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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司馬之心

  韓福再次氣喘吁吁地匆匆奔回,而且這次他的面色似乎更差了一些,看來今天這兩趟苦差,已經讓他的體力還有心力都是疲憊不堪了……


  「回稟老太爺,孫小姐……孫小姐說她已經睡下了!」韓福忐忑地說道。


  「睡了?這才什麼時辰!晚膳都還沒用過呢!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韓老太爺面色不豫地問道。


  韓福無奈,只好小心翼翼地答道:「孫小姐說她今日喝了幾個時辰的涼風,身體睏乏,所以早早地便休息了。嗯,孫小姐還說……還說她與卓公子不過是一面之緣,所以……所以往日地些許客套之語還請卓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當以國事為重,這賠罪一說實在是當不起……」


  「真是混賬話!」韓老太爺勃然色變,怒喝到。


  「就是就是!」卓飛連忙在心中接了一句,也明白珂妹這是惱他一再爽約,徹底地給記恨上了。


  唉,珂妹也是的,你耍小脾氣就說耍小脾氣嘛,還偏要說什麼喝了一下午的涼風……你也不想想,那紫苑的雅間里又哪來的什麼涼風嘛!再說了,就算真有涼風,難道你便不會把窗戶關上么!


  卓飛滿心的幽怨,而韓老太爺也覺得面子上頗為難看,尷尬地說道:「呃……這個…卓公子見諒,說來都怪老朽我平日里把這個孫女給嬌縱慣了,性情悖擰,不識大體……」


  卓飛苦笑了一下,連忙言道:「韓老太爺息怒,晚輩今日本就是冒昧前來拜訪的,而韓小姐既然身體睏乏,那早些休息也屬正常,又何來嬌縱一說!此事實是晚輩無禮在先,唔,依晚輩之見,我還是過兩日再來拜訪好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之後,大家便都沒了談話的興緻,雖然韓老太爺吩咐人設宴,並一再挽留,但可惜卓飛心情太過糾結,便推說老馬猴還有要事相商,堅持告辭離去。


  韓老太爺無奈,只好起身相送,並不斷地叮囑卓飛改日閑暇之時定要再來作客,以便他老人家能再次聆聽到卓飛各種新奇的妙論。


  對此,卓飛倒是爽快的答應了,一則是他的確比較喜歡和韓老太爺這個一點都不古板的老傢伙打交道,二來卓飛也看出來了,自己若真想和珂妹有點啥瓜葛的話,那絕對離不開這個德高望重的韓老太爺的支持啊!

  韓英遠和蔡蒙吉一直將卓飛送到府門外,蔡蒙吉說道:「本來今日還想借著韓府的酒宴與賢弟痛飲一番,但可惜賢弟諸事纏身,也只能作罷了,唉,明日愚兄一早便要趕往循州,恐怕要半月方能歸來,只好倒時侯再與賢弟共謀一醉了!」


  卓飛亦是苦笑無語,言道:「如此也好,不瞞蒙吉兄說,小弟眼下實在是無心飲酒,還是等兄歸來之後,再痛飲暢談為好。」


  蔡蒙吉聞言,忽然眨巴了眨巴眼睛,背過韓英遠,狡黠地一笑,低聲說道:「嘿嘿,小子,你該不會是相中了韓老太爺的嫡親長孫女吧!」


  卓飛被人一語道破了心事,頗有些不知所措,既不願意辯駁,但又不好承認,最後只能扮傻充愣地假裝不解,小聲說道:「唔,小弟實在不明白蒙吉兄所言,據說韓小姐已有婚約在身,小弟嘛……」


  蔡蒙吉懶得聽他廢話,又扯著他走前兩步,這才小聲訓斥道:「你小子少糊弄我!唉,虧你也知道人家有婚約在身,不是為兄說你,天下那麼多的女子,真不明白你為何偏要……」


  這個新認的義兄可不是好糊弄的,自己若是強辯,恐會讓人覺得虛偽,破壞了兄弟感情;但自己與珂妹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那自然也不可能坦承,否則自己遭人鄙視事小,影響了珂妹的名節是大啊!

  卓飛哭著臉,乾脆也不答腔,只是憋著一肚子的委屈低頭受教,蔡蒙吉見狀,也不忍心再去數落他,反而安慰他說道:「罷了,罷了,等愚兄循州事了,便託人去為賢弟踅摸一門好親事吧!唉,賢弟自幼孤苦,那這些事情還是交由愚兄和侯爺來為你操持好了!」


  卓飛欲言又止,誰知蔡蒙吉把眼睛一瞪,擺出一副做大哥的威嚴來,登時讓卓飛把到了嘴邊的措辭給咽了回去,同時卓飛心中也有小小地感動,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著想,不想自己因此事而壞了名聲。


  人家是一片好意,而卓飛也是個知好歹的人,雖然這小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心並無一絲退縮,但他也不會傻到去和這年頭人談什麼戀愛自由,或者一天沒結婚那便都是自由人的新奇理論。


  蔡蒙吉見卓飛不語,也就當他默許了,於是拍了拍他的肩頭之後便退開了。韓英遠見二人告別完了,便邁步上前對著卓飛,說道:「既然今日卓公子要務纏身,那我韓府也不便強留,只要卓公子但有閑暇之時,定要再來我府作客,英遠還有諸多疑惑,望卓公子能多加指點呢!」


  「英遠兄無須客氣,小弟但有閑暇之時,定會再來貴府叨擾。」


  韓英遠聞言之後,面現喜色,說道:「呵呵,不瞞卓公子說,大父常在家中大讚公子大賢,而英遠自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大父如此地推許一個人,初時尚有些不忿,可見了卓公子之後,吾才知自己的那些淺薄見識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嗯,英遠甚是仰慕公子所學,卻不知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能收英遠為徒呢!」


  說完,韓英遠竟對著卓飛行了個正兒八經的大禮,這下可把卓飛嚇得不輕,慌忙上前相扶,同時暗自無奈苦笑,心說這兄妹倆咋都一個毛病呢!不過是三言兩語之後,便要拜師,這也太…….嗯,看來自己這滿身的王霸之氣日後還是應當收斂一些才好。


  「英遠兄真是折煞小弟了,快快請起,小弟當真是承受不起啊!」卓飛慌亂地將韓英遠扶起,不待對方言語,便又趕快說道:「小弟與英遠兄年紀相仿,且一見如故,小弟恨不能與兄義結金蘭,無奈另有苦衷,這才不得不斷了此念想……」


  說到此處,卓飛頗有些心虛地望了一眼稍遠一些的蔡蒙吉,見對方只是抬頭望著新出的明月,並無任何不妥,這才終於放下心事,又壓低聲音說道:「英遠兄無須擔憂,小弟日後定常來貴府,與兄探討天下時局,縱談治國之論,如此可好?」


  韓英遠見卓飛態度堅決,便知道自己拜師之事是沒了希望,於是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自是好的,英遠歡喜之極,嗯,但敢問卓公子,到底有何苦衷而不得不斷了念想了……」


  卓飛望著韓英遠那一臉惋惜和好奇參雜在一起的神色,頗為苦惱,也無心細想,便脫口說道:「英遠兄不必計較此事,小弟與貴府有緣,來日兄台自知。」


  韓英遠聽到卓飛話裡有話,更是不解,細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低聲叫道:「莫非真是因為我那幾個尚未出閣的妹妹不成……?」


  「噗!非也,非也!」卓飛實在沒想到韓英遠會想到那裡去,連忙擺手否定。


  韓英遠更是疑惑,看了看卓飛的表情,知道對方已經心生厭煩,於是也不再刨根問底,客套了兩句,便與卓飛互相行禮告辭。


  卓飛返身上馬,正想快點擺脫了好奇寶寶一樣的大舅哥,誰知韓英遠忽然走到馬前,意味深長地說道:「對於舍妹之事,卓公子無須困擾,英遠定會擇機勸慰於她的!」


  說完,也不待卓飛反應過來,韓英遠便施禮退遠,恭送卓飛師徒。而他這句不咸不淡的古怪言語,則直接導致了卓飛也變成了好奇寶寶,但可惜眼下這情形又不容得卓飛追問,所以他無奈之下,也只好帶著一肚子的問號,打道回府去了。


  策馬行在青石板鋪就的梅城街道之上,卓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蔡蒙吉那是不用說了,韓老太爺、韓英遠、甚至還有韓福,他們今天的言談舉止里都透著那麼一絲古怪,似乎暗有所指……


  怪了,莫非本公子的那點小算盤如今已經成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卓飛腹誹了一句,又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心中嘆息到:唉,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我就不要去想了;而既然珂妹生了我的氣,那我乾脆就等她氣消了之後再去賠罪好了……


  如今戰事緊張,蒙元韃虜還在家門口處盤踞,都不知道啥時候就會打了過來!哼,本天機身負解民於倒懸之重任,滿載著全城父老的期盼,又哪有那麼多的閑工夫去玩兒女情長這種奢侈玩意兒呢!至於其他閑雜人等的心思,本天機更沒興趣去猜,他們愛咋咋地吧!


  …………………….

  夜色盡墨,城南韓府,後院,書房,主僕二人秉燭密談中……


  「韓福,依你看卓公子是否真有那種心思?」


  「回稟老太爺,此事恐怕是錯不了了。」


  「唔,那我那個乖孫女呢?」


  「這倒不好說,畢竟那史公子與孫小姐她自幼便熟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這人也是樣貌出眾,英武不凡,而孫小姐向來厭文尚武……所以,所以這史公子倒也不失為一良配!」


  「良配!哼……」


  「老太爺勿惱,請恕小的直言,其實依小的看來,孫小姐她對卓公子恐怕也不是如同表象那般的厭惡,倒更像是在耍小性子發脾氣……此事恐難以常理度之。」


  「嗯,你說的有理,情之一物最是古怪,古來因愛生恨或因恨生愛之事不知凡幾,確是不可以常理度之。」


  「老太爺所言甚是,那下來……」


  「繼續按老夫上次吩咐地的去做,一定要多加留意卓公子的一舉一動,不管是好事壞事,公務也好,風流韻事也罷,統統要想辦法傳給我那乖孫女知道,嘿嘿嘿嘿……」


  「老太爺英明。」


  「得了,跟了老夫這麼多年,你小子本事沒學到多少,這阿諛獻媚之術倒是大有長進!唉,老夫若是真的英明,那當初就絕不會一時心軟,默許這門破親事了!嘿,看來真的是老了,你說我當時怎麼就答應了林甫那個死心眼的小畜生呢!」


  事關現任家主,韓福不敢接茬,只能繞開這個話題,答道:「老太爺勿惱,這人算不如天算,當初誰又能知道梅城會出一位好似卓公子這般的少年英才呢!」


  「唉,話倒是不錯。」韓老太爺應了一聲,又問道:「對了,老夫收到密報,前方戰事恐愈發艱難起來,咱們布置的那事進行的如何了?」


  「回老太爺,因人手不足,所以恐怕還要半年才能完工,不過這船倒是已經造的差不多了,小的準備這兩天就把糧米及一部分的硬貨先運過去裝船,省得事到臨頭之際恐難顧及的周全。」


  「嗯,甚好,記住,人手少些倒也無妨,但定要隱秘行事,老夫估計這半年的時間或許還是有的。」


  「老太爺,小的有一事不解,敢問老太爺可信卓公子上次所言的練兵之事?」


  「哦……初時老夫也不信,但此子非常人也,就其今日的治國之策便令老夫有茅塞頓開之感,所以,如今卻也是半信半疑了。」


  「那倒也是,小的如今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卓公子了!唉,不過小的倒是真的希望他那練兵之法管用,這人老了,地方也住慣了,還真是不想再挪動了……」


  「唉……韓福,如今天下的大勢你還沒看清楚么?就算他那練兵之法管用又能如何?就算能保住梅城不失,但他能保住廣南東路不失么?而就算他能保住廣南東路,難道他還能力挽狂瀾,保住整個兒大宋朝的江山么!唉,亡興已成定數,無外乎時日多少罷了!」


  「那倒也是,唉,小的就是不明白,我輩世世代代居於此處,我朝亦是德澤寰宇,怎地便會被一群甫開化的蠻夷給逼到了如今的這步田地,難道這世道兒就真得沒救了么!難道我泱泱大國就沒人能獻上一劑救國良策么!」


  「良策……良策倒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難能實行罷了……」


  「既是良策!那以眼下這情勢,再難不也應當去試試么!」


  「試試……不錯……是該試試……可惜這上中下三策,牽一而動全身,又有哪條僅僅只是試試那麼簡單地呢……」


  ………………………………….

  特別說明:文中經常會出現以空格間隔開的片語,也會發現某些象形的錯字,這並非筆者文盲,亦非手賤,只是不得不避諱某些敏感詞也。國情如此,筆者亦是無奈,矯枉過正,當真是可悲、可笑、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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