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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三公公到

  「報……………….!」


  忽然間一聲急報伴隨著馬蹄聲傳來,剛入城不足百步的隊伍聞聲停下,諸官愕然後望,只見一名斥候縱馬到了城門口之後,便跳下馬來,又沖著這邊兒快速奔來,顯然是有要事稟報。


  「來人停步!」侯府親衛隊長馬頭身負警衛之責,自然不能隨便讓人接近自家主人。


  斥候見狀,忙遞上了自己的身份兵牌,待馬頭勘驗無誤放行之後,這才快步奔到馬大侯爺的面前單膝下跪,稟告到:「啟稟侯爺,傳旨的使臣已至,其得知諸位大人就在左近之時,特遣吾先行前來通傳,望諸位大人留步,以免再多耽擱。」


  「傳旨?」馬大公爺一愣,這又是要傳哪門子的旨意?莫非是拆分廣南東路的詔告到了,唔,這速度也太快了嘛!

  馬大公爺疑惑地望向王太監,只見對方也是苦思不解的模樣兒,於是又對著報信的斥候問道:「使臣如今何在?可知是何旨意?」


  「回稟侯爺,使臣該已在兩里之內,卻未言到底是何旨意。」


  馬大侯爺聞言,略一沉吟,便對著王太監說道:「王公公,既然如此,那還請公公稍待片刻,待……」


  王公公不等馬大公爺把話說完,便擺手打斷他說道:「馬公爺實是折煞王某了,在您老面前,吾又豈敢自稱公公。嗯,既然是朝廷又有旨意到來,那公爺自該先去接旨才是,無須顧忌下官,不妨事,不妨事的。」


  前倨後恭,馬大公爺對王太監態度的轉變很是有些疑惑,心說方才傳旨那會兒也沒見你這麼尊敬我啊!為啥才入城一會兒的功夫,你就便變得如此低聲下氣了呢!莫非是因本城的風水較好,一入城就轉了人的心性不成?咄咄,真是怪事!


  也難怪馬大公爺心存疑惑,實不知這位王太監的前倨後恭其實也是有緣由的。俗話說:每個太監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道的辛酸往事。王太監只因幼時家貧,后又遭了天災,生計不保,無奈之下便凈身入了宮,爾後又在宮中爾虞我詐的打熬多年,可謂是嘗盡了人間百味,這才因機緣而混到眼下的這個位子上。王太監本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太監,身雖殘志卻不殘,由於兒時的記憶不滅,所以王太監一直憧憬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路邊再無凍死骨云云…….而身為宦官,王太監既不願意也不可能去做像童貫、楊戩這些前輩一般的權宦,他的願望只是好好地服侍已經日見聖主模樣兒的小皇帝長大,整軍經國,抗擊韃虜,再現盛世,令天下萬民都過上好日子也就是了。


  王太監的理想很偉大,也很質樸,雖說可能方向方法有些問題,但無論是身份還是時代的局限性都限制了他只能這樣去思維了。


  在王太監看來,馬大公爺甚得民望,足見其施政之善,而當今聖上年幼,雖聰穎過人,但畢竟不是外朝那些大臣權相們的對手,終日里如同傀儡一般,真是好不凄涼。自己臨行之前,太后亦曾私下授意,定要儘力籠絡地方上的能吏幹將,以作日後抗衡之資本,此點與自己的心意可謂是不謀而合。如今看來,這位馬大公爺確是一個應該好生籠絡的封疆大吏,一是因其位高權重,二來則是因其得民之心,而最主要的第三點卻是因為此人並不同於其他大吏那般皆是文臣出身,反倒是個純純粹粹的武將,而其能至如此高位,那在本朝可是個稀罕物事兒,堪稱異寶矣!


  宋朝的大臣們最恨的便是內臣,而王太監身為內臣卻也是最恨外朝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們,在他看來,如今大宋朝落得如此境地,其罪魁禍首便該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總是不幹人事的文官們。而那些文官們僅是不幹人事倒也罷了,可最關鍵這些人還總喜歡鼓惑帝王,還總喜歡排除異己,還總喜歡不懂裝懂,還總喜歡把攬兵權,還總喜歡欺負太監,還總喜歡收拾武將……咳咳,雖說壓制武人是太祖定下來的國策,但太祖也沒有像你們那樣子欺負人的啊!武將們打輸了仗自然是難逃懲處,但若是大勝了恐怕還會更加悲催,一個鬧不好便會被扣上一頂挾兵自重,意圖謀反的大帽子,斬首送命都是輕的,株連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啊!如此這般,又有哪個武將還能有蓬勃的戰意呢?


  王太監越想越氣,心中暗罵:就拿陳相來說吧,平日里滿口的堂皇之詞鼓惑聖心,把持朝政,排擠這個打壓那個,真是好不威風,可韃虜一打過來,他倒好,直接借著託孤的名義就帶著當今聖上跑了,貌似忠良,其實還不是怕死么!雖說自己也因此而逃過了帝都陷落之劫,但觀其作為與人品,自己這心中實難生出半點感恩之意。再說了,照此下去,恐怕遲早還得是個亡國碎身的結局,只不過時間早晚罷了。所以說,這文臣權相把持朝政的局面一定要改,否則恐離大難不遠矣!

  王太監雖是個宦官,但不得不承認,此人的眼光與見識還是很獨到的,而他想明白了之後,存了籠絡之意,所以才會對馬大公爺益發尊敬,否則以他天子近侍的身份,是足可擺擺架子,炫炫威風的。


  言歸正傳,王太監到底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暫且不究,而這邊得了信兒的馬大公爺已經率隊折返,再次出城迎接天使去了。


  一兩里的路程對奔馬來說那幾乎就是轉瞬即至,馬大侯爺等人方方邁出城門洞,便見官道上三馬飛馳而來,待到近前,諸人才看清楚,原來除了兩名隨行的護衛之外,最前面的馬上端坐之人,竟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


  「咦,小三兒怎麼也來了?」王太監訝異地低聲呼道。


  馬大公爺聽聞后一愣,連忙問道:「王公公,這位少年公公又是何人?」


  王太監瞅了瞅好奇的馬大公爺,想到自己應該籠絡對方,所以稍作沉吟之後,便也不隱瞞,答道:「回公爺話,眼前的這位三公公便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第一紅人,其自幼入宮,與當今聖上和衛王爺是兒時玩伴……嗯,未免公爺疏漏,雜家也不瞞公爺說,其實這位三公公本名梁順,在家中也不行三,只是當今聖上年幼時曾戲言天地之間己最大,衛王第二,梁順第三……所以後來宮中人多以三公公呼之,而聖上聞后也欣然以此喚之,這才…….呃,如此說,公爺明否?」


  馬大公爺大訝,一是驚訝天子竟然如此兒戲,二是驚訝這位叫三公公的少年竟然有什麼大的名頭,三來他最奇怪的則是眼前這位王公公竟然連這種最忌諱外傳的宮廷秘辛都告訴了自己,這非親非故的…..這……這種話又豈是可以隨意亂傳的啊!怪了,真是怪了,想來想去,自己在宮中貌似應該沒有個姓王的親戚吧!

  馬大公爺雖然對王太監透露出來的善意很是有些疑惑,但不管怎麼說,人家那也是善意不是,於是,馬大公爺微微拱了拱手,言道:「多謝王公公指點,稍後必有重謝。」


  太監貪財,人所皆知,馬大公爺思前想後,覺得王太監如此示好恐怕還多半是為了得點兒油水,可誰知他話音剛落,王太監卻怫然不悅,淡淡地回道:「馬公爺客氣了,雜家得蒙聖寵,雖不富裕,但衣食卻是無缺的,就不老公爺費心了。嗯,雜家在京之時便風聞馬公爺愛民如子,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雜家本是貧寒子弟,故亦敬重公爺之德,不想倒是讓公爺誤會了,呵呵呵呵。」


  王太監的笑是冷笑,全無半分笑意,馬大公爺見狀,頗有些莫名其妙,暗自腹誹到:奶奶的,怪了,世人不是都說太監貪財么,可今天咋就偏讓我碰上個不貪財的呢?而世人還說文人清高,可我那賢弟雖是文人,卻張口閉口皆是言利,不喜炫耀斯文,卻常以商賈自居……唉,莫非這世道真變了不成?


  馬大公爺雖貴已為公侯,但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他,深知做人之理,卻也不敢得罪這些天子的近侍,於是趕快連聲勸慰,自言唐突。


  而就在此刻,那位天地之間排名第三的三公公已經駐馬落地,只見他昂首走到諸官面前,先對著馬大公爺微微地施了一禮之後,又冷冷地掃視了一遍四周,這才以其獨特地夾著童音的嗓門高叫道:「卓飛可在,還不速速上前迎旨!」


  嗡~~~

  城上城下一陣躁動。諸官和看熱鬧的百姓皆面面相覷,實不知聖上為何要單獨傳旨給卓飛卓公子。封官兒么?怎麼瞅著這個小太監的神色不善,還有這語氣,怎麼看怎麼像是來找茬兒的啊!


  在場的很多文人立刻聯想起前兩日嶺南文會裡那名神秘文士的話,心說,莫非聖上是不敢得罪像馬大侯爺這般的封疆大吏,卻意欲殺雞儆猴,先拿卓飛卓公子來試刀么!唉,這人太出風頭了果然不是好事,看看,這下麻煩來了吧!

  此刻,躲在隊伍最後面的卓飛也是一臉的納悶兒,心說這個十二三歲大的小太監找本天機到底啥事兒啊!哥的名字是你能隨便叫的么?叫也就算了,可我說你咋還不講理了呢?說什麼『還不速速上前迎旨』,我說你咋就能肯定哥混在這人堆兒裡面呢?奶奶的,還別說,哥如今還偏偏真的就在這人堆兒里……唉,哥立馬玩個消失行不行哦……?

  不過卓飛自己也明白,想要玩消失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如今全場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卓飛暗自腹誹道:唉,看來生的太帥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不,一下子就被人聚焦了,咳咳……哥還真是好羨慕那種扔在人堆兒裡面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大眾臉啊!

  既然躲不過,那就硬著頭皮上唄。


  「卓飛在此,恭迎旨意。」前面有榜樣,如今卓飛也算是把宋朝接旨的禮儀學得有模有樣兒了。


  小太監三公公掃了一眼越眾而出的卓飛,鼻子一哼,問道:「爾便是卓飛,可有假冒?」


  噗~~~!


  卓飛差點氣得吐血,心說像本公子這般天縱的英才那又豈是旁人能假冒的了的?更何況以本公子在梅城地界的知名度以及上鏡率,又有那個不怕死的傻蛋敢來假冒我呢!

  不過嘛!看在你這死太監遠來不知情的份上,哥忍了!


  「公公說笑了,在下正是卓飛,如假包換!」


  「是就是唄,誰有空兒和你說笑!廢話忒多!」


  呃……尼瑪的……


  卓飛心中大罵,他也看出來了,這個死太監純屬來找茬兒的,這個可不妙,莫非是那裡出了差錯,惹怒了當今聖上,所以派了個小太監來收拾自己不成,這……實在是不應該嘛,老子好歹也幫皇帝小兒你賺了二十萬兩銀子,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小太監的態度分明,令旁觀的人群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百姓們已經有些群情激憤,而負責警戒的士卒們也是牙呲欲裂,狠狠地瞪著小太監,恨不得上官一聲令下,就衝上去揍人了;而那些普通的士子文人們卻是升起了憐憫之心,不忍目睹卓飛這個身具奇才的同類中的異類犯難;至於那些大小的官員們的心情就複雜的多了,按說卓飛與馬大侯爺組合之後,梅城的吏治頓時清明了許多,代價自然是他們這些官員受到了很大的束縛,以前很多能做的事情都幹不了了,一個個只能安分守己,好不自在。不過他們受到束縛的同時所獲得的好處卻也是顯而易見的,先不說自從開始推行愛國彩票之後,使司衙門額外發放的貼補足夠可觀,便是那錢莊的前景也是頗為誘人的。而且卓公子還說了,要拿錢莊的錢來開辦什麼……對了,是開辦實業,比如酒廠什麼的,賣的就是前段日子瘋搶的那種無名酒,天吶,這酒若是大量的造出來販售的話,那還有不大賺特賺的道理么!而這種好事兒,去哪兒找啊!

  眾人想法各異,但還真就沒幾個人希望卓飛倒霉的,這倒不是卓飛的人品有多好,主要是因為大家的利益已經被一項項新政聯繫在了一起,百姓也好,士卒也罷,文官也好,武將也罷,總之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有卓公子在,自己就多少能沾點兒好處,而卓公子要是不在了,那新政恐怕會立刻夭折,而自己已經獲得的利益恐怕連能否保住都很成問題啊!

  小太監三公公感受到了周圍人群射來的不善目光,雖有疑惑不解,但其卻也不懼,又掏出一捧黃絹,大咧咧地問道:「爾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


  「那爾為何不跪下迎旨?」


  「這…….」卓飛心中大罵,忍不住地回頭瞄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大哥,只見對方雖是一臉的不爽,但卻仍是很無奈地沖著自己微微地搖了搖頭,顯然是讓自己暫且忍耐。


  可惜卓飛天生就不是個服軟的主兒,按他的想法,若是這道聖旨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那自己跪不跪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而若是什麼意外獎賞的話,那自己就更沒必要跪了嘛!

  一個快亡國的皇帝小兒,派來了一個狗仗人勢的小太監,傳旨就傳旨嘛,也不知道你得瑟個啥!想讓本天機折腰屈膝,沒門兒!

  「敢問這位公公,卻不知這跪迎聖旨一說出自何處?」雖然卓飛也不清楚這年頭是否真有跪接聖旨的規矩,但這小子聰明,他只從旁人的表情上便分析出來這裡面有問題,因為大家似乎對小太監的行為頗為不忿,而對自己卻是一臉的同情,所以想來還是這個死太監在故意刁難的成份居多。


  三公公聞言一愣,自從官家登基之後,他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如今還真沒什麼人敢頂撞他了。可如今這個白衣少年,見到自己不畢恭畢敬的陪著小心也就算了,可他卻偏偏還要反過來質問自己,這又如何能忍得……


  「放肆!」三公公勃然大怒,斥道:「既無功名在身,那便是一介草民,如今得蒙天子降旨,爾自該稽首九拜,瞻北感恩,又何來忒多的廢話?哼,行不端,禮不敬,實為可惡!」


  奶奶的,本天機不過才問了一句話,結果就招來了你這個死太監好大一通兒數落,到了最後,你還說我忒多的廢話,奶奶的,我說你這到底還講不講理啊!

  卓飛暗罵不已,不過他卻也聽出點味兒來了,別看對方張牙舞爪的好不嚇人,但似乎大宋朝還真的就沒有聖旨必須跪接的這一條兒啊!再細想想也是,自打穿越之後,所見所聞實在是和後世的影視劇里的情景相差頗多,這大宋朝皇權雖重,階級雖然分明,禮法雖然冗雜,但就整體社會風氣而言的話,似乎還是很寬容的嘛。


  而且卓飛也想起來了一個典故,據說宋太祖趙匡胤因為手下的將領桀驁不馴,這才撤了早朝時的椅子,而自此之後,大臣們上朝時就只能站著了,這個典故有沒有根據卓飛不知道,但從這裡面卻也能感受到宋朝皇帝和臣子之間的真實關係吧。


  其實,在中世紀時代,華夏文明的民 主程度要遠遠地超前於世界各國。宋朝的大臣們雖然也跪拜皇帝,但是大多也只限於朝會與祭祀之時。至於後世影視劇中那種見到皇帝就跪趴地上,噤若寒蟬,一句話說不對就被皇帝拉出去砍頭的情形,那簡直就是在扯淡!那是只有在元、清那種半封建半奴隸制的王朝才會出現野蠻人行為!而在華夏文明正統的封建時代,當皇帝的要想治臣民的罪,那也是要有充分的理由的,那也是要經過審判,也是要明正典刑的。這一點莫說是在已經有了資本主義萌芽趨勢的宋朝是如此,而即便是在以嚴刑峻法著稱的明朝,那士大夫們也是有事兒沒事兒就要去和皇帝干一仗玩玩兒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敢罵皇上那可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是日後升遷時的政治資本。而反過來當皇帝的卻大都像是個受氣兒的小媳婦,輕易不敢招惹臣子,有事兒沒事兒的還要再下個罪己詔反省一下什麼的,也唯有在皇帝實在是被逼得急了,在惱羞成怒之下才敢杖責大臣幾下。


  這些,在後世很多人的眼裡,恐怕是實難想象的吧!由此可見,在經歷了兩次異民族的野蠻統治之後,如今沉澱在我們骨子中的奴性是如何之重,重到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成為了一種條件反射,它不但桎梏了我們的創造力和想象力,甚至還壓制住了祖祖輩輩銘刻在我們血脈中那種積極向上的精神,還有那份屹立於世界民族之巔數千年的驕傲。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華夏民族若想要重新崛起於世,那首先就要先將這些腐骨之毒一點一點的挖去才行……


  扯遠了,總之卓飛的心中已經基本斷定了這種要求自己跪拜接旨的說法是眼前這個死太監在故意刁難,不過他還是又試探了一句,故作為難地說道:「敢叫這位公公得知,卓某自幼便隱於山野之中,入世也不過只有二十餘日,是以對世間的禮法著實不甚清楚,僅從古籍中習得周禮,不過其中似乎並無接旨須跪一說,卻不知本朝是否有……」


  「哼,既然自幼隱於山野之中,那便是未受教化之民嘍!」三公公把頭一仰,又滿臉鄙視地接著說道:「此乃我朝慣例,有功名在身者可見官不跪,受旨不跪,而無功名在身者則需跪拜稽首以示敬畏心誠之意,爾可明白?」


  「呃……這個在下似乎明白……亦似乎不明白。」


  「本監說的這麼清楚了,爾還有何不明之處!」三公公差點沒被卓飛噎死,心說這是個什麼人啊!理解能力如此之差,也不知皇上到底是喜歡他哪一點,還要派自己來……


  卓飛微微一笑,先拱了拱手,又問道:「公公解釋的確是清楚,然在下窮窺大宋律法,卻未見此例,實不知公公口中的慣例是出自何典何范?」


  「本公公方才不是已經說了,此乃慣例嗎?而既是慣例便不見於典籍,而是民風使然……哼哼,虧爾還是個讀書之人,又豈能不知何為慣例?爾如此多事,莫非是心存不敬!」三公公很是不滿地壓著火氣反詰到。


  「哈哈!」卓飛突然大笑一聲,又朗聲道:「公公此言有差!若照此說法,那卓某所知的慣例倒還真有不少!哼,過橋抽稅是慣例、入城卡拿是慣例,上官剋扣下屬餉銀是慣例,罪者行賄法判求減刑脫罪亦是慣例,還有天災時截留賑濟私墨,逢戰時強征民脂整軍……凡此種種,皆為慣例!凡此種種,皆為積弊!試問公公,爾知之甚詳否?」


  「這……你!!」三公公為之語塞,雖說他年紀小,但見識還是有的,而卓飛說的這些,那不是最司空見慣的事情么!這又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呢。


  三公公已經意識到卓飛這是在偷換概念,可不待他想好言詞來提出抗議,卻見卓飛一甩袍袖,又大聲疾呼道:「慣例不見於律法者,實為積弊也!而積弊一重,則千日難除矣!想我梅城,往日亦是積弊重重,然自公爺執掌使司之後,施善政,整吏治,令本城官風為之一清。如今轄境太平,百姓樂享之餘,盡皆感沐天子之隆恩,願與國共存同死!而今日民有從軍抗敵之心,軍有效死力戰之意,此皆為慣例不復使然……呵呵,若是公公不信,大可聽聽卓某身後的士卒百姓之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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