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城
陸小鳳的目的當然不只是禍害花滿樓。
畢竟花滿樓和許嬌嬌下了一會兒棋之後,只用一句話,就將這雙陸的比賽結束了。
花七公子說道:「許姑娘,那麼晚了,你還不用睡覺嗎?」
許嬌嬌愣了一下后,蹭的從位置上跳起來,準備跑出門去回家睡覺,卻又被陸小鳳喊了回來。
「得了吧,你還是去樓上找個房間睡吧。」
花滿樓倒是不介意陸小鳳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畢竟都這麼晚了,讓這麼一個小姑娘披星戴月的跑回家,總是不安全的。
花滿樓的小樓客房不多,也不算少。
陸小鳳有一間客房可住,許嬌嬌自然也是有一間的。
等許嬌嬌跑去睡覺了,陸小鳳才幫著花滿樓將雙陸的棋盤和棋子給收了起來。
陸小鳳道:「她的棋藝真是糟透了。」
花滿樓道:「畢竟是赤子心腸。」
陸小鳳道:「你可是說不了人的壞話嗎?」
花滿樓笑道:「陸小鳳,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不成?」
陸小鳳叫道:「我怎麼會受了委屈?」
樓上傳來許嬌嬌的叫聲。
「陸小鳳你那麼吵我怎麼睡得著!」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花滿樓沖著他笑。
笑得陸小鳳道:「好了,好了,我不吵了,你接著睡吧。」
許嬌嬌也不再說話了。
花滿樓沒說話,他在等陸小鳳開口。
陸小鳳忍了好一會兒,終於沒忍住,才輕聲道:「你說,許不高興得罪了那麼多人……」
花滿樓道:「大家都是英雄好漢,怎麼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太多呢?」
陸小鳳嘆道:「就怕有人心懷怨恨。」
可花滿樓說的也是在理。
花滿樓看到陸小鳳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替陸小鳳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兩個人喝著熱茶,相對無言。
畢竟是英雄好漢,總是要面子的。
被一個小姑娘坑了一把——雖說她的初衷是好的,但總歸是將他們一群人丟到雨裡頭淋了半天。
還怨不了她。
「總有人覺得,」陸小鳳還是又開了口,「她會有更好的主意。可那種情況下,還讓她找好主意,真是……」
花滿樓道:「事後諸葛亮,人人都做得。」
陸小鳳道:「我比較好奇的是,追命是怎麼找過來的。」
花滿樓道:「答案意外的簡單。崔捕頭說,」追命的本名叫崔略商,喊他崔捕頭也是沒說錯,「有人瞧見金家偌大的地方居然只有他們這一塊兒在下雨。他聽了這奇聞,就覺得不對勁,就跑過來看,誰知道聽到了裡面發生的事情,就立刻帶了人過來了。」
陸小鳳苦笑道:「還多了個呼風喚雨的本事……」
現在許不高興若是說她是九天仙女下凡塵,遊戲人間來玩一把的,他也會信了的。
不然真不能解釋這些事情了。
花滿樓卻道:「若你想知道原因,不如去問問她吧。」
陸小鳳想了想,吃早飯的時候,就問了許嬌嬌這個呼風喚雨的本事。
許嬌嬌卻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鄉野山村的巫婆神漢們,想要求雨,總是跑到山頂上啊,或者是建個大檯子啊,站了那麼高,還點了一大堆的火?」
陸小鳳問道:「為何?」
許嬌嬌將煮雞蛋剝開,從袖子裡頭摸出一個瓶子,正好將雞蛋放在瓶口,正正好好不會掉下去的程度。
她一邊解釋了一下熱流上升造成的降雨現象,又玩了一把將點燃的紙條丟到瓶子裡頭,雞蛋被吸進瓶子里去的把戲。
「所以說啦,掌握知識是很重要的。」
陸小鳳忽然說道:「那麼,那些巫婆神漢的做法,居然還有點道理?」
許嬌嬌笑了。
「你想想啊,女媧造人以來都過了多少年了,這麼多年裡頭,這些巫祝啊巫婆神漢連這點把戲都掌握不了,怎麼騙的人那麼多年都信他們啊?」
堯舜禹湯,女媧造人簡直是神話時代的事情了。
可那個時候就有巫祝之類的巫婆神漢的蹤跡了。
如此想來,許神醫居然說的極有道理。
簡直太有道理了。
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陸小鳳很是佩服許嬌嬌知道的東西。
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活了一大把的歲數,寫下了一堆的錦繡文章,卻連這麼一點道理都不能解釋。
花滿樓道:「許姑娘,這雞蛋進了瓶子,你打算怎麼吃呢?」
許嬌嬌嘆了口氣,將筷子捅進了瓶子,絞碎了雞蛋又倒了出來,才算是有得吃了。
看上去……挺噁心的,但是浪費糧食也不好。
何況怪噁心一把的許嬌嬌卻一本正經的說:「反正吃下肚子的東西都是一團……何必在意那麼多嘛。」
陸小鳳將稀粥喝完,便一抹嘴站了起來:「好啦,我要走了。」
他一開口,就是要走。
許嬌嬌和花滿樓也沒挽留他,他們三個人都不是婆婆媽媽送君千里的性格。
送人幾千里,有病吧?
許嬌嬌道:「一路順風。」
花滿樓道:「路上小心。」
陸小鳳大笑三聲,便走出了門去。
花滿樓便問許嬌嬌的行程。
「是否要在杭州多留幾日?」
許嬌嬌搖搖頭。
「不啦,馬上要冬天了……」
她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現在趕路,正好能趕著去天山看雪蓮!」
花滿樓有些遺憾,但更多的卻是釋然。
他父母尚在,也不能陪許嬌嬌一起去天山。
雖說很想看,但總是掛心家人……
「一個人,路上要當心啊。」
聽得叮囑,許嬌嬌也只是笑著說:「誒誒,你放心啦,我有銀錢開道,總是很安全的。」
她拿到了追命給的報案賞金,啟程的行程總算是有了。
而花滿樓只是苦笑。
許嬌嬌一個人輕裝上路,他總是很擔心的。
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滿天下的到處玩兒,總是讓人擔心至極的。
而許嬌嬌則拿到了杭州知府開的路引,有金家和花家的人作保,她開開心心的騎著自己買的小毛驢,就這麼輕裝上了路。
手上拿著本《三言拍案》的話本,騎著毛驢,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她一路上走的開心,倒是不曾想到,沒隔幾天,就遇到了熟人。
說是熟人,到也不算是什麼朋友。
許嬌嬌是一臉懵逼:「欸……戚少商你都搶了我兩回了,怎麼還要搶我第三回不成?」
搶一個小姑娘錢的戚少商——連雲寨的大寨主只能苦笑:「許神醫,你是出錢買路,怎麼能說我搶了你錢呢?我們不搶小姑娘的錢。」
許嬌嬌聽了這話,呵呵一笑。
「我只是覺得這麼說很有趣啦,抱歉抱歉,買路錢這次要給多少?」
戚少商嘆道:「不用給啦,多謝許神醫前兩次的惠顧,我們連雲寨上下,今年可是能過個好年的。」
他的兄弟都在邊上看著呢,這許神醫真是……性格古怪的神醫。
許嬌嬌又給他塞了一大把的銀錢,還嘮嘮叨叨了一番:「好男兒志在四方,何必落草為寇……」
總之嘮叨完了,她也就騎著毛驢,不緊不慢的走了。
戚少商拿著銀子,只得苦笑。
這世上只見過為了錢連命都不要的人,就沒見過許神醫這樣,硬給劫匪塞錢的人。
或許正因為她一片善意,從京城到碎雲淵,愣是山中劫匪盡數給她買通了個遍,讓一群教坊的青樓女子們暢通無阻的逃進了毀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