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 最後的恩情
王大根把接過來的蘋果放在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嗄嘣嗄嘣地嚼了起來,還不忘沖田老三病床邊的田翠雲微微一笑道:「謝了,翠雲妹子!」
「你特娘給老子吐出來!」田老三蹦著就要往床下跳,被田翠雲給死死地拉著,就是不撒手。
「爸,你別上火,大根哥一定是來看你的,你先別生氣啊!」田翠雲拚命地勸說著田老三,這才沒讓田老三衝過去把王大根給人撕了。
「就是就是,老先生,小王是專門過為看你的,早前你入院的時候,小王就特地打了招呼的啊,怎麼就火氣這麼大呢?」
本來火氣小了一點兒,聽到沈院長這麼一說,那鬼火一下子又竄上了頭,吼道:「嘿,我就說了,我一個鄉下的泥腿子,怎麼就能住這麼在的病房,原來是你小子假惺惺地打了招呼了,王大根,你可真厲害,連醫院都有人了,怎麼著,想看我笑話啊還是想看我死啊,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也不會求你的,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小野種!」
這話是越罵越難聽,就連沈院長這個外人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了,可是王大根卻面不改色地把一個蘋果給啃得乾乾淨淨,這才找了個垃圾筒給扔掉。
「三叔,火氣越大死得越快,這道理你該懂吧,都肺癌晚期了,也不知道改改脾氣,真把生死看開了啊?」王大根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不焦不躁地從包里拿出幾瓶葯來道:「這是我托你給你找來的抗癌藥,你要是想早點死,就別吃,對了,三叔你這麼有骨氣,一定不會接受我的好意的,一會兒趁我走了,你再把它扔了,省得我看了難受。」
看到王大根拿出的東西后,所有人都愣住了,田老三就算不知道,田翠雲可是知道的啊,還有沈院長,沒人比他更清楚這葯的價值,錢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拿著你的葯給老子滾,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拿的葯,老子不稀罕,你以為我會求你,死皮癩臉地求你治治我是吧,美得你,老子生死有地頭,也不會倒你家門口,王大根,我告訴你,從前老子就看不上你,我們家翠茗心氣兒更高,更加的看不上你,就算老子死了,你也甭想打翠茗的主意,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聽到這話的時候,沈院長首先就不高興了,臉一黑,說道:「老人家,雖然你是病人,有些公道話我還是得講一講。如果不是小王啊,你恐怕想住院連隊都排不上,哪兒能收你,你就去哪兒是吧,不知道多少人求著我把這病房給人家,我都推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的心氣兒有多高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心眼兒小啊。你的女兒有多優秀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想嫁小王的女孩子得排隊啊。老人家,適可而止吧,小王不僅是我們醫院的醫生,而且算是我的晚輩,你要是再出言不遜的話,就請便吧!」
作為一個公立醫院的院長,能說出這番話來,是要冒很大風險的,王大根聽得心裡一陣感激。
一見惹毛了院長,田翠雲趕緊賠禮道歉道:「對不起,沈院長,我爸病了,他心情不好,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大根哥,你快跟院長說說情,大根哥,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爸的,你也別生他的氣,他口說心不壞,你大人有大量救救他吧,看在……看在……看在我的情面上。」
王大根心疼地看了田翠雲一眼,這丫頭最近守著田老三,自己都瘦了一大圈了。用腳趾頭都想得到,以田老三的性格,那還不一天發十幾次火,病磨人,人更是磨人,這老不死的東西。
這邊剛求了情,田老三哈哈一笑人,喊道:「二丫頭,你發什麼瘋,老子用他來救,別說他沒那本事,就算他有,老子也不會讓他救的,看看他那個球樣,狗肉上不了席桌的樣子,他就是再有錢,也特么不是個東西,怎麼樣,王大根,老子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啊?」
就在這時,王大根的臉色一沉,氣勢一變,冰冷道:「田老三,你別像條瘋狗一樣逮誰咬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氣中,想想苟駝子死的時候有多凄慘你還笑得出來嗎?告訴你,我有辦法救你,但是我不會救的,知道為什麼嗎?我走了五年,這五年時間,二傻子在家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當初你的狗腿和苟駝子的哮喘可都是我爺爺治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拉二傻子一把啊,可是呢?」
「你個老東西除了佔二傻子便宜,還做了什麼?二傻子被苟駝子帶人堵了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有你的份,狗頭軍師憋著一肚子壞水,活該你得癌症。我是喜歡翠茗,怎麼啦,正大光明。不過人家有新的選擇了,我又沒纏著她,你問問她,我纏著她了嗎?倒是你個老不死的成天惦記著我家的酒,今天過來看看,明天過來轉轉,我特么就是不給你,你能把我怎麼著啊?像你這樣的人,死了啊,清靜。」
「這抗癌藥啊,是沖翠雲的面子,讓你死的時候別弄太大的動靜,省得她心裡難受。」
王大根一大堆的話像機槍掃射一樣嗒嗒嗒地吐了出來,噴得男老三的臉一陣抽抽,連還嘴的本事都沒有了。
總的來說,田老三這一生是悲劇的,對王大根來說,罵他是狗都是侮辱了狗。
當王大根一轉頭的時候,田翠雲淚眼模糊,她知道,這是王大根最後的恩情了。
出了病房的門,沈院長在王大根的耳邊問道:「你不會真的能治癌症吧?」
看到王大根一臉苦笑,沈院長釋然道:「我就說嘛,要是你連癌症晚期都能治的話,那不真成神了。放心吧,我會讓人關照老人家的。」
其實沈院長並不知道王大根這笑容的深意。對於王大根來說,最糾結的事並不是想救而不能救,而是明明有本事救,卻不得不看著他們去死。
王大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能特么做的就這麼多了,跟田家的關係也就此撇清,再沒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