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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抹火紅

  才子佳人,涼亭惜別,斟上淡茶一杯,撥弄清音傳情,雖不聞言語交流之聲,卻似有心曲暗通,颯颯秋風,至柔……


  一曲既罷,餘音繞梁,便是卓飛那雙被後世通俗音樂給糟蹋壞了的耳朵,亦能感受的出這首古琴曲所呈現出來的那份雅緻意境,還有那份融於其中的情意……


  四目相投,正是無聲勝有聲之時,雖然此刻身邊有著無數的電燈泡在大放著光明,但作為一個雅人的卓飛還是極其不願意去破壞了眼下的氛圍的,而作為一個狂放不羈遊戲花叢迷死萬千少女不償命的風流才子兼偶像派巨星,那此刻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瀟洒的轉身就走,因為不管你現在說些什麼,那都是會落入了俗套滴……


  卓飛慢慢地起身,微微拱手施禮,同時遞上了一個深情又深邃的眼神之後,這才一分手中的摺扇,一邊搖一邊大笑著向外走去。而待其走到亭外之時,忽然朗聲唱到:「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清風拂柳琴聲纏,餘音潤心田。


  雲之遙,山之巔,柔腸百千轉。


  一杯淡茶訴離嘆,別情敘夢間。


  連營號,旌旗展,風蕭水亦寒。


  男兒披甲挽狂瀾,家國兩難全。


  埋骨河,濺血灘,死生無懼顏。


  玩世雖好民更重,大義吾自肩……」


  李叔同的《送別》,是被後世人譽為二十世紀最優美歌詞的名作。可如今,卻因為卓飛的應景需求而提前面世了。


  不過這首從卓飛口中吟出來的長短句,說是盜版,其實也只有第一句是抄襲原作的。而其餘的部分則是咱們卓大才子根據現場需要而臨時改編出來的「佳句」。


  總的來說,倒也算是押韻工整,琅琅上口。比之原作,雖少了些離愁不舍的意境,但卻又多了幾分悲壯激烈的英雄之氣。


  不得不承認,於數步之內,能改出一首如此貼切適用的應景佳句來,已是相當的不易了,這也就難怪卓飛這小子會為了自己的文學功力而洋洋自得了。


  君不見,此刻長亭之內,三女皆已被這首長短句的意蘊所感染,神情恍惚,各有所思…….。


  紫煙最早回過神兒來,微微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未直面真人之前,紫煙還以為道聽途說之讚譽中多有虛誇之詞也。然,今日有幸面見卓公子之後,方明白往日道聽途說者竟不及其人風采之萬一也!而當今聖上破格擢用卓公子之舉,果然聖明之極……嗯,也難怪小姐如此傾心……」


  弦雨聞言之後,也頹喪地耷拉下了她的小腦袋,嘆道:「唉,這傢伙雖然可惡至極,但確是…確是才思敏捷的緊……而那些什麼趙公子、李公子之流若是與其相較,簡直…簡直是形如糞土嘛!而且,這傢伙似乎看起來也是個好…好官兒……!嘿,得了,反正小姐你中意他的緊,那.……那本姑娘大不了以後就多讓著他一些好了……!」


  若卓飛知道自己改編的長短句竟然能令一向潑辣愛找茬兒的鹹魚姑娘服了軟的話,那他定會得意的跌落馬下的。可趙清凝卻對弦雨的態度轉變卻無動於衷,而只是默默地端坐在石案之前,目送著卓飛師徒返歸大軍,良久不語。


  直待大軍重新開拔,趙清凝這才恢復過來,喟然長嘆一聲,言道:「卓公子常以玩世之態示人,雖略顯放蕩,卻有兼濟天下之心。每每行事,均以民為重……


  此次出征,吾本以為非其所願……然詞通心聲,今聞之,吾始明卓公子之志也……!

  嗯,你看他昂然赴險,竟無半點懼色,這又豈是以往那些只識極盡冠冕堂皇之能事,卻無半點擔當的昏官、庸官可與之比擬的!

  言行如一,以身作則,大義凜然,浩然正氣,雖無英偉之軀,卻盡顯男兒本色,大丈夫生當如是也!而至於像那些文思過人、辭賦精美等等地諸般美譽,與此相較起來,已是如同錦上添花矣!」


  紫煙認同地點了點頭,而弦雨這次也出奇地沒有反駁自家小姐大說卓公子的好話,反倒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其實像紫煙弦雨這種貼身丫鬟,日後一般都是要隨著自家小姐嫁人的,也是要伺候男主人的,所以幫自家小姐挑夫婿,也就等於是在幫她們自己挑夫婿了。


  因此,這也是弦雨一直很努力地去找卓飛麻煩的主因,因為在她看來,卓飛卓公子雖然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但卻總是有些不識抬舉,總不把自家小姐表露出來的情意當回事兒,這一點真是尤為可惡!你想啊,若是對方連自家小姐都可以不上心的話,那就更遑論自己了嘛。


  人都是有些私心的,通過綜合的考量,當弦雨確認了卓飛並非是自家小姐的良人之後,她就總有一種要把自家小姐從花痴狀態解救出來的衝動……


  不過眼下的情況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是卓飛突然之間驟升高位,年紀輕輕便已執掌一州,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直猶如旭日初升,光芒端地耀眼;再者,則因為無論是古往今來,無論是海內域外,總之,普天之下,這美女大多都是愛英雄的,而卓飛方才恰恰就表現出了一種令美女們無法抗拒的英雄氣概來。同時,這種壯烈無畏的形象也很好地迷惑了弦雨,令她這個一向看卓飛不順眼的小丫頭,突然間就對卓飛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咳咳,見鬼,我為什麼要用『迷惑』呢……?)


  大軍已然開拔,卓飛的身影也漸去漸遠……


  錚~~~錚~~~錚~~~!


  趙清凝忽然舞動十指,如同暴風驟雨地撥動琴弦,奏出了一首送別曲,然而其中卻無半點兒女纏綿之態,唯有慷慨激昂的悲壯豪情……


  跨征鞍,橫戰槊,上襄州。便匹馬、蹴踏高秋。芙蓉未折,笛聲吹起塞雲愁。男兒若欲樹功名,須向前頭。


  鳳雛寒,龍骨朽,蛟渚暗,鹿門幽。閱人物、渺渺如漚。棋頭已動,也須高著局心籌。莫將一片廣長舌,博取封侯


  一首當代大詩人吳泳的《上西平》,風格遒勁,無半分離愁別恨,卻盡顯男兒豪情,而下片勸語,可謂是警世恆言也。


  詞風雄威,曲音激蕩,引得從山下經過的將士們的熱血再次沸騰,齊齊應和……


  殺虜!殺虜!

  卓飛也勒停了馬,細細地將曲子品完,這才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這個趙清凝果然是個妙人兒,僅憑著一首琴曲便可鼓舞士氣至此,倒還真是不負其才女之名……嗯,難怪在後世的那些遊戲裡面,常常都有以奏樂的形式來加成士氣的設定,以往哥總覺得這是扯淡,可如今看來這招兒的確是能收到奇效的嘛……」


  「恩師,不知何為後世遊戲?還有那加成士氣的設定又是何物?莫非這士氣的大小還能設定么?」跟在卓飛身邊的吳天很是不解,忍不住好奇地請教到。


  「啊!」卓飛忽然驚覺自己說溜了嘴,竟一不小心泄漏了天機,乖乖的,這可如何了得,於是趕忙含糊地敷衍道:「唔,為師有說過這些么?」


  吳天狂點頭……


  卓飛老臉一紅,硬著頭皮又說道:「天兒,定是你聽錯了……」


  吳天狂搖頭……


  卓飛繼續催眠道:「不…不對,天兒你定是聽錯了……」


  吳天繼續狂搖頭,而且同樣聽到卓飛說話的李結、李剛倆人也忍不住將馬靠了過來,並附和著吳天一起拚命地狂搖著頭,看他們那副架勢,大有不刨根問底就誓不罷休勁頭。


  卓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說了一句『這可是你們逼我的』之後,便一合手中摺扇,對著自己身邊這幾個不懂事兒徒弟的腦袋就是一通猛敲,同時勃然大怒,壓低了聲音斥責道:「一群廢物夯貨,為師我老人家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偶爾泄漏兩句天機也屬正常,爾等偷偷聽到已是福分不淺,還窮究個甚!此等天地奧義又豈是爾等可以隨便打聽的!又豈是爾等的修為所能承受的起的?哼哼,人心不足蛇吞象,此乃仙道大忌……真是找死,找死……!」


  卓飛的一通炮轟,直把幾個徒弟嚇得面如土色,尤其是後面的那句『仙道大忌』,則更是讓他們驚恐萬分,不過好在此刻眾人都騎在馬上,否則這幾個傢伙定會跪倒認錯,引起旁人的注意。而此刻眾徒弟之中唯有張跑頗為得意,暗自幸災樂禍地想到:哈哈,還是咱明智,沒有去逼問恩師,看看,你們這些沒眼色的傢伙們惹得恩師不痛快了吧!嗯,所以說嘛,這該知道的事,你不問,恩師也自然會讓你知道;而不該你知道的事,你便是問了,那恩師也不一定就會告訴你的……


  對了,咱還記得恩師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凡事,知者不一定真知,不知者亦未必真不知。知未必善,而不知亦未必惡。知與不知,皆源於本心。善與不善,皆源於事。而事常變,是以,知與不知亦常幻化往複,無所定形也…….

  咳咳,想自己初聽此言之時,直覺的雲山霧罩,好不晦澀難明,而如今想來,恩師之言果然是博大精深,哲理十足。嘿嘿,你們這些傢伙,平日里定是沒有好好地記住恩師的教誨,否則如何不知收斂,非要問些不該問的事情,也難怪恩師如此暴怒…嘖嘖,好可怕,好可怕!

  張跑逃過一劫,暗自慶幸不已,而與此同時,小太監梁順也躲在大軍之中偷偷地注視著這一幕,不過因為他離得較遠,所以並不明白卓飛師徒之間發生了什麼,只不過是見到卓飛在用扇子猛敲著眾徒兒罷了。


  見此情景,小太監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心中狂呼道:這個卓飛果然不是個善人,你看他動輒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打罵諸徒,絲毫不留半點情面,而那幾個徒弟也是敢怒卻不敢言……


  咦,不對,似乎那幾個傢伙竟然連怒都不敢怒了……天吶,此人(銀)威竟能積至此乎!這真是…還真是不可思議也……嗯,不過還好,本公公躲得很遠,否則這次多半也會難逃毒手了吧!

  ……………………………..

  征途漫漫,甚是無聊,卓飛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唉,要說趙清凝這個女娃也是不錯的,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身段有身段兒,沒事兒的時候還能彈個曲兒來解悶,除了有點假清高真憤青之外,倒也算是個女神級別的尤物,值得收藏……嗯,想必我的珂妹也不會介意再多增加幾個……不,十幾個……不,幾十個姐妹吧……!

  不過說起珂妹……


  唉,世人都說男子無情,依我看這女人要是無情起來的話,那像什麼負心郎、絕情漢之類的傢伙們都徹底地弱爆了!


  韓大小姐啊韓大小姐,我說你這人也忒記仇了些吧!哥不過就是晚了幾天去拜訪你,和後面一疏忽又放了你一次鴿子而已嘛……我說你至於這麼小氣,到了這會兒都不肯露個臉送送哥么!要知道,哥這可是要出征了!可是要去生死未卜了!可是要去和禽獸不如,嗜殺嗜血的蒙古韃子死磕去了啊!嗚嗚,哥真是太傷心了,太鬱悶了,早知道珂妹你如此絕情的話,哥就不費那麼大精神去寫那麼感人的致歉信了……


  唉……


  天涯何處無芳草,妹子排隊等哥挑。你要是不要,哥扭頭就跑,讓你後悔一直後到老……


  嘖嘖,好詩啊!好詩!看來哥神傷的時候總是很有詩意,很有文采,很有…….滴!

  「恩師,您老快看!」


  卓飛越想越覺得美人絕情,越想越覺得憤憤不平,正暗自鬱悶間,忽聞張跑喊聲,於是抬頭一看,只見一道嬌俏的身影正在遠處右前方的山崖頂上策馬飛馳,剛好與大軍齊頭並進。而山路坡陡,前方數百米之外更是有一道斷崖,如此極速驅馬,直令觀者皆心驚不已也。


  唏~~律律~~~~

  山路將盡,騎士勒馬急停,引得(挎)下坐騎揚蹄嘶鳴,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


  紅色的太陽,紅色的天……


  紅色的披風,紅色的馬……


  紅色的英姿,紅色的人……


  倩影入目,相思瀰漫,常現於夢中的,

  可不正是斷崖之巔的那一抹兒火紅么……


  卓飛看著看著,便不由得有些痴了。


  「好像是師母吧?」


  「對,我看也是師母!」


  「沒錯沒錯,一定就是師母了!」


  「師母?師母在哪兒???」


  張跑驚呼一聲,旋即引得李結和吳天的附和,反倒是李剛頗感意外,忙好奇地探著腦袋張望,想看清楚山崖上那個能讓恩師他老人家鍾情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兒……


  珂妹,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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