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城

  許嬌嬌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她一覺就睡過了一天。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才打著哈欠起了床。


  睡得是高床軟枕,屋子裡頭點著熏香,半隻蟲子也看不到,安靜的簡直像是除了她這麼一個大活人之外,別的什麼生物都沒有了。


  這客棧住的居然沒有半隻蟲子,可想而知,這狄青麟到底有多在意自己的衣食住行。


  這種人,定是大家公子才是。


  許嬌嬌甫一睜開眼,身旁就有一個漂亮姑娘要服侍她穿衣服。


  她一出現,嚇得剛睜開眼的許嬌嬌差點沒撞到頭。


  「別別別,你快點出去,我可不要人服侍。」


  她趕緊將那漂亮姑娘推出了屋子。


  自己洗漱完畢穿好衣服,才出了門。


  下了樓,她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聽著那位給自己提供了高床軟枕和一日三餐,還有一個漂亮姑娘的狄青麟介紹現在的情況。


  聽說燕十三和謝曉峰要決鬥。


  簡直是一件讓人戰慄又興奮,可以說是武林盛世一樣可怕的決鬥。


  「等一下,」許嬌嬌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雖然我知道他們倆很厲害啦,但是非要以命相搏不成?」


  狄青麟幽幽嘆了口氣,說道:「這世間向來都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能爭天下第一的機會,若是殺人,也是合算的。」


  許嬌嬌又眨了眨眼睛。


  「等一下,你說,他們倆決鬥,是為了爭天下第一?」


  狄青麟點了點頭。


  許嬌嬌雖然不知道狄青麟是什麼人,但是不妨礙她拍桌而起,生氣極了。


  「胡說八道!天下第一的劍客明明是我爹,怎麼還會有別人?」


  許嬌嬌要被氣死啦。


  之前昏昏欲睡的時候當然沒在意狄青麟說什麼,但是現在腦子清醒了,思維活絡了,當然是對於這種名號很有意見。


  狄青麟又嘆道:「許神醫口說無憑,可有什麼證據?」


  「哈啊?」許嬌嬌眨了眨眼睛,反問他,「這需要什麼證據?我說的是真的啊,為什麼人要證明自己說的事情是真的?」


  她覺得狄青麟的想法很奇怪,不由得好心好意的告訴他一個道理:「為什麼我要在這種地方說謊呢?」


  她覺得狄青麟的問題實在是太奇怪了,可她雖然回答了,但還是覺得彆扭。


  唉,他真是倒霉。


  「為什麼要懷疑別人說的話是謊話,而不是真話呢?」


  狄青麟大約也是沒見過許不高興這樣子的「奇女子」,小孩子確實是難纏,若是女人,難纏的程度更是加倍。


  當然,這種性別歧視的話還是少說為妙,誰知道有什麼衛道士非要揪著不放。


  可要說性別歧視,這對男人的性別歧視也是很嚴重的。


  這話不僅僅是侮辱了女人,也在歧視男人。


  換句話說,男人要是斤斤計較,小雞肚腸,就不是男人所為,你瞧,這世間不僅僅對女人很不寬容,對男人的標準也很高,也同樣很苛刻。


  人類總是對他人很苛刻,恨不得遇到的人,各個都是聖母。


  可偏偏對自己卻又寬容大方,完全不用對待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狄青麟沉默了一會兒后,才說道:「許神醫,若非親眼所見,沒人會信是真的。」


  聽了這話,許嬌嬌又問道:「照你這麼說,難道要在所有人面前都打過一場,才能算數嗎?」


  狄青麟說道:「這也是強人所難。」


  許嬌嬌連連點頭,「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自己也做不到,為什麼要讓別人做到?」


  狄青麟說道:「可是這比試,應該找幾個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由他們證明此事的真偽。」


  許嬌嬌又笑了。


  「人類總是有弱點的,這世界上沒有沒有弱點的人。比如說我,我怕疼,又怕辛苦,更討厭重複做一件事情。你看,我的弱點那麼多,別人抓著這弱點上來,我就立刻就範了。那麼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自己的弱點呢?只要有弱點,就會被人抓住把柄,有了把柄,就何愁不能讓他們撒謊?」


  「顛倒是非黑白,難道全憑自己的信用二字嗎?我還覺得那百曉生的各種排行榜不靠譜呢,憑什麼你們都這麼信他?他有什麼值得相信的理由嗎?你看,你們只是因為他是百曉生,所以覺得他的信譽很好,但是他的信譽是以什麼做擔保的呢?你們能確保他不會撒謊,不會被人抓住自己的弱點,然後篡改自己的名單嗎?你們能確保他的名單讓人心服口服嗎?」


  許嬌嬌就算是沒有道理也能說的很有道理,何況她確實是有道理。


  任何事情到了她口中,道理總是她的,畢竟她是對的。


  那麼別人錯了嗎?

  狄青麟苦笑了起來。他本就是長得好看的年輕公子,多金年少,又溫柔體貼,對女人和下人的態度都是不錯,本就是話本裡頭完美的男主角,是女人瞧見了就想將他牢牢抓在手心,想要得到的「金龜婿」。


  可他現在卻被許嬌嬌這麼一個連「女人」都算不上的小丫頭說的只得苦笑。


  「聽許神醫這一番話,我也覺得這比武是沒道理的事情了。就連真假,我也不能確保了。」


  「你看到的真的是真的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許嬌嬌拿起了桌上的一根筷子,猛地向著狄青麟的眉心刺來,這一招他居然閃躲不開——


  他心中恐懼,貼身的爆衫已經濕透,還好有外衣罩著,看不出來。


  狄青麟下定決心,這許神醫絕對不能留。


  若非有用她的地方,他一定要殺了她!

  這姑娘用一根筷子,就能直接刺向他的眉心,他甚至沒有招架之力!


  筷子在距離狄青麟眉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許嬌嬌笑嘻嘻的放下了筷子。


  「你看,我都說了,我爹是天下第一嘛。」


  狄青麟悄聲問道:「未曾想到,許神醫的武功這般厲害。」


  許嬌嬌搖了搖頭,嘆氣道:「唉,我才不會呢,只不過你沒反應過來對不對?」


  狄青麟慢慢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許嬌嬌笑了。


  她笑得像是春日的陽光,明媚張揚,又像是夏日海邊的沙灘上的陽光,肆意又張揚。


  「這招很簡單啊,說穿了,是因為人的眉心後面有一個松果體,大概那麼大。」


  許嬌嬌比劃了一個大概的寬度。


  「只要刺向這裡,松果體會讓你反應不過來的。」


  她在胡說?


  是真話還是假話?

  狄青麟看著許嬌嬌的臉,想要找出她說謊的跡象。可她卻完全沒有撒謊的跡象。


  她真的沒有說謊嗎?


  她不會騙人?

  名滿天下的許神醫,居然是個小姑娘——就足夠讓人想不通了。


  可她真的是不會騙人?

  不會撒謊?


  一句謊話也不說?


  狄青麟問了出來。


  他要試一試。


  不試總是不甘心的。


  看著珍寶在眼前,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自然撓心撓肺。


  總要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若是用得好了——


  不對,現在不能多想。


  許嬌嬌嘆了口氣:「不能說的我總是不會說的,但是我不會騙人的。」


  她覺得這個話題怎麼出現的頻率變得那麼高了。


  許不高興也沒想過,和相信人的陸小鳳、花滿樓、無情這些人在一塊兒,這種關於信任的話題自然不會出現。


  可狄青麟卻讓這個話題一而再,再而三的浮現出來。


  如果她的心眼多一點,比不上陸小鳳和無情,最起碼也要像花滿樓一樣,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像是花滿樓那樣實在很難,他對好人和壞人,總是有特殊的分辨技巧。


  那種技巧算是天賦的一種了。


  可偏偏花滿樓就不用自己的這種天賦。


  察覺危機,感覺到他人對自己的好惡,這種事情只有敏銳的人才能懂。


  敏銳的感知總是很難出現,若你是個瞎子,那就不一定不會出現了。


  失去了光明的人,身體其他的器官會得到微妙的進化,能夠察覺到他人的善惡,這總是一種很奇妙的天賦。


  有時候很有用,可有時候很容易被另外一種好感壓過去。


  比如說,對女孩子的好感,就很容易壓過這種懷疑。


  組織了一下語言后,許嬌嬌繼續說了下去。


  「嗯,一個人活在世間上,如果連自己的同類都不能信任,不是很遺憾的事情嗎?但是怎麼取得對方的信任呢?先要溝通嘛,溝通是互相信任的第一步,你不先相信別人,別人怎麼相信你呢?」


  她說的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話。


  不,就連小孩子也不會說這種玩笑話。


  狄青麟就不會說。


  他小時候就不會說這種玩笑話。


  方應看也不會。


  老龍婆在他出生的時候,就覺得方應看不該出生,給他起了個應砍的名字,還是方巨俠覺得不好聽,特地改了的。


  「許姑娘,你想的很好,可我很怕你會被人騙。」


  狄青麟無不擔憂。


  唉,要是被別人先騙了,那多遺憾。


  許嬌嬌反問了他一句:「為什麼別人要騙我?」


  狄青麟答道:「因為你是神醫啊。」


  許嬌嬌反問:「這算什麼答案啊?」


  狄青麟又問道:「許姑娘,你可知道活死人肉白骨,這種醫術,多少人想要得到嗎?」


  聽到這話,許嬌嬌立刻神情嚴肅地糾正了狄青麟的說法。


  她認認真真,嚴嚴肅肅的說了一通話:「不對,我不能復活死人,也不能讓白骨重新長出肉來。這話是錯的,我們不可以傳播錯誤的觀點,這是相當不負責任的做法。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不可以隨隨便便說些捕風捉影,沒有道理,誇大其詞的事情。」


  所以她能說的都是正確的事情。


  許神醫嚴肅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會偷看小黃書和艷情話本的小孩子。


  狄青麟又覺得頭疼了。


  他還在疑惑,還在思考,這許神醫真的是個戰五渣?


  真的不懂武功?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那麼容易就會輸在一根筷子之下。


  哪怕被劍尖指著,他也不害怕。


  可那一瞬間,他害怕了死。


  害怕了死的一瞬間,他產生了心魔。


  如果這個心魔去不掉,他這一生都再也不能拿劍了。


  就算拿起劍,也只會是一柄砍向自己的兇器罷了。


  許嬌嬌要是知道狄青麟在想什麼,一定覺得他想太多。


  這人想得太多,就會患得患失,就會疑神疑鬼。


  這樣子,怎麼能不產生心魔?


  人若是不豁達,就會有心魔。


  若是勉強的豁達,更是會讓心魔橫生。


  勉強是沒有好事的。


  練劍要心無旁騖。


  可若是一門心思,眼中只有劍,心中只有劍,就連自己都成了劍。


  這人劍合一的路數,不過是冷冰冰的無情道,可這條道根本不是人走的。


  人是人,人生而為人,便有七情六慾,從來只看到神仙羨慕人間好的,就沒見過人類想當個無情無欲,絕情斷欲的神仙的。


  人類想當神仙,大抵上,也不過是希望能得到神仙一樣的強大力量,好讓自己當個有七情六慾的「神仙」。


  ——總要高人一等才好。


  所以許嬌嬌的父親心無旁騖的練了幾十年的劍,見了許昭的第一眼,就動了情。


  他的劍道退步了嗎?

  不,反倒是精進了。


  如果不懂情,不懂愛,就缺了一點。


  這一點就是「天下無敵」,與「天下最強」的區別。


  無敵和最強的區別,大抵上不過是前者讓人放棄挑戰,後者則是讓人躍躍欲試,想要取而代之。


  ——僅此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許嬌嬌又問道,「謝曉峰和燕十三,他們兩個人真的打得起來嗎?」


  話說回來,燕十三又是誰?

  仔細想想,好像燕南天也是個用劍的大俠,難道燕這個姓都要出用劍的俠客嗎?

  嗯,難道真有這種定律什麼的?


  比如武林世家啊之類的東西。


  狄青麟嘆了口氣,回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人都盼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勝負,就連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許嬌嬌沉默不語。


  狄青麟又說道:「可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這一戰。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許嬌嬌笑了。


  「既然不知道,我們就去看看。做人要『行知合一』嘛。」


  狄青麟聽到許嬌嬌說了「行知合一」這四個字,怔住了。


  像是沒迷住了。


  隨後他站起身,整冠振袖,俯下身,大禮道謝:「多謝姑娘教我。」


  許嬌嬌愣住了。


  「欸,我說了什麼?」


  「行知合一,行知合一,許神醫所言,果然字字良言金句!」


  狄青麟像是瘋了一樣高興,而許嬌嬌只覺得他很奇怪。


  她揉了揉頭,想著自己難道說了這個時代還有沒有的概念?


  可這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不去做的話,怎麼能將知識化為己用呢?

  沒有實踐的事情,只會是紙上談兵的空談罷了。


  許嬌嬌覺得狄青麟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她大概做了件好事吧?


  她是這麼想的。


  但是心中總是隱隱有著不安。


  她的不安是對的。


  狄青麟在當天晚上殺了那漂亮姑娘。


  許嬌嬌以為她離開了,可他卻殺了那可憐、可愛的姑娘。


  而且狄青麟不僅僅是殺了她,他還將那姑娘眉心給切開了,真的發現了那許神醫口中的「松果體」。


  「果然如此,許神醫真是名不虛傳,厲害得很。」


  讓他更想要得到這個神醫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做一件事情。


  先弄明白許神醫的名字。
……

  打許神醫主意的人可不只是狄青麟一個人。


  比如說,還有原隨雲。


  他比狄青麟更早遇見許嬌嬌,更是知道要將她從陸小鳳的身邊弄開,必須要用點手段。


  要將陸小鳳和無情從她的身邊扯開,將那些拂照許嬌嬌的人給弄開,就不必須要弄點手段。


  無情不能出京師,所以許嬌嬌離開了。


  陸小鳳要去解開金三娘的身份問題,所以他也被支開了。


  可支開了之後,也不能立刻湊上去。


  必須要找個好時機。


  這時候狄青麟就湊上來了。


  雖然他出現的情況出乎意料,可效果卻相當好。


  許嬌嬌一點也不喜歡狄青麟,而且原隨雲也沒想到,狄青麟還真是個瘋子。


  嗯,怎麼說來著?

  人總是對自己寬容,對他人苛刻的。


  何況現在滿江湖最重要的消息,可是謝曉峰和燕十三兩個人的巔峰對決。


  他們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劍客,尤其是謝曉峰,他可是成名已久的劍客,天下第一劍的名號可以在他的頭上。


  可是謝曉峰不是死了嗎?


  不,他沒死。


  真的沒死。


  謝曉峰沒死的消息像是張了翅膀的鳥,一下子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就連剛到杭州的陸小鳳都聽到了這個消息。


  他聽到這消息,絕對是愣住了。


  胡、胡說八道!

  謝曉峰已經死了,怎麼會又復活了?

  誰傳的消息?

  傷害一個死人的名聲,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


  陸小鳳覺得這消息背後的陰謀很大,大的簡直讓他憂心忡忡。


  還好梅花盜的嫌疑很快就從金三娘的身上洗清了。


  唐家老太太的回信和唐家的人也到了。


  領頭來的人是唐大,跟唐大一塊兒來的,還有唐大的妹妹,唐方。


  陸小鳳瞧見唐方的臉上戴著面紗,就忍不住想要知道她面紗下頭是什麼。


  可他的好心情卻被無情的一封飛鴿傳書給破壞了。


  飛鴿傳書上只有一句話。


  「許神醫去了惡人谷。」


  陸小鳳一蹦三尺高。


  「她這個戰五渣去惡人谷做什麼?」


  腦子壞掉了?

  不,這只是個一閃而過的念頭。


  陸小鳳真正覺得的是,許不高興真是哪兒不太平往哪兒湊,他覺得就算是在紫金山見到了許神醫,也不會是什麼特別的事情了。


  許嬌嬌當然沒在紫金山,她甚至還和狄青麟走散了。


  她唉聲嘆氣,只能蹲在街角等著錢莊開門兌銀票。


  她身上一點散碎銀子都沒有了,空有銀票,也沒有半點用處。


  這大額的銀票除了錢莊,誰兌得開啊。


  許嬌嬌當然不知道,她會一轉頭就和狄青麟走散了,這其中還有原隨雲的「功勞」。


  她現在只是在想:也不知道這錢莊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開門,若是再不開門,她就要活活被餓死了。


  就在這時,快要餓死了的許神醫,看到了在街邊倒夜香的兩個男人。


  一個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高鼻深目,似乎不像是西域人,反倒是苗人。


  他的雙手黑漆漆的,但是很有力,提著沉重的糞桶,青筋都爆了出來,腳下卻還是走的很穩當。


  可另外一個人——


  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的身形看上去很瘦,但是站在那裡,卻顯得很高大。


  可許嬌嬌最先看到的是他的手。


  她注意力全都在那雙手上面。


  那個人的手很臟,讓人一點也不懷疑上面可能會沾了糞水。


  但是他的那雙手。


  許嬌嬌眯起了眼睛,「唉」了一聲,站了起來。


  她真的好奇死了。


  好奇心的快要殺死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劍客的手,會來拎糞桶,倒糞水?

  那雙手的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剪得乾乾淨淨,要是洗乾淨了,就是一雙劍客的手。


  劍客不會留指甲,他們張長的指甲全都剪乾淨了。


  絕不會讓指甲影響自己握劍的感覺。


  狄青麟看上去秀氣斯文,但是他也用劍,他的雙手的指甲也剪得乾乾淨淨。


  花滿樓,無情,陸小鳳,他們的手上,指甲也全都是剪得乾乾淨淨,絕不會留一點張長的指甲。


  但是在這之前,錢莊開門了。


  她要先去換銀子,然後跟著他們兩個人。


  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一跟過去,就會惹來什麼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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