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心商人
店面的位置很好,大小適中,價錢也算公道,卓飛沒有任何不滿,於是他也毫不吝嗇地對徒兒們的辦事能力大加誇讚了一番,直令眾徒激動不已。
從酒鋪回來之後,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的眾愛徒和閑得發慌的卓飛便齊聚一堂,大家坐在院中,吃著李剛買回來的酒菜,開始憧憬起美好的未來了。
「師傅啊,除了蓋房子,其他的事情咱們都辦好了,您看下面是不是該開始賣酒了啊?」王挫啃著燒雞,含糊不清地問道。
「呵呵。」卓飛淡淡一笑后,反問道:「怎麼,莫非挫兒你小子已經等不及了么?」
王挫匆匆咽下嘴裡的雞肉,委屈地說道:「可不是著急么,放著三罈子絕世的美酒,卻只能看不能喝,這多難受人啊!您老也不讓我們再買點酒來釀造,哎……不瞞您說,小徒我現在每晚做夢都在流口水呢!」
卓飛被王挫的幽怨表情給逗樂了,笑著罵道:「你這小子居然還敢指摘起為師的不是來了!哈哈,也罷,為師今日心情頗佳,便不和你計較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其實為師不願釀造更多的酒水是有些因由的,爾等且想想看,首先咱們的灶房還沒蓋好,若是再釀酒的話,香氣四溢,難免會引起街坊鄰居們的注意啊!再者說了,物以稀為貴,為師的想法是先將這三罈子酒拿來售賣,若不出意外的話,那想必很快便會銷售一空,然後咱們便封鋪不做生意了,待過上幾日灶房蓋好之後,咱們再開始釀製新酒。而到了那時候,想必那些有錢的好酒之徒也該等的萬分心焦了,屆時咱們再打開鋪門做生意……嘿嘿,依為師看,恐怕這酒就更加地好賣了!」
「恩師果然高明,這招該叫做欲擒故縱吧?多謝恩師教誨,小徒受教了。」張跑最會湊趣,恩師話音剛落,他便順水推舟地送上了一記馬屁,而且還拍得是恰到好處。
「可是……可是這麼做……咳咳,恩師,若是酒賣的太貴,恐怕坊間小民便無緣一品了……這……」吳天覺得這種商業手段有吊高身價來謀取暴利的嫌疑,似乎不夠光明正大,可他又不敢質疑恩師的決定,所以只好臨時改口,來為底層的酒鬼爭取一下基本權力。
卓飛看的明白,知愛徒所想,於是,他又把面色一正,說道:「商場如戰場,無所不用其極,只不過戰場以殲敵為目標,而商場則以獲利為目的,咱們賣的是絕世好酒,賺的又是那些豪商富戶的錢,倒也不必去和他們講究什麼價格公道了!
再說了,咱們賺錢是為了積攢資本,以備日後拯救天下蒼生的大用,既然大義當前,那便決不可因小而失大,不然,則淪為迂腐也!
唔,其實為師也想過了,等過多一段時間之後,咱們便可將此酒摻些清水,廉價賣與普通百姓,讓他們也過一過酒癮,而咱們還可以再提煉出更高純度的酒水,繼續賣給那些有錢的好酒之人來謀利嘛。
嗯,為師說了這麼多,爾等如今能體會到吾之心意了么?」
卓飛的一番解釋,令眾徒弟茅塞頓開,紛紛點頭表示能理解恩師的心意,而卓飛見大家都吃飽了,便站起身來,發號施令道:「好了,時不我待,既然萬事俱備,那明日咱們師徒就開始賣酒大業好了。李結、張跑、王挫,今晚先將那三大壇酒裝瓶入匣,包裝得漂亮一些,然後趁夜色將其悄悄地運到店中去,明日就由爾三人出面來負責賣酒的事宜。」
「謹遵師命!」三人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領命。
卓飛又說道:「李剛,明日爾去找幾個親兵在咱們店門口維持秩序,為師怕到時人多,再惹出些事端就不美了。」
「謹遵師命!」李剛也趕快站起來抱拳領命。
「吳天,今晚你要辛苦一些,多備筆墨,寫百來張買酒的告示,明日一早就張貼在梅州城中的大街小巷裡,嗯,你小子人生地不熟的……也罷,依我看還是剛兒再辛苦一些,順手把這些告示也貼了吧!」
「謹遵師命!」李剛和吳天一起應命到。
「為師還不想過早出面,明日吾便在店鋪後院坐鎮,無事則罷,若真有什麼事端,介時吾再幫爾等謀划對策不遲。」
說完,卓飛又和眾徒兒仔細地研究了一下賣酒的細節問題,待商量妥當之後,他便丟下幾個忙碌地徒弟,獨自回房養精蓄銳去了。
說起來卓飛也很是無奈,一切只因這年頭兒的娛樂節目太少,天一黑,除了睡覺似乎就沒有什麼事情好做,搞得他最近幾日和周公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了,直有一刻不見,便如隔三秋之感……卓飛很感慨的想到:哎,長夜漫漫,以前還有手機兄弟跟哥做伴兒,可自打手機兄弟歇菜之後,哥活得可是越來越頹廢了……唔,看來有了條件之後,哥還是要趕快想辦法搞出些娛樂項目才行,否則時日一久,哥定會變成八戒的子孫啊!
………….
一夜無話。
秋高氣爽,清風怡神。
今天是個好日子,因此,咱們的大主角兒卓飛一大清早就主動地爬了起來,算來僅僅睡了四個時辰左右,這對一向酷愛昏睡的他來講,實是難得之極,足令他那幾位愛徒的眼睛直打抽抽兒!
卓飛也懶得去理會眾徒驚異的目光,只是詢問道:「昨晚為師交代的事情,爾等可都辦完了么?」
「回稟恩師,均已辦妥當了!」
嘖嘖,這些傢伙一定是私下裡排練過,否則怎麼可能回答的如此整齊,不過這樣也好,整齊劃一,訓練有素,讓為師我老人家感覺倍兒有面子啊!
卓飛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咱們趁著天色還未大亮,路人不多,這便快些過去吧。」
話音落下,於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殺向新盤下的小酒鋪,待到了店門口,卓飛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酒鋪還沒有匾額,沒店名,甚至連新酒的名字也忘記起了。
對此,卓飛很是懊喪,但是現整又來不及了,於是他只好一邊腹誹著眾愛徒辦事不力,一邊懷著鬱悶的心情,打開了店門,指揮著幾個徒弟七手八腳地開始做開業前的準備工作。
很快,一切就緒………
卓飛望了望眾愛徒,說道:「桌子都擺好了么?」
「回稟恩師,都擺好了!」
「唔,剛兒,爾的親兵何時能到?」
「回稟恩師,想必這會兒也快到了,您老放心,絕對不會誤事的。」李剛恭敬地回答到。
卓飛點點頭,說道:「那就好,爾畢竟是朝廷的命官,等下賣酒的事情兒就不要跟著摻合了,有差事就去忙差事,沒差事的話,那就在附近瞧熱鬧好了。唔,若真有人鬧事的話,爾再出面不遲。」
「謹遵師命!」李剛感激地點著頭,心想恩師還真是很體諒自己呀。
「天兒,昨天讓爾寫的那些東西,拿來給為師看看。」
吳天一聽,趕快將一摞大紅紙遞上去,同時說道:「買酒的告示四師兄已經都貼好了,想必等下行人多了就會看見的,剩下這些都是按照您老吩咐寫好的,不過價目還沒寫上去,不知是否需要現在寫上去呢?」
卓飛接過來一看,說道:「不錯,不錯,天兒的字似乎比上次又多了幾分神韻,看來爾很是勤奮嘛……呵呵,至於這價目當然要寫出來,寫完便貼到門外去。來,爾先在這兒寫上:一兩半的小瓶每瓶百兩,半斤大瓶每瓶賣四百五十兩,三十斤一次全部買完的只收兩萬兩千兩!嘿嘿,買得越多就越划算,爾快些寫吧。」
卓飛話音落地,卻久久不見愛徒動作,抬頭一看,只見五個徒弟各個雙目凸起,額頭青筋賁張,冷汗淋漓,身子似乎還有些哆嗦。
卓飛看樣子便知道是自己的話把他們給嚇住了,於是,又打趣道:「怎麼了?難不成爾等覺得為師把這酒水賣得太便宜了么?」
噗通!
一向斯文地吳天聞言之後,雙膝不由得一軟,頓時跌坐於地,緊接著他又不顧形象地趕快爬起來,也完全忘記了師徒禮數,驚呼道:「不便宜啊!太…….太……貴了啊!這麼貴誰買得起啊!恩師三思,不可啊!不可!」
卓飛先仔細地看了看吳天,接著又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天兒,爾還是歷練的太少,須知遇事之時總要做到處變不驚才好啊!唔,時候不早了,爾也莫再質疑為師,速速按吾說的寫好貼上即可!貴?自有貴人能買得起的!爾就不必操心了嘛……」
吳天被恩師輕輕地教訓了兩句,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很有些後悔,所以聽到恩師吩咐完之後,便趕快領命,乖乖地去幹活了。
「張跑,你也別傻愣著了,趕緊站到門口去,等下見行人多了,就招呼他們過來看熱鬧,人氣越旺越好!」
「對了,結兒,爾去把酒擺到門外的桌子上,再擺十個小杯子,稍後等為師命令一下,爾便開一小瓶酒,倒在杯子里,好讓酒香溢出來,若是有人要嘗,爾就告訴他們嘗一杯酒要十兩紋銀好了。唔,切記,若無為師之令則不可開瓶哦。」
李結不愧是大師兄,雖然聽了恩師的話之後,腦袋有些暈,但是在臉上卻不會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領命稱是,也出去幹活了。
「師傅啊,您老人家看徒兒該干點啥好?」王挫一見幾個師兄弟都被安排了活計,就自己閑著沒事幹,不由得有些著急問道。
卓飛呵呵一笑,說道:「你小子急個什麼,為師給爾安排了個最好的差事。」
「嘿嘿,我就說恩師最疼我了!卻不知是個什麼差事?莫非又是嘗酒不成?」王挫還不知道是什麼差事,就開始咧著嘴傻笑了。
雖然王挫有些拍馬屁的嫌疑,但還真別說,卓飛的確是挺喜歡像王挫這種大不咧咧的性格,只見他又和藹地說道:「剛兒先拿十幾兩散碎銀子給你三師兄,而至於挫兒嘛,等下爾就拿著這些銀兩,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待看到為師打出信號之後,爾便過來買酒吃好了。不過記著喝完酒之後,定要大聲地叫好,然後再裝出一副無錢再買的懊喪模樣兒來,切記,要演得逼真一些,萬萬不可讓人看出爾這是在假扮酒客……唔,本來這差事兒為師是想交給跑兒去辦的,因為他較擅長這個……不過嘛,為師看你小子最近辦事挺用心的,因此才特意考驗一下爾,卻不知爾可能體會到為師的這番苦心?」
王挫一聽,便覺得此差事甚是好玩,而且還能喝酒,旋即大喜,生怕恩師會再改了主意,於是連忙拍著自己的胸脯叫到:「明白了,明白了,這活兒簡單,不就是當「托兒」么!」
王挫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卓飛聞言后卻是傻了眼,心道:難道這年頭便有「托兒」這個詞了么?奶奶的,若是早知道這個詞兒已經現世,那哥何必費那麼多的唇舌來給他解釋撒……!
嘖嘖,要說這都怪上次被這幾個臭小子掉書包給嚇住了,落了病根兒,以至於我老人家現在用個詞兒都要先想上半天,生怕會被人揪住了把柄不放……嗚嗚嗚,我容易么我?
「不錯,正是當「托兒」,爾明白就好,不過爾需切記,未見為師之令,爾可不許自己蹦出來哦!」卓飛不放心地又叮嚀了一句,想了想,又順手拿起一條毛巾說道:「嗯,這樣好了,等下爾混在人群之中待命,直到看見你大師兄的肩膀上多搭了這條毛巾的時候,爾就可以出來當托兒了,爾可明白?」
「好,小徒明白了,我這就出去溜溜,等下再無意地走過來,混入人群之中。」王挫眨巴眨巴眼睛,興奮地回答到。
卓飛有些納悶,心說王挫這小子看來還沒徹底傻透,不用我提醒他,他自己就知道先行避讓,迂迴潛伏的招數了,唔,莫非當托兒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天分不成?
徒兒想的清楚,卓飛自無不允之理,於是便點了點頭,揮手讓王挫趕快趁著人少溜走,然後又招呼李結過來交代了一番,琢磨了一下暗號的相關細節,這才走到門帘之後休息。
要說這道門帘那也是卓飛後來才想到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坐在後院還是不能直觀的看到現場的情況,於是便叫徒弟們扯了好大一塊布幔,遮擋在店門口,反正他現在又不打算賣飯菜,酒也是擺在店門外賣的,那自然就不用招呼客人們進店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而李剛見自己也沒什麼事情了,便挎著腰刀,假模假樣地在附近巡邏起來,不一會兒,他派來的五個親兵便也到位了。
天色大亮,行人漸多,一切都在按著計劃進行,卓飛很滿意,悠閑地坐在布幔後面品茶,想象著等下那些冤大頭們的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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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當空照,花兒對我笑,盞茶的功夫之後,天色便已大亮,而街道上的行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天下第一的好酒,舉世無雙的佳釀,買不起也可以長長見識啊!」
「極品好酒,價錢公道,一小瓶酒只賣一百兩!大瓶只賣四百五十兩,物有所值,不買後悔一世啊!」
李結和張跑在店門口很是賣力地吆喝著,不一會兒就聚集了好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卓飛搖頭暗嘆,看來後人愛湊熱鬧的性子果然是從老祖宗們這裡遺傳下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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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我沒聽錯吧,他說這麼一小瓶酒要一百兩銀子!!」圍觀的人們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而其中一個中年胖子正在不可置信地詢問身邊人道。
「沒錯啊,他是說一百兩,天啊!一百兩我得要賣多少斤白菜啊!」一個挑著兩筐菜的小販子回答了中年胖子的問題,並驚呼道!
「你說這家酒鋪掌柜的是不是窮瘋了?這麼貴的酒誰會買啊!莫非真是瓊漿玉液不成?」一個身著細布長衫似乎是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子不屑地說道。
話音方落,旁邊立馬便有人介面道:「別傻了,就算是瓊漿玉液我看也用不了一百兩吧!那麼小的瓶子最多裝一兩半酒吧!嘿嘿,我看這家掌柜不止是窮瘋了,而是徹底給窮傻了,傻到以為天下人都比他更傻啊!哈哈」
李結、張跑聽著圍觀路人的冷嘲熱諷,不由得都把臉漲的通紅,吆喝地也不那麼起勁了,而吳天陪著恩師坐在布幔之後,更是有些坐不住了,於是他怯生生地問道:「恩師,您看咱們是不是賣得太貴了,要不然還是稍微降上一點兒吧?」
卓飛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稍安勿躁,再看看,再看看!」
……………..
半個時辰經過,圍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愣是把本來挺寬闊的街道堵了個水泄不通,議論之聲更是不絕於耳,冷嘲熱諷者有之,叫罵者有之,好在有李剛的親兵維持秩序,倒也沒人敢趁亂鬧事兒。
至於李結和張跑,他倆早就沒勁兒吆喝了,只是紅著臉窘迫地站在店門口處以不變應萬變,猶如老僧入定。
卓飛暗自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自己這些徒弟的臉皮還是太嫩,日後少不得還要多加磨練才行!嗯,最少也要磨到好似砂紙一般之後,那才能出師啊!
「天兒,且去取紙筆來,為師要再寫上一張告示。」卓飛吩咐到。
「恩師請說!」吳天見恩師終於想明白了,於是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又趕快取來紙筆,靜等恩師吩咐降價。
「一小瓶紋銀賣一百二十兩,一大瓶賣五百五十兩,一次買完三十斤的只需兩萬四千兩,寫完了,就趕快貼出去吧。」
吳天聞言,大驚,手一顫,差點沒把筆給掉到地上,又偷瞄了恩師一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恩師,您這可是在漲價啊!」
「對啊,就是要漲價,有問題么?」卓飛不悅地望了小徒兒一眼。
「沒問題,沒問題!」吳天被恩師那不善地眼神兒看的有些發毛,也不敢再多問,匆匆寫好之後,就準備拿到外面去貼上。
卓飛揮手制止他,說道:「別急,再找一張紙,就寫四個大字-——識貨者來!寫完就去外面貼上,順便吩咐你大師兄打開一小瓶酒,倒在十個杯子裡面,一杯賣十二兩。」
「是,謹遵師命!」吳天不敢多說話,老老實實地按要求寫完之後,便貼到了店門口,蓋住了原先的那張價目表。
剛貼上去,黑壓壓的人群立刻就炸了窩!
「哇!漲價了!」
「是啊!居然還敢漲價了!」
「這家掌柜真是有毛病啊,剛才都賣不出去,現在不是更沒人買了么?」
「什麼有毛病,要我說這家掌柜的絕對是個傻子,在沒事兒瞎折騰我們玩!我看大家都散了吧,還說什麼識貨者來,我看應該寫——是凱子的來吧!走了,走了,大家散了!」
「沒錯,散了散了!這店家若不是個傻子的話,那可就太黑心了!我活了大半輩子,賣了二十幾年的白菜,都還沒見過做買賣做到這麼黑心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