說回來,既然卓大人是天機星轉世下凡,那搞不好真會撒豆成兵呢……
卓飛攀上南面院牆,探了個腦袋出去,盯著長滿了矮樹長草的南面山坡仔細打量,果然見月光照射之下,隱有點點寒芒閃爍。
「師傅,我看五師弟說的沒錯,這山坡上定是有不少伏兵。」王挫肯定的說道。
卓飛奇道:「為師也不過是懷疑而已,為何你小子竟能如此斷定?」
王挫得意道:「師傅,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么!你看這山坡上一點點寒芒閃爍,那分明就是兵器在泛光嘛!」
「那亦可能是草從中有不少光滑的石頭,或是摔裂的瓷器啊!」跟在卓飛身後的樑柱忍不住地嘟囔到。
王挫一愣,旋即怒道:「你小子懂個屁蛋,就算那些亮光都是石頭,可是難道你就沒發現這暗夜之中只聞風吹草動之聲,卻無半點兒蟲唱蛙鳴么!哎呀!」
卓飛對著王挫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說道:「我看你才懂個屁蛋,這寒冬臘月的,你去哪兒找蟲唱蛙鳴!」
王挫委屈的捂著後腦勺,無言以對,萎縮了下去,引得吳天還有其餘幾個親衛隊長紛紛掩嘴竊笑不已。
「外面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恩師,要不要多派些兄弟上牆,做出覺察之狀,嚇唬嚇唬外面的賊人,好讓他們知難而退。」吳天忍不住說到。
卓飛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敢來,那定是來者不善,咱們不要輕舉妄動,繼續維持現狀就好,傳令下去,九隊、十隊分守東北,七隊、八隊守西面僧舍,剩餘六隊全集結在此處待命,咱們靜觀其變就好!」
「師傅,反正外面的傢伙定不是什麼好路數,那乾脆咱丟兩個烈火彈出去燒死他們算球,您老看看,外面又是樹又是草的,保證一點就著,跑都跑不掉!」王挫頗為興奮地嚷道,一副燒上癮的德性。
卓飛一腳踹在王挫的屁股上,怒喝到:「你這夯貨,沒看見這風是朝咱們這邊兒吹的么!」
「呃……徒兒天生就笨,哪兒想到那麼許多.……」王挫尷尬地說道。
卓飛無語,搖了搖頭,一邊思索,一邊嘆氣道:「怪了,怪了,你們說說這外面的到底是些什麼人呢?而他們到底是沖著咱們來的,還是沖著這廟來的卻剛好被咱們趕上呢?官軍、韃虜、山賊.……都不好說呀!」
眾人面面相覷,還真沒想到自己現在成了香餑餑,這怎麼聽著是人的都想要啃咱們一口呢?
「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了吧!哼,有話就直接問他好了!」梁順陰陽怪氣兒的聲音響起,接著兩道黑影從一間僧舍後面轉出,眾人一看,正是梁順,而他手中寶劍正架在另一道黑影兒的脖子上。
噗通!梁順收了寶劍,將面前的黑影猛地一腳踹倒在地上,眾人忙呼啦一下圍了過去,架起火把一看,只見倒在地上的竟是個嘴被堵住,且綁縛了雙手的陌生男子。
「小六,這人是哪兒來的?」卓飛大奇問道。
梁順皺了皺眉頭,揚起白皙的小臉,傲然言道:「自然是外面來的!」
「啊!」
「果然有賊人!」
「可不是么!這人一看就不像好東西!」
諸親衛隊長登時跟炸了窩似的議論紛紛,卓飛也是驚異莫名,和吳天對望一眼之後,吼道:「都莫吵了!小六,你又是從哪兒回來的?」
卓飛這話問的很有水平,因為他知道梁順是有武技傍身的,所以他自己翻出牆去抓個人也是毫不稀奇的,可是他怎麼回來的就成問題了,你總不能背個人翻牆吧!
梁順眼中精光一現,淡淡地閃過一絲讚許之色,心道:能在瞬息間便發現問題之關鍵所在,這個卓飛果然思維敏捷,精明之至。
梁順撇了撇嘴,一臉諷刺地望著幾名親衛隊長,悠悠說道:「西北面靠山處的院牆塌了一角兒,難道你們不知道么!」
幾名親衛隊長一怔,接著臉上都是一紅,而樑柱剛好是負責布防西面的,聞言后更是羞愧難當,趕緊向卓飛告了聲罪,趕去布置了。
卓飛若有所思地望著梁順,心中暗贊到:想必小六他一早便發現外面的異常了,而且在我們才開始匆忙布置的時候,人家都已經抓了個舌頭回來了,不錯不錯,這小子倒真是個人才,看來能在皇宮大內混出個人樣兒的,都不簡單啊!
唔,只是這小子長的太屌,陰笑的太賤,居然比本公子還要囂張,真是不可原諒,真想抽他啊!
卓飛向很屌的梁順點了點頭,算是謝過他的舉手之勞,接著又示意親衛將地上那個滿面驚恐的中年男子嘴裡的布掏了出來。
「好漢們饒命啊!饒命啊!小的只是途徑此地,途徑此地的啊!」中年男子嘴巴剛剛解放,便忙不迭的告饒起來。
王挫一腳踹在對方的屁股上,厲喝道:「半夜三更的途徑此地,你哄鬼呢!說!你是什麼人,還有多少同夥!」
「好漢饒命,小的真的只是途徑此地,莫名就……就被這位好漢給捉了進來,哪來兒的什麼同夥,好漢饒命,小的真是.……」
中年男子矢口否認,王挫聽的不耐煩,對著中年男子的屁股狠狠地再踹了一腳,又把手中的大斧頭架在對方肩上,怒喝到:「再敢說一句廢話,爺爺我就剁你一條臂膀下來送酒!」
卓飛訝異地望了一眼三徒兒王挫,心說這夯貨還真有當山賊的潛質,被你這麼一逼供,老子還以為自己是山賊呢!
「爺爺饒命啊!爺爺饒命啊!小的真的是途徑此地的良人啊!」
「呀嗬!你還不招,看老子真剁了你!」王挫怒不可遏,手中大斧頭舉起,作勢就要下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